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是中秦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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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子這會的心情一點也不平靜,他下意識的去尋找那個能讓他安心的人。
她不在。
團子抿了抿唇,明白過來,那人是想讓他自己做決定。
不插手,不幹預。
他看著麵前朝他單膝跪地的這位秦姑娘,小臉多了一絲嚴肅,胖嘟嘟的小身板平添幾分莊重之意。
“你們能做什麽?”
秦宣愣了下,回道“保護您。”
“可我在這裏好好的,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而且姨姨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靠別人的保護,隻有自己強大起來才可以。能讓人畏懼的是身份,但能讓人尊重的是能力。”
秦宣再也忍不住抬眸,看向麵前這個她將要效忠的孩子。
對方的目光很平靜,沒有激動,也沒有驚慌,更沒有猶豫失措,他隻是在平靜地闡述自己心中所想。
但,這話裏並不想要他們的意思也是真的。
平生第一次被人委婉拒絕,秦宣張了張嘴,“我換個說法可以嗎?”
團子點點頭,“您請說。”
“追隨您。”
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含義,不一樣的稱呼。
團子自然也知道這三個字的分量。
“我隻是個孩子,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會選擇我?”
“之前是因為您的身份,但現在,”秦宣聲音頓了頓,“則是因為您的潛力。”
一大一小靜靜對視良久。
團子點了點頭,“好。”
陳修把玄武令交到團子手上。
“令主,”秦宣看著團子手上的玄武令,跟著換了稱呼,“玄武衛共有三十人,現如今在漠北軍營,您看什麽時候有空,樹下讓他們過來跟您見一麵。”
團子捏著手裏的令牌,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上麵神靈活現的玄武刻痕,想了想道“後天吧,後天我休息。”
秦宣點頭應了聲好,站起身朝團子拱了拱手,“那屬下就不打擾令主進學了。”
等秦宣和陳修兩人走後,團子坐在原地拿著令牌看了良久,才麵無表情地往懷裏一塞,回了學堂。
他的身份啊!
會是什麽?
回到學堂上課時間已經過了一刻鍾,不過亓則修看過來一眼也沒說什麽,隻揮揮手讓他進來。
等坐到位置上,團子攤開書,察覺到旁邊座位上林憲有些擔憂的目光,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輕搖搖頭,張嘴無聲回道“沒事。”
晚上單獨上課的時候,李孑明顯察覺到今天的團子有些心不在焉。
她停下講課,輕輕喚了一聲團子。
原本這個時候就會抬頭朝他看過來的團子依舊微微垂著腦袋,麵前的小本子上無意識地左滑右滑,自己一片淩亂。
李孑提高了些聲音“團子!”
手裏的筆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團子下意識地抬頭,“姨姨?”
“今天我們不講課了。”李孑把團子手底下的本子抽走,“你今天不專心,我講課你也聽不進去。”
“姨姨,我······”
李孑探手過去摸了摸團子腦袋,“我猜到你在想什麽了。因為玄武令?”
團子抿了抿唇,點點頭。
“姨姨,我想知道我爹娘是誰?他們是不是已經去世了?”
李孑聽見團子問這兩個問題的時候,忍不住暗道一聲,終於來了。
七歲的孩子,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
身邊的同伴都有父母,唯獨自己隻有一個姨姨,怎麽可能不好奇。
她本以為去年更甚至前年的時候就會被問到這個問題,卻沒想到這孩子居然忍了這麽久。
說不定要不是玄武令的突然出現,這孩子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問她,而是選擇長大後自己去尋找答案。
因為這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實在是個不怎麽樣的過去。
李孑沒想瞞他。
“團子,你該知道,現如今這天下三分,北周、中秦、南越三足鼎立,除此之外又有諸城和西域,而在大海之外,另有陸地,更有可能也有國家。”
團子點點頭,不見迷惘。
旁的這個年紀的孩子隻能在書卷上知道這些,但他已經親自走過。
“你的大名叫秦越,秦,為中秦皇姓。你父親是當今坐於龍椅之上的成佑帝,你娘她曾是信國公府的大小姐,後進宮被封為皇後。你是成佑帝和皇後娘娘的兒子。”
李孑跟團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平靜,目光平靜,語氣更平靜。
團子也一臉平靜地認真傾聽著,但桌子底下的手,已經緊緊揪住了膝蓋上的衣服。
現在的他不會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分量。
中秦皇帝,皇後,他們兩人所生的兒子,自出生便會被封為皇太子。
可他最早的記憶,是漫天的大火,為了救他一路上陸續被殺的人,沒有絲毫關於父母的記憶。
中秦皇帝,皇後,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兩個陌生的詞。
“為什麽······”他們不要我?
後麵的五個字團子沒有問出聲,因為他覺得自己一旦真的問出來了,恐怕要忍不住哭出來。
李孑看著團子委屈的小眼神,“你娘沒有不要你,至於你爹他,恐怕還不知道你還活著。”
團子“???”
