第一百一十四章 放火我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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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巳時一刻,不早不晚。

    黑壓壓一群人穿著束身黑衣,齊聚軍營門口。

    麵巾遮住麵容,隻餘下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這次兩軍明麵上暫時休戰,以留喘息之機。

    但他們雙方也都很清楚,明麵上不打,不代表暗地裏不進行較量。

    在防守更加嚴密的同時,就是看兩軍各顯身手,誰能技高一籌了。

    月色被烏雲遮擋,風聲伴隨著腳下的風聲,在距離北周大營還有一裏距離時,李孑抬起手臂示意暫停行進。

    地上鋪著一張融入了熒光粉畫就的北周大營平麵圖。

    圖案在黑夜裏清晰可見。

    李孑伸手在地圖上連點幾處,“武器庫,糧草倉,馬廄。”說著她又在糧草倉重重點了下,“我們今晚的目標就是這三處,重點就是糧草倉。”

    “一百五十人跟隨何東,潛入武器庫周圍,一百五十人跟隨嚴莘,目標馬廄,最後二百人跟著我,目標糧草倉。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在敵軍營帳內殺人,就算是要殺,也不能給我出血。”

    “一旦得手後,我們勢必會引起北周的注意。”

    “到時,大家分散逃開,天亮之前,在芒山腳下的大柏樹下集合。”

    “這次行動凶險重重,大家務必要小心。”

    李孑收起地圖站起身,黑夜中看了眼不遠處的哨塔方向,“行動!”

    黑色人影分三股,各自離開。

    李孑看了眼身後的二百人,“走!”

    她選定的這三處全都是守備最嚴密之處,尤其糧草倉又是最為重要之處。

    重兵把守,想要燒掉更是難上加難。

    好在現如今天幹物燥,他們這些人還是有希望達成目的的。

    二百人化整為零悄悄靠近了營帳邊緣,李孑觀察了一會往來巡邏的北周士兵換班規律,趁著那一點空隙帶人插了進去,飛快突破營帳第一層。

    “那邊。”

    就在隱在暗影中一點點接近糧倉所在的時候,蕭成玦也帶著近衛脫下沉重的水靠扔進水裏。

    借用了一些樹枝遮擋選擇迂回避過在此處巡邏的士兵,繞到芒山南坡之後,才悄然逼近漠北軍營後門處。

    他想出來的計策要比李孑狠毒得多。

    夏日本就天燥,一旦起了山火,借著東風燃向軍營,能燒多少是多少。

    行至營帳以西,一眾人埋下了吐露著火星的火折子,隨後又悄然退出一段距離,頭也不回地準備後撤。

    山間最開始起了幾絲火星,隨後那火星慢慢擴大,在染到幹草和枯樹枝之後,火勢瞬間放大。

    風助火勢,東風吹過,沒一會就映紅了半邊天,火苗直直往漠北軍營方向吹去。

    但漠北軍的反應同樣不慢,巡邏的士兵很快就察覺到火苗從何處開始燃起,由陳修率軍,火速包抄過去。

    蕭成玦帶著近衛還未走回到河邊,就對上了第一時間帶著親兵趕來的陳修。

    無需言語,直截了當,刀兵相向。

    陳修和蕭成玦同時出刀戰在一起。

    四目相對間,蕭成玦冷笑一聲,譏諷道“敗軍之將,終於敢從烏龜殼中出來了?”

    陳修麵色不變地回看她一眼,“現在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說著一刀砍了過去。

    蕭成玦揮刀格擋,眼角餘光看到不遠處衝天的火光,“我勸你們還是趕快去救火吧!”

    “不勞煩七殿下費心。”

    陳修一刀比一刀揮地更急,很快就把蕭成玦逼退了一段距離。

    蕭成玦本就沒準備戀戰,找了個空檔虛晃一刀,立時又後撤了一段距離。

    又高喝一聲“走!”

    近衛軍拚著受傷後退著聚集在一起,直接一個翻身,躍下下方的河流。

    陳修攔住欲要跳下河去追的手下,“不用追了,這是他們計劃好的後路。我們的人在水裏不是他們對手。”

    說著他回頭看向山林間的大火,“先去撲火吧!”

    到了營帳邊上,李懷正在指揮將士們撲火,見陳修走來,了然挑眉“蕭成玦逃了?”

    陳修沉著臉點點頭。

    李懷朝他擺擺手,“你們先下去包紮傷口。幸虧官副將早就料到蕭成玦會來放火火燒營地,早早做了隔離帶,雖然有些火星非金了營帳裏,但損失並不大。也不知道官副將那邊如何了?這兩人倒是會挑時間,居然挑了同一天行動。”

    陳修會營帳途中往山下望了一眼。

    希望阿孑和她的親兵能夠順順利利的。

    李孑這次帶人順順利利放了把火,但後續就沒有那麽順利了,被北周士兵們舉著火把拿著刀追著滿軍營跑了一圈,鄭騏鄭驥兄弟倆一時發狠連射十多名騎馬追來的士兵,把人登時震懾住了,再加上軍營中一下子三處起火,還都是最為緊要之地,還需忙著救火,這才讓她帶著她手下的二百人一溜跑出追蹤距離。

    倒是其他兩隊因為被她吸引到了全部的火力,倒是順順利利放了把火,又順順利利地溜了出來。

    趕到芒山腳下的老榕樹下匯合的時候,正是午夜時分。

    稍作休整後,眾人這就準備上山。

    誰知剛走了沒幾步,李孑又突然停下步子。

    偏頭看向身旁的何東和林逸,“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水聲?”

