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兩張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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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此,王正陽和黃載兩人卻也並不在意。
現如今,他們奉張世華之命主動前來,自然就是有求的上張士誠的地方。那麽,他們自然不會因此便惡了張士誠。
“下臣王正陽、黃載,拜見誠王殿下!”
兩人相繼跪地,沒有呼元廷所封的太尉之銜,反而高呼起了張士誠以及去了好幾年的王號。
但這樣的稱呼,此時卻是正中下懷。
當初張士誠投降元廷,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作為鹽丁出身,可謂處在社會最底層的張士誠,對於元廷自然是半點認同也無。在加上這兩年來,他對外戰事一直不順,地盤也被朱元璋步步蠶食,自然也就更為懷念當初稱王稱霸縱橫淮南的時候。
是以聽到王正陽和黃載兩人如此稱呼他,原本還緊繃著的臉上,頓時便也就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兩位貴使遠道而來著實辛苦,快快免禮吧。”
“謝大王!”
兩人聞言道謝,然後便就從地上相繼站起。
“本王乃是一個實誠人,凡事不喜歡如嬌羞娘子一般繞來繞去。兩位貴使此時出使而來,相比為的便就是與浙西朱賊之間的戰事了吧?”見王正陽兩人從地上站起身來,張士誠他先是看了一眼殿下立著的群臣,便也就不由直接對著王正陽二人這般言道。
“殿下可謂明察秋毫。”既然張士誠如此的直白,王正陽自然也就沒什麽好遮掩的。
故而在默默組織了一番話語之後,便也就不由對著張士誠直接抱拳言道:“浙西朱元璋,常於治下強征百姓糧草,為禍一方,使得治下百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我家大王此次領兵攻伐,為的也是浙西萬民。不過朱元璋自持麾下爪牙兵馬,桀驁難馴拒不認錯,故我家大王便派我二人出使於此,為的便就是邀請誠王殿下您共擊浙西!”
“哈哈,楚王真乃是‘仁義’之人啊!”微微一笑,道了一句不知是嘲諷還是讚歎的話,張士誠隨即也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轉而將目光放到了殿下群臣的身上。
“諸君,兩位貴使之言你們也都聽到了。不知對此,諸君又以為如何啊?”
“大哥,朱元璋這狗賊,與我家有不反兵革之大仇。臣弟以為,此時可響應楚王,與楚軍一起,共伐朱賊!”
一名頭戴玉冠、腰佩玉帶長相也和張士誠略有相視的武人,第一個從殿上左側站了出來。聽得此人方才之言語,再見的此人相貌,顯然此人便也就是張士誠此時最為器重的小弟‘浙東大將軍張士信’了。
而張士信所言的“不反兵革之仇”。說的則便就是張士誠三弟張士德的事情。
他們張家有兄弟四人,張士誠、張士義、張士德、張士信,四兄弟皆是一母同胞。再加上因張家四兄弟皆是鹽丁出身,父親早逝,四兄弟相互扶持長大,兄弟之間的感情自然是極好。
張士德因朱元璋而死,作為和張士德感情極好的張士信,自然是將朱元璋恨到了骨子裏。
甚至恨不得時刻都將武器帶在身上,好一有機會就將朱元璋殺死。對朱元璋如此憤恨,故而在其兄長張士誠話音一落,他當即便也就站了出來。
而此時他一站出,他之後的那一眾浙東武將如徐義、李伯升、呂珍、史文炳等人自然也就紛紛站出附和讚同。
畢竟在和朱元璋的對戰之中,這些浙東將領們都吃了不小的虧。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好似是‘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他們自然不願放棄。
因而一時之間,殿上的形式便也就變得群情激奮起來。
不過相比起這些個嗷嗷叫囂著要報仇雪恨的浙東武將,張士誠帳下的那些文官如元廷江浙右丞饒介、秘書陳基、參軍黃敬夫、蔡彥文、葉德新等人此時卻凡倒是一個個沉默不語。
故而見此,高坐主坐的張士誠便也就不由擺了擺手,壓下了小弟張士信和一眾武將們的叫囂之言,轉而對著饒介、黃敬夫等人問道:“饒公、敬夫,你們博學多識實乃我之智囊。此時皆沉默不語,可是有什麽不同的見解嗎?”
