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去吧。”見自家兒子因為受挫之後，反而變得成熟了許多。答失八都魯開心的一笑，便也不由點了點。

    “元帥，不好了，黑衣賊又來了。萬餘黑衣賊現在集結在了營外，他們還帶著各類攻城器械，似要準備強攻我軍。”恰恰就在此時，答失八都魯帳下一名將官卻不由的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帳中，這般神色慌張的稟報道。

    而忽的聽到這話，帳中孛羅不由猛的瞪大了眼睛，一副驚恐的樣子。他知道，這應該是黑衣軍即將發動的最強的一次攻擊了。畢竟黑衣軍不可能打造完攻城器械還要繼續和他們冷戰僵持。

    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甚至就連宋延傑他，都不由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折扇，額頭上多出了幾分汗水。畢竟論戰力黑衣軍遠超官兵士卒。所以這一場攻防戰，即使是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不過到底還是老將更加沉穩。此時的中軍大帳之中，唯有高坐於主坐的答失八都魯聽到這話，故作輕鬆的大笑了幾聲。

    “來得好！娘的，讓咱們挖了四天溝、建了四天營壘，可算是沒勁死了，今日黑衣賊來了，也正好試試咱們修建的防禦工事的效果如何。”答失八都魯大笑著，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而見答失八都魯這般豪氣，宋延傑等人自也不由將一直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元帥，既如此，便也請您下令吧。”冷靜下來後，宋延傑緩緩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握折扇看著答失八都魯，便也不由如此說道。

    而答失八都魯見其如此，哈哈大笑了兩聲，大手一揮，便也不由對著帳中將官們高聲命令道：“快，傳我軍令下去，敲響戰鼓，全軍集結。咱們和賊人決戰之刻已然到了。”

    “我等遵命！”眾將聽聞此言，自不由高唱一諾，大步退了下去。

    “咚咚咚~~”就這般，在下一刻，沉悶而響亮的戰鼓聲，也不由響徹了官兵大營。數以千百計的官兵士卒也不由在各自將官的率領下，來到了一處處箭樓、營牆和壕溝處，擺出了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守樣子。

    ……

    “哼，對麵的韃子，速度倒是不慢。”官兵營壘之外，統帥這大軍的張世華，遙看這對麵官兵大軍，僅僅用了一刻多鍾的時間便初步完成了集結調度，組成了還算有效的防禦。不由得扯出一抹笑容，這般自顧自讚了一句。

    “來啊，將火炮、投石機等物推出來，先給我輪番轟炸上半個時辰，再視情況而定其他。”自顧自的讚了一句後，內心早已然等不及的張世華，也不由對著左右部將如此高吼道。

    而左右部將們聽到這話，朗聲高唱了一個肥諾之後，便也不由在第一時間，招呼這部下，將一門門火炮和一架架投石機推了出來。

    而官兵營壘中的一處高台上，看著黑衣軍大搖大擺的從軍陣之中推出了八門火炮，原本一副成竹在胸樣子的答失八都魯卻也不由傻了。

    他知道敵人會建造投石機在攻擊他，但他實在沒有想到對麵竟然會有火炮這種東西。要知道火炮可是稀罕物，即使是他這樣的將門世家，一輩子也都沒有見過幾次火炮。

    他不怕敵人的投石機回回炮，因為這種東西他們軍中的工匠也會建造。敵人如果推出投石機回回炮的話，打不了兩軍遠距離開轟。他兵馬遠多餘黑衣軍，投石機對轟什麽的他肯定是不害怕的。

    但對上火炮可就不行了。出身將門的他知道，火炮這種武器的射程遠遠的超過了投石機。這也就是說，對上火炮，他們隻有被動挨打的份。甚至更慘的是，黑衣軍完全可以借助火炮的射程優勢，將他們的投石機打爛，然後徹底的廢掉他們的遠程力量。

    而恰恰也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對麵的黑衣軍將士在張世華的指揮之下，也的確這樣做了。

    ……

    “快點，都給我使點勁，把火炮擺放到預定的位置上，快快快！”新任炮兵百戶官嚴迪，在滿心激動的帶著自己新媳婦一般的黑衣軍炮兵初次來到戰場上之後，一心想要表現好，以此露一把臉的他也不由這般扯著嗓子高吼道。

