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絕處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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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張世華這樣的話,軍法官石十三自然也是高唱了一個肥諾,並緩身退了下去。
而見張世華處理完石十三的事情之後,在另一旁站著的趙九也不由對著張世華拜道:“將軍大人,營中還有著萬餘漢蒙官兵俘虜,卻不知道這些俘虜,要如何處置才好?”
“驢哥兒,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這些俘虜才好呢?”聽到趙九問道俘虜的問題,張世華反而是微微挑了挑眉毛,這般對著他反問道。
“回稟將軍大人,依屬下隻見,這些官兵俘虜乃是被我軍用奇謀之計擊敗,雖然以敗,但其中將官心中卻大都不甘。而且,這些俘虜也大都是有家室之人,家室不再身旁,他們必難以歸心。”
“所以,末將以為,對付這群俘虜,不如采用二郎他在防守葉xian時用的辦法。將其中元蒙人以及大小將官盡皆處死,餘下漢兵再采取抽三殺一之法,以震懾其膽魄,這群降卒俘虜必然不敢作亂。”
然而聽到趙九這樣殺氣騰騰的話語,還不等張世華說什麽,同樣站在大帳之中的李重三卻是站出來說道:“啟稟將軍大人,下官私以為,趙將軍此法頗為不妥?”
“哦!”聽到李重三這話,張世華不由嘴角含笑,麵帶好奇的看向了站出去的李重三。
而李重三見張世華這話,頓了頓之後,自然便也接著抱拳說道:“將軍大人您也是知道了,在白日為了使著萬餘官兵士卒不戰而降,您曾讓郭羽郭將軍下達了‘大軍之中,無論蒙漢,隻要繳械投降,皆可不殺’的命令。”
“而如今的這些降卒,便皆乃是白日的繳械之卒。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可因這些不值一名的降卒,而壞了將軍您的信義名聲。”
不過聽到李重三這樣的話,趙九卻不由的搖了搖頭,冷哼了一聲說道:“哼,李先生好生糊塗。疆場戰陣之上,豈可對敵言誠信。我趙九雖然粗鄙,但卻也知道誠信君主宋襄公半渡不擊楚軍而留下的千古笑名。”
說完這話,趙九瞪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李重三不瞞的嗬問道:“難道,李先生您,也想讓將軍大人成為宋襄公這樣的人嗎?”
不過對於趙九這樣的喝問,李重三卻並沒有退卻,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是毫不退讓的看著趙九說道:“將軍說笑了,宋襄公不擊楚軍,乃是兩軍交戰之時,宋襄公不知兵不厭詐的道理,自然會留下千古笑名。”
“但此時戰事以畢,韃子大軍皆為我軍俘虜。兩件事又豈能相提並論?”
“哼,戰事以畢。”趙九聽到李重三的話,冷哼了一聲之後,自然是接著咄咄逼人的反問道:“我看李先生您才是在說笑。難道李先生您不知道,鞏卜班率領的著兩萬餘人馬,不過就是元蒙韃子的一支偏師嗎。”
“現如今,就在東部數百裏之外,便還有這韃子的十萬大軍。十萬大軍擺在那裏,李重三你卻說什麽戰事以畢,你難道不是在胡言亂語的說笑嗎?”
而在嗬斥完李重三之後,趙九也懶得和李重三爭辯什麽,於是便直接對著坐在主坐上的張世華抱拳道:“將軍大人,我軍現如今,麾下兵卒滿打滿算加起來也不過就是七千餘人。”
“如此至少的兵力,一旦和韃子大軍開展決戰,哪裏還能顧忌這萬餘官兵俘虜。抽三殺一之法的確是過於殘忍,也的確會有傷將軍大人您的信義名聲,但是這卻是不得以而為之的啊。”
說完這話,趙九便對著張世華將頭顱深深的低下,做出了一番由張世華來最終決裁的樣子。
而張世華見此,也不由先擺了擺手,讓趙九他免禮。而等趙九他免禮之後,張世華看著他也不由的朗聲說道:“驢哥兒,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抽三殺一之法,我卻不會做的。”
“我不用這樣做,並不是因為怕因此而損害了我的名聲。而是因為在如今的亂世,人力就是這天下間最寶貴的東西。南陽府地廣人稀,你們也都是知道的。所以,本將決定,除了從這些降卒俘虜之中抽取兩千善戰士卒以擴充軍隊之外,餘下的降卒俘虜,盡數打亂,並將其充入兩地礦場以及新建林場之中,讓其以勞務恕其罪孽。”
“末將(下官)遵命!”聽到張世華這話,帳中的諸多將官皆不由這般拜道。
不過在這般拜完之後,張世華的兄弟張世輝卻不由的看著自家大哥又問道:“大哥,降卒之事既然已經拿定主意了,那我軍下一步又該如何呢。是支援韓咬兒他們,還是直取許州?”
