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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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馬蹄聲陣陣,陸無塵隨著商秀珣策馬而來,他們身前的是一名五六十歲的老者,兩鬢斑白,滿目風霜,陸無塵等人得知這人名為馮歌,在獨霸山莊幹了很多年,也算是元老級的人物了。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卻早已沒有行人與商賈了,冷冷清清的的樣子,一片蕭條,看得眾人心酸不已。
馮歌說道:“這裏本是人來人往,雖不說是通邑大都,卻也繁華無比,不想如今竟落得如此冷清,當真是可恨!”他話中也不知道是對江淮軍覺得可恨,還是其他,眾人隻是默默聽著,均是感歎不已。
駱方歎了口氣,道:“馮老無需感歎,隻要這次打退了江淮軍,這裏不就是恢複了原來的繁盛嗎?”
馮歌卻語氣黯然道:“說起來簡單,實則卻是千難萬難,如今江淮軍重重圍困,破城已然在即,即使這城鎮恢複繁華,也不歸我們所有!”
“說起來,這天下都是誰拳頭大了,誰就有道理!”陸無塵說道,淡淡的語氣打在眾人心頭,讓眾人心中一凜。
商秀珣嗔道:“你這人真是胡言亂語,盡說些歪理!”
陸無塵笑道:“秀珣怎麽知道我所說的是歪理?若是按照聖人之道,天下有道伐無道,這江淮軍不就是以無道伐有道,不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為何天下沒有人來幫助我們?”他冷笑一聲,說道:“這天下爭霸的遊戲,不就是誰拳頭大,誰就有理了?不說前朝楊廣父子如何得到皇位,如今天下爭雄,武林之中,概莫能外!”
眾人聽得陸無塵的言辭,心中默然,知道他所言非虛。這天下本就是弱肉強食。
馮歌歎息一聲,說道:“陸兄說得果然是金石良言,試想我們獨霸山莊與世無爭,商場主的飛馬牧場也是不理世事,卻依然被他人覬覦,想來皆是人善被人騎欺,馬善被人騎的緣故!”
商秀珣歎息一聲。也沒有說話。
“錢老怎麽能夠說這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吳言此時說道,“對方來一人殺一人,來一雙殺一雙,千軍萬馬,我們不是也有兵馬?”
眾人翻了翻白眼。他倒是說得輕鬆,好像江湖仇殺一般。
馮歌歎了口氣,道:“並非老夫長他人誌氣,實在是情勢不得而為之啊!”
眾人聽他語氣頗為頹喪,不由得好奇地問了起來,馮歌苦笑道:“敝莊主自從江淮軍圍困之後,便是染病在身。如今更是躺在床上,日益憔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痊愈!”
商秀珣訝道:“難道大夫都束手無策?”
馮歌點點頭,神色黯然,說道:“我們已經請了整個竟陵城中所有的大夫,依然束手無策,如今唯有看天命了!”
眾人聽後,均是感到事有蹊蹺。怎麽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敵軍一臨城,城主便是病倒了,若說不是陰謀,他們也不會相信。
商秀珣問道:“是否敵人落毒?”
馮歌搖搖頭,道:“我們也以為是敵人落毒,隻是大夫雖然診斷不出。卻是排出了投毒的可能,若是一個大夫我們還是以為是對方的人馬,可是所有大夫皆是如此,就隻能是老天爺的安排了!”
眾人默然。在敵兵臨城之際,己方城守病重,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重大的打擊,也難怪他如此頹喪。
吳言哈哈一笑,說道,“馮老無需擔心,貴莊主的病就包在我們身上!”
馮歌說道:“難道吳兄弟有方法治愈我們莊主?”吳言笑道:“在下根本不懂醫術,可是我們這陸無塵兄弟卻是杏林高手!”
此時眾人方才知道陸無塵身懷醫術,吳言也是與陸無塵閑話之時得知的,商秀珣想起魯妙子的舊患便是陸無塵治愈,她美目瞪了陸無塵一眼,道:“那麽方莊主的病就包在你身上了!”
陸無塵苦笑道:“秀珣都是如此說了,我自然要盡力而為了!”
問題解決,眾人向著城心的獨霸山莊馳去,街道清冷,間或有行人也是匆匆走過,這破城在即,也不知道對方的兵馬是否會大造殺戮,端的是人心惶惶.