    而聽到他的高吼聲，一名名炮兵自也不由緊咬著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一門門沉重無比的青銅火炮和一發發鐵質炮彈，拉抬到了戰前指定的高台上。

    “將軍大人有令，命爾等先朝韃子的投石機開炮，優先廢掉韃子的遠程力量。”好不容易將火炮擺放到指定位置之後，軍令也不由在第一時間下達了下來。

    而聽到張世華直接給他們這群跑軍下達的軍令，新任炮兵百戶嚴迪，也不由用力的拍了拍上麵專門配給他們這些百戶官的堅固板甲，滿臉激動的高吼道：“末將遵命，末將誓死完成將軍大人之命！”

    這般吼完，滿臉激動的嚴迪一轉身，便也不由瞪著眼睛，扯著嗓子對著部下們高聲吩咐道：“弟兄們聽到了嗎，將軍大人親自給咱們下命令了。還不快給我清膛填彈，在將軍大人麵前露上一手。”

    這般吼完，如同是打了雞血的嚴迪，也不由從懷中抽出了一直放著的標尺，甩開了步子跑到了一門火炮前，瞪著兩隻眼睛丈量了起來。

    “所有人，把炮口給我向上調整三刻，瞄準韃子的投石機，給我弄死他們！”這滿臉胡子，土匪一般的家夥，在拿著標尺丈量完畢之後，便也不由扯著嗓子，高吼著下起了命令。

    而聽到他這樣的命令，在兩軍數萬人的注視之下，八發如同流星一般的炮彈，也不由帶著難以想象的偉力，在天際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嘶鳴著砸進了數萬官兵的營壘之中。

    “砰！！！”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響聲從官兵營壘中響起。一發發如流星般的鐵質炮彈，在上萬黑衣軍士卒的注視下，不由向他們曾經的製造者，元蒙朝廷一方，如此清晰而明朗的展現出了它們的力量。

    雖然說八發炮彈隻砸倒了區區兩架投石機，對足有三十餘家投石機的官兵一方來講也算不得什麽。但這八發炮彈帶來的那幾十具肢體橫飛血肉模糊的屍體，卻讓所有的官兵士卒打心底裏恐懼。

    “砰砰砰~~”不過片刻，在官兵士卒們還來不及壓下心中恐懼的時候，響亮的火炮聲再一次響起，如同流星般的一發發炮彈，也不由再度帶著勢不可擋的偉力，一頭砸進了官兵那密集的陣型之中。

    “啊！！！”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再度響起，八發炮彈在此之時簡直就像是死神的鐮刀一般，沾之即死。雖然說因為火炮數量的限製，殺傷官兵的數量並不多。但那些個四分五裂的殘肢斷臂所帶來的震撼，卻依舊讓鐵打的漢子也為之膽寒。

    “都不要害怕，都不要怕。黑衣賊的火炮隻有八門，咱們好幾萬人，就算站著不動讓他們打，他們也……”

    “砰！”一聲悶響，那名鼓舞士氣的百戶官腦袋也不由像是被打爛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

    而親眼看著這一幕就這樣發生在自己的眼前，心中膽怯之下，一些個官兵士卒也不由掉頭開始了逃命。雖然說這些人下一刻便就被陣後的督戰隊殺死，但恐慌的情緒依舊越來越強。

    ……

    “父親，不能在這樣下去，在這樣打下去，過不了多久咱們就不戰自潰了，父親！”在那處高台上，孛羅看著答失八都魯，不由的滿臉擔憂。

    而答失八都魯聽到這話，緊握著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後，也不由看著身旁的宋延傑問道：“延傑，你有什麽辦法和計策嗎？”

    “元帥，越是在這個時候，咱們越不能主動出擊。黑衣賊火炮不過就八門，就算加上他們的投石機，對我軍的殺傷，一次也不過就幾十人。區區幾十人的殺傷，對我軍來講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就算黑衣賊把炮彈打光、投石機打爛，他們對我軍的殺傷不過也就千餘人。區區千餘人的殺傷，對我軍來講又算得了什麽。”