“汝等以為該如何呢?”聽到自己兄弟這樣問,張世華卻是麵帶微笑的又這般對著帳下的諸將官們反問道。
不過聽到張世華這樣問,帳下的眾人在相視一顧之後,卻是不約而同的相繼對張世華表達了,要用圍魏救趙的方法來支援韓咬兒他們。
很顯然,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在這個時候不辭辛勞、大公無私的支援韓咬兒。
畢竟在如今這個時候,支援韓咬兒的危險實在是太大了。要知道,為了盡快解決中原的紅巾軍,元蒙朝廷這一次可真的是下了決心了。
別的不說,單說中原之地的討賊軍。除了也先他這樣一支主路大軍和鞏卜班這一支副路軍之外,在劉福通大軍駐守的安豐路,卻還是有著一支大軍的。
而指揮東邊那一路討賊大軍的,便就是在元末亂世赫赫有名的濟寧路漢人總管董博霄。
董博霄又名董摶霄,此人乃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漢人。當然,他並不是南方漢人而是北方漢人。但不管怎麽說,但從董博霄他能以漢人的身份成為大元朝的一路總管,主掌一路事務,也能看出此人的手段本領。
要知道,在真正的曆史上,董博霄可是元末亂世中排的上名號的名將,死在他手下的紅巾義軍,簡直多到數不清。雖然他最後還是被山東紅巾軍擊敗並殺死,但是在如今這個時候,知兵事且為人忠勇剛直的董博霄絕對是紅巾軍的大敵。
別的不說,單說他不久前能以區區兩萬兵馬,初戰便擊敗駐守在安豐路的劉福通大軍,並反從劉福通的手中奪回了安豐城,便能看的出此人的本領。
而也正因為這樣一個強敵的存在,以至於親自在安豐路統領大軍的劉福通,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率軍趕回汝寧,支援獨自麵對朝廷討賊大軍的韓咬兒。也因此,韓咬兒部兩萬餘人,才會被也先他們打的節節後退。
雖然說前不久韓咬兒率軍來了一次拚死反擊,使他和也先的戰爭陷入了僵局。但是凡是明眼人便都能看的出,韓咬兒是不可能堅持太長時間的。因為前不久的那一戰,已經讓韓咬兒麾下精銳折損過半。
現在韓咬兒他之所以還沒有潰敗,無非就是心中還有這那一股求生的氣在勉強支撐這罷了。而隻要時間一長,韓咬兒部心中這股勇氣一消散,他們絕對是必敗無疑的。
所以,張世華以及麾下的部將,自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支援韓咬兒。
因為張世華他們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全軍上下加起來的戰卒加起來也不過隻有著區區六千人。這麽點兵力,還不足元蒙朝廷討賊大軍的十分之一,以此兵力來支援即將潰敗的韓咬兒,和送死沒有什麽區別。
因而,在張世華率部擊敗鞏卜班麾下的萬餘士卒、並在鞏卜班建造的這處大營休整了三天時間之後,等到第四天,張世華便也率領著麾下的士卒一舉拿下了據此不遠的襄城。
而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就在張世華率軍一舉拿下襄城的第二天,韓咬兒治下的真水城和南頓城也終於淪陷了。
在此一戰之中,韓咬兒不但徹底的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外圍防線,他的左膀右臂並且是他堂兄弟的韓二武,也命隕疆場。因而,現如今韓咬兒治下,也僅僅隻有最有一座城池——上蔡城,以及最後一支不足萬人的殘軍了。
看著城外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朝廷大軍,在看著城中士氣低迷、普遍帶傷的麾下士卒,被麾下親衛簇擁著的韓咬兒,也不由無比絕望的仰天長歎道:“難道,我韓咬兒將要命喪於此嗎!”