不多時候,眾人便到了獨霸山莊,莊前兵衛看到馮歌,便放眾人進入。
獨霸山莊造得頗為氣派,雖然比不起飛馬牧場,卻是別有一番的氣勢,方才下馬,陸無塵已被馮歌拉住了,向著莊主房中奔去,商秀珣苦笑一聲,也是跟著去了。到了房前,一個青年將領卻攔住了眾人,喝道:“馮老你擅自闖入莊主房中,所為何事?”
馮歌喝道:“我找到了人可以醫治莊主,還不讓開?”
那青年將領慌忙讓開,將陸無塵等人讓了進去。
房間很華麗,卻是沒有什麽太多的家具,隻有一張雪白的床,雪白的幔紗垂了下來,陸無塵隱隱看到床上躺著一個男子。
走上前去,陸無塵發現那男子臉色蒼白,像是白紙一般,削瘦的臉容之上,一雙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氣息很微弱,一副不久人世的樣子。
這人便是獨霸山莊的莊主,方澤滔。
“方莊主一直都是如此嗎?”陸無塵皺著眉頭問道,一旁的一個丫鬟顯然是方澤滔的貼身丫鬟,那丫鬟長得頗為俏麗,隻是陸無塵瞧她的眉宇間似是有些綰綰的影子,一雙眼睛滿是靈動,不由得微微一愣。
“公子,我家公子是一天一天地憔悴下去的,起初隻是染上了一點風寒,後來便是越來越嚴重了,如今更是臥病在床,生活不能料理!”丫鬟說道,一雙靈動的眼睛頗為焦急,她伸手抓住了陸無塵的衣袖,道:“公子,你是大夫,能夠治好我家公子的病嗎?”
“奴兒,不得無禮?陸公子一定會治好莊主的!”馮歌說道。
陸無塵微微一笑,輕輕地抽出了手,道:“奴兒姑娘盡可放心。在下一定盡力而為!”複又說道:“不過還請奴兒姑娘細細回答在下的提問!”
“奴兒一定知無不言!”奴兒慌忙說道。
陸無塵皺了皺眉頭,道:“他染上了風寒慢慢地就變成如今這樣了?”
奴兒點點頭,說道:“大夫是如此說的!”
陸無塵想了想,伸手握住了方澤滔的手腕,一如冰涼,竟是如同沒有絲毫生氣一般,輸了一道真氣進入他的經脈之中。那道真氣在他經脈中隻感到寸步難行,靜脈竟然淤塞了。
一盞茶的時間,陸無塵方才打通了他的經脈,而方澤滔的樣子也看起來紅潤了不少,看在旁人的眼中自然是陸無塵醫術通玄,宛若華佗再世。他收功之後,額上已是微微見汗。
“怎麽樣,很辛苦嗎?”商秀珣看著陸無塵有些疲憊的樣子,不由得關心道,她心中不期然地湧現起一絲的心疼,若有若無,隻是牽動著她少女的心思。
陸無塵微微一笑。說道:“沒有什麽,不過方莊主卻是有些不妙!”
奴兒一聽,不由得一急,說道:“公子,我家公子怎麽了?”眾人看她臉色焦急,眼睛已然有了淚光閃爍,情知此女已然情根深種,均是心中一歎。
陸無塵說道:“方莊主並非染病。而是有人落毒!”
馮歌一聽,道:“陸公子可是確定?”
陸無塵點點頭,道:“此毒頗為詭異,尋常方法很難發現是中毒,不過是以為是染上了風寒,但是患者會一天一天透支生命,最後裝若枯屍。死後七天化作一團白骨!”
眾人聽他說得恐怖,均是心中一凜,奴兒卻是急忙拉著陸無塵的衣袖說道:“公子,你可是有辦法治好我家公子?”她神情一急。便向著陸無塵跪倒,眼中已經滿是淚水。
商秀珣看得心中不忍,說道:“小賊,你可是有方法?”
陸無塵點點頭,說道:“此毒雖然詭異,但也不是無藥可醫!”
馮歌籲了口氣,奴兒臉色蒼白,卻是有了一絲的血氣,她說道:“還請公子救救我家公子!”
陸無塵點點頭,說道:“看在秀珣的份上,我也會救他的!”