    “所以元帥，咱們萬萬不能中了韃子的誘敵之計啊，也萬萬不能放棄這些天來咱們好不容易修建的防禦工事啊。”

    “宋先生說的容易，可要是一直這般下去，將士們心中的勇氣就要被黑衣賊打光了。心中沒了勇氣，又要怎麽作戰啊。”這般怒吼著，孛羅也不由將目光轉向了答失八都魯。

    而答失八都魯聽到兒子這話，眼神間卻也不由有了幾分動搖。

    “元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時決戰不能出兵啊。一旦出兵，咱們就被營外的黑衣賊牽著走了。兩軍對戰，爭奪的便就是對戰中的主動權，如今咱們以守帶攻，好不容易才將一部分主動權抓到自己的手中，決然不能在這個時候中賊人的誘兵之計，失去全部的主動權啊。”

    “如果說擔心將士們被動挨打會喪失勇氣的話，那咱們也可以暫時讓營外的將士們，躲避在開挖壕溝是順便修建出土牆之後，放棄掉那些個必然會被賊人打壞的投石機。營外一萬將士躲避於土牆之後，餘下的將士則可以暫避在營牆之後，這樣一來不但可以將損傷降低到最小，也可以讓將士們保持士氣和體力作戰。”

    “到時候，賊人攻打過來時候，我們還可以利用這些防禦工事來打擊賊人。所以這才是我軍最好的解決辦法，而不是主動進攻。”宋延傑聲音很大，一字一句的說出這些話，語氣中充滿了毋庸置疑的味道。

    “對，延傑你說的對。來啊，傳軍令下去，放棄所有的投石機，並讓前線的將士都躲避在土牆之後。”沉默了片刻時間之後，答失八都魯最終還是聽從的宋延傑的建議。

    而答失八都魯周圍的一眾將官聽到這話，高唱了一聲肥諾，便也不由的第一時間下去準備去了。

    ……

    “元帥有令，放棄投石機，營外所有將士立即轉移到土牆之後；元帥有令，放棄投石機，所有將士立即轉移到土牆之後；立即轉移到土牆之後，快快快！”一名名身背令旗的傳令冒著被從天而降的巨石和炮彈打成肉醬的風險，一遍又一遍的在前線這般高吼。

    而聽到這些個傳令兵的高吼聲，營外那數以千百計的官兵士卒便也不由在給子將官們的指揮之下，成建製的、大批次的向著土牆那邊犒勞躲避。

    這土牆就是官兵們開挖壕溝時順便堆出來的，所以這土牆差不多有著近兩米高不說，而且還相當的厚長。本考慮著這土牆應該是抵擋黑衣軍進攻的第一道混合防線，卻不成想在戰事開始之後，這土牆反而成為了最重要的避難所。

    一名名官兵士卒背靠著連綿的土牆，雖然無法在第一時間觀察黑衣軍的動向，但黑衣軍的炮彈卻也無法再傷害到他們了。

    ……

    “咚咚咚！”營地之外，火炮轟鳴了很長時間。當官兵士卒一方所有的投石機都被砸成碎片、好幾個運氣極其不好的箭樓也被砸塌的時候，那震耳欲聾的火炮聲也終於停止了。

    “全軍將士，聽我軍令，殺韃！！！”策馬而立的張世華劍指敵營，不由的這般怒吼道。

    而聽到張世華這樣的怒吼聲，數以千百計的黑衣軍將士高吼著“殺韃！”也不由背著戰前早就準備好的土袋、推著專門用來渡過壕溝的壕橋、舉著防備敵人箭矢的木幔，高吼著衝向著不遠處的敵人。

    ……

    “弟兄們，賊人來了。給我放箭，殺賊！”官兵士卒一方，聽到黑衣軍衝鋒時所發出的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躲在土牆之後的官兵士卒們，也不由在各自將官的指揮下快速的組織好的陣型，並跳上了土牆之後專門用來協助官兵士卒防禦的近一米高的另一道土台階。

    準備好了開始迎接最殘酷的一場白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