“這……”被張士誠點明問道,表麵上作為文官之首,其實在浙東並沒有多少話語權的饒介,為了不得罪張士信等武將,便也就站出,隨意出言的附和了一句。
“浙西朱元璋與太尉您又不反兵革之仇,此時當可出兵。不過自古以來,疆場之上便就是立屍之地,故而臣以為即便出兵也當謹慎為上。”
謹慎為上,好吧這簡直就是一句廢話。
所以在饒介言罷之後,張士誠一皺眉,索性也就不再理會這個心向元廷而根本就不幫自己的‘浙西右丞’,便就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又浙東軍師之稱的參軍黃敬夫。
“浙西朱賊倒行逆施,此時兩家既願聯手除賊,自是再好不過。不過既然此番乃是兩家共同出兵,那麽在臣看來,這一切先前還是還製下一個章程為好。”
“章程?”忽的聽到黃敬夫這話,張士信等武將不由有些繞不過彎。
“浙西朱賊,治下也有七八府路,這些府路歸屬,此時自也當劃分一番。唯有如此,日後兩家用兵,才能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不是嗎!”
“這,的確是這個道理。”都說道這了,張士信他們自然也就明白黃敬夫的意思了。
浙東這群武將,雖然也不乏勇猛善戰的,可到底都是半路出家,大都帶著些土匪習性。
再加上他們從騎兵到如今,根本就沒有與其他盟友合作過。那麽在此事上的認識,自然便就有一種匪類的慣性,既“浙西地盤哪家搶到便就是哪家的”。
可如今被黃敬夫點出來,他們自然便也就明白,自己現在也算是正兒八經的一方諸侯了,不能再想以前那樣不要體麵了。
而且事先畫好章程,也能讓從未聯手過的兩家更好合作。一定程度上也能免得在合作的過程中發生什麽齷齪矛盾。
是以在黃敬夫這樣說後,張士誠也不禁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卻是這個道理。兩位貴使想來對此,也並無意見吧?”
“這自是應有之理!”王正陽兩人聞言一笑,即將就要完成自己使命的他們,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有問題的。
“那好,如此咱們便也就論一論這浙西的歸屬。”說著,張士誠擺了擺手,便也就不由讓人取上了一副地圖。
……
這類問題,總是免不了一番扯皮。
畢竟這關係到自己這一方的根本利益,自然是哪個都想讓自己這一方多占些便宜。、
所以即便是大楚這一方主動尋上門來,可在這方麵,兩方卻也依舊爭執了足足一個時辰,然後方才達成了共識。
現如今,朱元璋所占據的地方,共有鎮江路、集慶路、太平路、廣德路、寧國路、建德路、婺州路(寧越府)、徽州路、江陰州以及常州路大部分地區、湖州路部分地區、紹興路部分地區。
而因為常州、湖州、紹興三路之地其餘部分都在浙東張士誠的手中。所以這三路,便也就劃歸給了張士誠。
然後除了這三路之外,和浙東接壤占據之後就可浙東屏障的江陰州、建德路、廣德路、婺州路這三路一州,也一並被劃為了張士誠所有。
而至於集慶路、鎮江路這兩個浙西中樞所在之地,則是兩家哪家先一步攻克,便就是哪家的。
所以這般一來,到最後大楚一方隻是劃取了太平路、徽州路以及寧國路三路(池州路已然被大楚攻克,並不在此列)。
因而這般看來,這戰前的地域劃分和歸屬,張士誠可謂是占了大便宜。
是以當這樣的一個章程被雙方敲定之後,浙東一眾文武的臉上也皆不由露出了笑容。那感覺就好像這些個僅僅隻是在他們的地圖上被劃取給他們的州府,真的就成為了他們治下的疆域一般。
以至於在這種錯覺之下,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從浙西吳軍的手中將這些州府拿到手。
但對於,王正陽和黃載可不會提醒他們。
現在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麽為了將此事徹底的蓋棺定論自然也就不會繼續在此逗留。
所以等到了六月二十五日,拿著張士誠親筆所寫的書信和帶著張士誠印信等官方文書的他們,當即便也就帶人離開了這處天下少有的繁華之地。然後喬裝打扮的向著池州方向趕去。
……
“大王,王正陽和黃載他們都已經離去了。”
六月二十五日下午,將王正陽和黃載他們送走後,黃敬夫有親自來到了張士誠這裏稟報。
“恩,我知道了。這一次兩家聯手,兵馬加起來足足有三十餘萬,浙西朱賊此番定然要必死無疑了!”