“因為一些奸人作祟,你的外公家也就是你姨姨我家,被你爹判了謀反大罪,你娘為了自證清白,於宮中,大火中,她把你送了出來,交到了我手裏,然後咱們就流落到了這漠北。團子啊,”李孑摸摸受到了無與倫比重大打擊的這孩子腦袋,“皇家本就有這世上最複雜的關係。你爹他,也是你的殺母仇人。”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難受很難受,但這個坎,你要自己挺過去。姨姨給你時間。”
“等你有了足夠的能力去做想要做的事,到時候你就可以走到你爹麵前,給他翻翻舊賬。但你也要記住,活著的人,隻有活的更好,才不算辜負那些拚盡全力為你死去的人。”
李孑希望團子能夠早些看開。人這一生會經曆諸多磨難,必須要有一顆強大的心。
良久的靜默之後。
團子輕輕點點頭,“姨姨,我知道了。”
“去吧,姨姨等你走出來。”
團子離開,商河緊跟著走進來,坐到了團子方才坐著的位置上。
“官官,你怎麽什麽都給團子說了?他還這麽小,萬一因為這些話一蹶不振怎麽辦?”
李孑瞥了眼商河一臉不讚同的模樣,往後輕輕一靠,手裏的鉛筆轉得飛起,“七歲了,不小了。”
她三歲被帶到研究所,六歲第一次知道外界的情況,也得到了父母被研究所製造的意外雙雙身死的消息。
然後她用了十二年時間的蟄伏,親手把研究所裏炸上天。
這十二年裏,她沒讓身邊任何一個人察覺到她心中隱藏起來的仇恨。
那麽從她手裏一點點被教導長大的孩子,也必須要有不輸於他的強大內心。
這是她對團子最基本的要求。
商河一臉無奈,“你,唉,說都說了,我勸你還有什麽用?”
李孑放下筆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
商河起身整理了下麵前的桌案,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餘光瞄到放在不遠的那支鉛筆上,腳步一頓。
探身拿了過來。
之間燭光下,本是筆直一根的鉛筆,居然變得扭曲了,像是被捏成這樣的。她不小心稍稍用上了一點力道,鉛筆啪啪幾聲斷成了好幾節。
“原來,也不是不緊張的麽?”
第二天團子房間的門沒有開。
第三天依舊沒有開。
被李孑囑咐過的院子裏住著的眾人也沒有去打擾。
知道第四天早上,關了三天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正坐在院子涼亭底下看話本的李孑手上話本一扔,霍然從躺椅上站起身。
正好對上團子看過來的目光。
她清清喉嚨走過去,“出來了?”
團子乖乖被李孑摸著頭,輕嗯了一聲,“姨姨,有吃的嗎?我好餓!”
“廚房一直給你備著呢,走,先去好好吃一頓。”
廚房灶台上煨著三個罐子,人參雞湯,冬瓜老鴨湯,冰糖銀耳羹。
另有做好了冰鎮的幾道糕點。
煮好的高湯,麵條下去煮熟撈上來就能吃。
不一會就擺滿了飯桌。
“吃吧,吃完要不要去學堂,憲兒明塵還有雲穩他們都擔心著你呢!”
團子一口麵條下肚,點點頭嗯了一聲。
李孑早就給亓則修打過招呼,所以對於團子這幾天的缺課,也沒說什麽。
課間休息時,林憲、明塵和雲穩三個小家夥齊齊到團子麵前表示慰問。
班裏也有其他人過來問他怎麽好幾天都沒來。
團子對上麵前一張張關心看著他的麵孔,“我做了一份院長布置的作業,今天終於做好了。”
他把姨姨給他說的那些過往盡數放在心底,努力在他這個年紀把能做到的事做到最好。
眾人齊齊“哦”了一聲,看著團子的眼裏多了幾分敬佩。
院長布置的題啊,那肯定超難的。
等人群散了,林憲握住團子的手,小眉頭依舊皺著,“真的是在做題?”
可她明顯感覺到,今天的團子和往常比起來,有些變化了。
她說不清楚那變化是什麽,但絕對不止是緊緊做了先生布置的一道題那麽簡單。
“真的就是一道題,就是那題太難了,我差點沒能做出來。”團子有些得寸進尺地把頭埋在林憲肩膀上蹭了蹭,“阿憲,你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林憲抱著團子的腰,點點頭,輕輕拍了拍。
過了一會,團子抬起頭,側身抹了把臉,“我好了,咱們回去吧!”
林憲隻當沒看見團子有些泛紅的眼眶,點點頭。
兩道小小的聲音慢慢走遠,李孑和亓則修從一片花叢後方走出來。
“團子的麵向有些變化。”亓則修收回目光看向身側人,“院長,您可真果斷,就不怕這小家夥承受不來?”
“年齡從來都不是衡量一個人心性和能力的標準,”李孑眉頭皺著看起來有些煩躁的模樣,“隻不過,我現在太忙,還請小亓先生你多多觀察他一段時間。若是有什麽不對的,直接去找我。”
亓則修定定看了李孑好一會,才點點頭,“好。”
李孑欠了欠身,匆匆忙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裏,團子身邊的所有人都發現了他的變化。
不管是亓則修的課堂上,還是李孑的私人小課堂上,他都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而且還不光如此,他開始努力練字抄書,力求讓自己達到去藏書樓二樓的標準。
就連平常並不如何勤奮的練武時間,也格外賣力,更甚至還給自己加了時間,一絲不苟地去完成。
上課,抄書,練武,把自己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
他這麽一來,讓身邊的林憲他們幾個也跟著忙碌起來。
四個小家夥開始了齊頭奮進。
團子的這些變化也被事無巨細地呈上了李孑的案頭。
於是當天晚上,李孑給團子講完課,又鄭重跟他說了一聲“以後增加一堂課。”
“什麽課?”
“挑戰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