    兩人一愣,忙凝神細聽,隨後又一致點點頭。

    “不對。”

    李孑還是覺得不對勁,她的聽力基本上沒出過錯,現在這聲音雖然微小,但的的確確是水珠滴落的聲音無疑。

    “不行,我們過去看看。”

    其他人眼見自家老大轉了方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隻好跟著貓手貓腳地跟了過去。

    這一跟就走到小河邊附近不遠。

    聽見滴水聲愈發清晰,李孑刷得蹲下身子,身後眾人有樣學樣,也跟著隱蔽在河邊的灌木叢裏。

    李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除了充沛的水汽外,她聞到了一絲絲被水衝淡的血腥味。

    很快,她就看到了血腥味的來源。

    上遊處有一隊人正在快步走下來。

    隻一眼,她就可以確定這些不是自己人。

    電光石火間,李孑陡然想到一個可能。

    呼吸下意識一緊。

    蕭成玦就算受傷也時時刻刻沒有失了警惕,那麽多人藏於暗處又如何察覺不到,登時頓住步子,“何人在此?”

    李孑倒是有些小失望,她還準備趁機偷襲呢。

    不過現在也不差,她的人個個完好無損,蕭成玦那邊想來已經跟陳大哥交了手,也不然也不會身上帶傷,現在還在滲血。

    她心下一定,頓時當先從藏身處站起來,“不知七殿下這半夜三更出現在我漠北軍的地盤,是有意來送人頭的嘛?七殿下可真體貼,不枉我們在這喂蚊子。”

    她身後的諸位親兵“······”這話可太氣人了,幸虧不是跟他們說。

    “牙尖嘴利。”看到李孑和她身後的人也是一襲緊身黑衣,蕭成玦心下不由一沉,“是不是送人頭,較量一番不就知道了。”說著提刀殺來。

    李孑自然不怵她。

    別說這人完好無損時他們尚且勢均力敵,現在這人身上還帶著傷,自己要還是贏不了,她就可以找根麵條上吊得了。

    兩人這邊一交上手,兩邊的屬下也緊接著短兵相接。

    原本平靜的河邊,順便變成了拚殺的戰場。

    兩人過了幾招後,李孑就觀察到蕭成玦持刀的胳膊沒有往日的靈便,想來受傷的部位就是這一處,便專挑這一處來攻擊。

    蕭成玦見狀神色更冷。

    兩人一觸即分之際,李孑橫刀揮去,目標直取蕭成玦右側胳膊。

    這一次,她打的是讓蕭成玦失去一條胳膊的主意。

    蕭成玦狼狽躲過這頗為狠辣的一招,退後幾步抿唇站定,右手顫抖著差點握不動彎刀,再動卻是換成了左手。

    李孑瞬間警鈴大作,想都未想向左一個偏移,力道甚至因為過大半邊身體狠狠撞上了河邊的大柳樹身上,頓時齜牙咧嘴。

    而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一道烏光飛速穿透月色,發出一聲和空氣摩擦的蜂鳴。

    李孑下意識汗毛一豎,目光落在了蕭成玦左右持著單手弩上。

    好家夥,身上居然還藏著這般利器。

    不等她再次攻上去,又一隻弩箭緊追她而來,這會身子麻木一時間還沒能緩過來,隻剩稍稍側了下身體,烏光穿過她肩上的衣袖,穿透皮肉,狠狠釘在了樹幹上。

    蕭成玦自知以他現在的手指力道再也無法射出第三隻弩箭,在第二支弩箭射出的時候,他就已經悄然移到岸邊,大喝了一聲“退!”

    緊接著朝後一倒。

    他看到那支弩箭也被那個叫官離的小將軍躲過,不由心下遺憾。

    然而他屏氣準備入水時,最後那一眼,卻看到了被弩箭穿透撕裂布料帶出肩膀處一串血花的同時,還有那一節潔白圓潤的肩頭。

    蕭成玦幾乎是立刻在腦海中想到了當初首戰時,他在割破對方鎖骨處的戰袍時,那一抹白得有些晃眼的皮膚。

    他當時還在想著誰家將軍會有這麽細嫩的皮肉,跟個娘們似的。

    現在就連這肩膀沒有尋常男子的寬厚有力,更跟個娘們似的了。

    四麵八方的水流水流齊齊在一瞬間湧來,蕭成玦記憶頓時停在此處。

    腦海中隻餘下一個人的名字“官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