說著,看著黃敬夫,張士誠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個由衷的笑容。《禮記》有言,兄弟之仇不反兵革。對於害了自己手足兄弟的朱元璋,張士誠也可是深恨不已啊!
不過對麵,見到張士誠如此,作為張士誠最為倚重的智囊,黃敬夫卻是不由看著張士誠,麵無表情一字一句的言道:“大王,正式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更加不可大意啊!”
“哦,敬夫你也在擔心‘唇亡齒寒’!?”
既已身居高位,張士誠自然也請人好好的教導了一下自己的文化課。省的再像以前那樣,被人罵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因而他此時的眼界,自然也是不同以往了。
“我那同宗張世華,心中所打的什麽主意我又豈會不知道。從古到今,興兵征戰者,嘴上說了為了天下萬民,可心中所為的不過也就是‘利’之一字而已。
他張世華此番前後動用兵馬民夫近百萬,這區區幾路州府又豈能滿足的了他。浙西朱賊一亡,此子下一個目標定然也就是我了。可那又能如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兵馬縱然有幾十萬之眾,可要想成為最後的得利者,還為之尚早呢!”
這般說著,張士誠的眼中也不由露出一抹驚人的鬥誌。
此時的他方才三十八歲,正是一個男人最為年富力強的時候,他的進取之心也正在高昂之時!
……
數百裏之外的徽州,在這炎熱無比的天氣之下,經過近兩天時間的跋涉,數萬士氣高昂的楚軍士卒此時也終於在趙威和張世輝兩員戰將的率領之下,殺到了徽州的治所歙縣城。
是的,在婺源州淪陷之後,作為歙縣最後一道屏障的休寧也很快便就淪陷在了楚軍的刀鋒之下。
徽州僅有的上萬精銳戰卒在婺源州一戰而沒。縱然常遇春帶著數百殘兵敗將並一路之上有成功的收攏了近兩千敗卒。可僅憑這點人手,去對抗士氣正高昂的楚軍無疑是自取滅亡。
因而在逃回休寧之後,常遇春根本就沒有選擇要在休寧抵抗。隻是組織人手,將吳軍在休寧設立的府庫全部焚毀。然後便就帶著那幾千根本就再不敢在和楚軍作戰的殘卒,一路逃回了歙縣城。
歙縣,北鄰黃山,東接杭州。在徽州六城之中,歙縣城乃是當之無愧的上縣。城牆高大不說,城中的人口百姓加起來也足有十多萬。
雖說現在城中上過戰陣的士卒現在就隻剩下了三千餘人,可城中府庫卻是不缺兵甲。
在未與楚軍開戰之前,吳軍本打算直接從徽州南下進攻元廷所掌握的衢州路的,因而在城中囤積了打量的兵甲。
這些兵甲若是取出,足以武裝起萬人軍團。
故而為了守住歙縣,讓遠在紹興和寧越征戰的近四萬吳軍能夠返回,不至於被楚軍斷了後路。
常遇春在率領麾下殘兵逃回歙縣的當天,便也就組織起了留守在歙縣的兩千兵馬,讓他們在城中開始強征青壯入伍。
“歙縣乃是大城,城中民戶足有三萬餘戶,在籍的百姓丁口足有十餘萬。隻要能發動起城中百姓,組織起上萬青壯來絕對不成問題。有了這上萬青壯,在憑城堅守,我們堅持到胡元帥和耿將軍領兵回援,一定不成問題。”
楚軍大軍壓境之前,城門樓上,看著被兵丁強征來的青壯正滿臉憂愁的在兵丁們的監督之下,排隊有序的領取刀劍兵戈等武器。一旁,頗受常遇春倚重的一名幕僚,也不由為經曆慘敗而顯得沮喪無比的常遇春這般打起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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