而聽到韓咬兒這樣的話,韓咬兒身旁的那些個親衛士卒也不禁麵露絕望之色。畢竟雙方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他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希望。這些個殘軍敗將,現在之所以還堅持著而不是選擇投降,並不是因為他們勇敢,而是因為對麵根本就不留任何一名降卒。
而看著滿身絕望之色的士卒,作為上蔡大戶、且還是韓咬兒謀主的鄭旭禮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著韓咬兒他勸告道:“韓將軍,現如今您麾下還用著近萬將卒,您有何出此言?”
“上蔡城,乃是天下有名的重鎮堅城。現如今,因為韃子殺俘一事,也正使得全城上下萬眾一心。而且,城中也並不缺少糧草,我等據城堅守,又占據地利人和,堅守月餘時間想來並不成問題。”
“而隻要在這月餘時間之內,能有其他援軍到來,我軍未必沒有得勝求生之機。”
“援軍”然而聽到鄭旭禮這樣勸慰的話,韓咬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鄭先生,您不又不是不知道,劉元帥如今被董博霄那廝拖在了安豐路,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抽身,有哪裏會有援軍出現呢?”
“韓將軍,劉元帥現如今短時間內的確是無法脫身。但是您不要忘了,除了東邊的劉元帥之外,西邊可還有著張世華張將軍呢。”
“張世華,哼。鄭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元蒙朝廷的一支討賊偏師已然去了南陽府,現如今張世華他自身尚且難保,又怎麽可能派援兵來此。”
然而聽到韓咬兒這樣的話,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韓將軍,您或許還不知道,就在五日之前,張世華張將軍已然在葉xian地界,一舉擊敗了鞏卜班率領的那萬餘士卒。”
“現如今,張世華張將軍甚至已經拿下了汴梁襄城,麾下可謂是兵強馬壯。若您能將張將軍請來,那麽我等求生自保的機會,無疑一下了翻了一倍。”
然而聽到鄭旭禮這樣的話,韓咬兒卻並沒有滿臉喜色,反而是驚訝的反問道:“什麽,張世華他打敗了鞏卜班率領的兩萬大軍。鄭先生,這個消息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聽到韓咬兒這樣問,鄭旭禮卻是麵帶笑意的對著韓咬兒說道:“回韓將軍的話,下官在葉xian正好有一個善養信鴿的親戚,這個消息,便就是我那位親戚為下官送來的。”
說完這話,鄭旭禮還從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個小布條,並將那個小布條交到了韓咬兒的手中。
而韓咬兒見此,自然也是忙不迭的接過了鄭旭禮遞來的小布條,在看到小布條上麵的寫的內容之後,韓咬兒的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狂喜之色。顯然,他已經相信鄭旭禮說的話了。
而至於為鄭旭禮傳來消息的是他的親戚,還是他私下派出去的密探,韓咬兒現在也自然不會在關係這個了。
不過在露出了狂喜之色之後,稍稍冷靜下來的韓咬兒也不禁接著對著鄭旭禮問道:“鄭先生,您是知道的,我軍這邊局勢這般凶險,他張世華真的就會來幫我嗎?”
“那這個就要看將軍您的誠意了。”聽到韓咬兒這樣擔憂的話,鄭旭禮卻是滿臉嚴肅的看著他道:“韓將軍和張將軍畢竟都是劉元帥的部下,我想隻要韓將軍您拿出了足夠的誠意,張將軍那邊也必然會派出援軍的,”
“足夠的誠意。”聽到鄭旭禮這樣的話,韓咬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鄭先生,你也是知道的,在現在這個時候,我哪裏還能拿的出足夠的錢糧來呢?”
然而聽到韓咬兒這樣說,鄭旭禮卻也不由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下官便也沒有辦法了。你也隻能看您現在最寶貴,或者張將軍他最缺少的是什麽了。”
聽到鄭旭禮這樣說,韓咬兒也隻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