商秀珣白了他一眼,心中卻是一股甜蜜浮上心間。
伸手掏了掏,一顆丹香四溢的丹藥出現在手中,陸無塵遞給奴兒,道:“拿去給你家莊主服用吧!”
“多謝公子!”
奴兒拜謝一下陸無塵之後,就趕緊將丹藥給方澤滔服下。
馮歌見方澤滔服下丹藥不久後,就滿臉紅光,呼吸很是勻稱,隨即就向著陸無塵鄭重地行了一禮。
陸無塵也不謙讓,受了他一禮,笑道:“方莊主還需要多休息,我們還是出去吧!”
聞言,馮歌吩咐奴兒好好照顧莊主,隨即就和陸無塵等人一起離去。
眾人離開方澤滔的房間沒多久,就聽見一陣鼓聲傳來,眾人均是臉色一變,江淮軍攻城了!
戰鼓咚咚咚地敲響著,每一聲的鼓聲都挑動著眾人繃緊的心弦。
眾人連忙趕到城頭之後,隻見江淮軍已然如同潮水一般從四方八麵發動一波接一波的攻擊,喊殺震天,慘烈的氣勢彌漫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麵對如同蝗蟲一般席卷而來的敵軍,錢雲不斷的吆喝著,指揮著守備,但江淮軍不但截斷護城河的源頭,還以沙石填平了主城門外的一大截護城河。
身穿著鎧甲的兵士悍不畏死地衝鋒而來,陣陣殺氣讓人驚異不已,這刻眼前的一切在陸無塵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才是真正的兵士,四大寇與之比起來,根本就是狗屎!”容不得陸無塵不這麽想,這些兵士身上穿著統一的服裝,明晃晃的照的城頭一片刺目,最讓人動容的便是他們身上所有的慘烈殺氣,這些皆是上過戰場的兵士。
雲梯、攻城木悉數出現,大地仿佛在這裏裂開一般,天空仿佛要破碎一般,城牆之上,滿天的箭矢如同雨點一般射下,木石、滾油像是不要錢一般倒下,將妄圖攻上城牆的江淮軍殺死。
“敵軍退了!”
不知道是什麽人喊道,眾人望去。江淮軍果然是退去了,卻隻是略作調整,城外數萬人的兵馬圍成了三個方針,隻見旌旗獵獵,刀兵雪亮,一股凜然殺氣從陣中傳來,中軍之上。上麵一麵旗幟,直書一個大大的“杜”字,顯然是杜伏威的帥旗。
“沒想到沙場鏖戰竟是如此的氣勢磅礴!”商秀珣說道,雖然麵對過四大寇的圍攻,但是與江淮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一旁的馮歌不由得苦笑道:“對方雖然隻有三萬人。但是另外還有一支隊伍,若是前來,將會有七八萬人圍攻城門!”
馮歌本是竟陵城的隋朝將官,德高望重,頗得人心,此次便是由他指揮,而方澤滔的病愈不啻是為竟陵打上了一支強心針。讓士氣陡然大漲,隻是麵對實力懸殊,卻也是徒歎奈何。
商秀珣問道:“竟陵的兵馬有多少?”
馮歌答道:“山莊本身兵力達三萬之眾,若加上臨時編整入伍的壯丁,足有五萬人。且他們的士卒無論訓練、武器和經驗各方麵,都優於我們。”
眾人一聽,麵麵相覷,陸無塵卻是笑道:“兵來將擋。如今既然到了這等田地,也隻能夠拚了,何況,我們未必就是會輸!”
眾人聽他說得胸有成竹,心中一穩,飛馬牧場之人知道此人不凡,料想他必是有方法。隻是待細問,卻是隻是笑著不答。
…
鼓聲再起,聲裂蒼穹。
七十多輛專擋箭矢的鐵牌豎車,開始朝竟陵方向移動。每輛車後隱著十多名箭手,隻要抵達適當距離,便可以從豎高達兩丈的大鐵板後往城頭發箭,掩護其它人的進攻。
眾人看著樓車開始推進,像一座座高塔般往他們移來,均是心頭發麻,這如同怪物一般的樓車當真讓人心頭發寒。在樓車上的戰士,由於高度與牆頭相若,故不但可以把整個城頭籠罩在箭矢的射程內,一旦靠近城牆之時,戰士還可直接跨上牆頭,攻入城內去。
一陣蒼厲的號角聲大起。
數以百計的投石車在數百名工事兵的推動下,後發先至,越過了樓車,追在擋箭鐵牌車之後。
數萬江淮軍一齊發喊,戰馬狂嘶,令竟陵城外風雲變色。
與此同時,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策馬而出,眾人望著這個男子,但見他氣度從容,身上充滿了鐵血統帥的感覺。
馮歌一指那人,道:“此人便是江淮軍首領杜伏威!”
杜伏威冷笑一聲,長聲說道:“我江淮軍大軍壓境,你竟陵這時候不降,更待何時?”聲音遠遠的傳出來,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勢湧來。
商秀珣冷笑道:“杜老賊,果然是會開玩笑,兩軍交戰,未曾聽過未戰而降的事情!”
杜伏威哈哈一笑,聲震長空,他望著商秀珣,目光炯炯而有神,不愧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傲然說道:“原來是飛馬牧場的場主駕臨,竟陵這個小小的地頭,果然是群雄聚集!”
他臉色一冷,說道:“若是再不投降,休要怪老夫無情!”
咻!
一陣破空之聲傳來,一根勁箭從城牆之上破空而來,直取杜伏威的麵目,杜伏威大吃一驚,以他的修為竟然沒有發現是何人射來這一箭,他怒喝一聲,“鼠輩,爾敢!”
手中一對兵器揮出,但聽到“當!”的一聲,那一箭射得他手臂發麻,血氣翻騰,這時候,又是一箭射來,急促的勁氣刺來,讓人臉上生疼,杜伏威一個翻身,躲開了這一箭,怒聲喝道:“攻城!”
推著雲梯的工事兵和盾牌兵開始移動,後麵跟著的是衝撞城牆城門的擂木戰車。
城牆之上,投石車開始拋擲石塊,那石塊直如天外隕石一般從天而降,咚咚咚地擲下,而那箭樓之上射來重重箭雨,壓得城頭之人紛紛躲入了工事之後。
那箭樓駛來,倏然間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箭樓之上,那箭樓登時被砸得粉碎,竟陵城頭一陣歡呼之聲,卻聽得“鏘!”的一聲,金鳴玉震,聲音脆如鳴玉。
杜伏威吃驚地望去,隻看到城頭之上,一個男子正是大馬金刀地望著他,臉上滿是冷笑。
陸無塵一腳踏在城牆之上,俯視著身下的兵士,手中長劍遙指,凜然劍氣在他身旁纏繞,仿佛是一股勁風一般繞著他身上,怒聲喝道:“杜伏威,可敢與我單獨一戰!”
他身上氣勢凜然,此刻雖然殺聲震天,但依然可聽見他的每一句話語,長劍上閃爍著妖異的鋒芒,讓人不敢直視。
杜伏威喝道:“是否老夫贏了,方澤滔便將竟陵城拱手相讓?”
“當然!”陸無塵哈哈笑道,“但是你若輸了,便得暫緩攻城!如何?”
馮歌等人聽陸無塵應答,均是臉上神色一變,商秀珣卻低聲說道:“不怕,沒有事情的!”
眾人聽他語氣狂妄,卻自有一股逼人的氣勢,杜伏威心中想著:“莫非此人胸有成竹?或是欺我?”
陸無塵看杜伏威沉吟不已,說道:“莫非你杜伏威怕了?”
陣前邀戰,未戰先怯,對軍心的影響可謂深重,杜伏威冷笑一聲,說道:“老夫就會一會你這後進小子!”
他縱橫江湖數十年,見過無數風浪,如何會怕這個小子?
陸無塵哈哈一笑,說道:“如此,我們就在竟陵城下一戰,如何?”
說罷,陸無塵飛身從竟陵城上躍下,這城牆高達百米,眾人看他躍下,皆是心中一驚,暗道:“此人莫非不要性命?”卻是看到陸無塵在下落之事漸漸加快之時,接連在城牆之上輕點數次,每一次都將下跌之勢減緩,最後身子輕若飄絮般落在城門之前。
竟陵城頭登時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喝彩聲。
陸無塵長劍指著杜伏威,說道:“讓閣下久等了!”
杜伏威皺著眉頭,看著陸無塵,取出了一雙鐵鐧,兩人身上皆是氣勢凜然,正是一觸即發的時候,冷不防一聲冷喝傳來。
“且慢!”一騎策馬而出,橫在兩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