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米高原大陸之上，夜晚是酷烈的冰寒大地，而在水麵上，因為海水的比熱容較高，在太陽落山後的一個小時裏海麵依舊溫暖。

    濕鹹的海風吹動風帆，一個由四艘風動樓型三桅帆船組成的小船隊，正沿著大陸架亂流之外的洋流圈逆時針圍著大陸前進。

    夜晚的海麵不會結冰，所以風帆的船不舍晝夜的前行，速度要遠遠快過陸地上任何一種交通工具。

    在大路上的空中，哪怕是氫氣球和飛艇都會因為夜裏的空氣更加稀薄而不敢飛行。

    但對於海麵上的船來說，夜與晝沒有區別。

    新紀元以後的夜空無比璀璨，曾經的大氣已經變得純淨，沒有城市光汙染的天空無比清澈。

    特別是末日後第一年開始到第三年結束的“衛星墜落季元”之後，天空更加清澈了。

    因此隻要天上沒有烏雲，便是繁星點點，月明如晝。

    海麵上行船基本不用人控製，一個舵手，加一個瞭望手，基本能支撐整艘大船的前進。

    野狗，作為這支複古船隊的首領，能夠帶領這樣一支方舟上收藏的人類大航海時代艦船見證的蓋倫級武裝商船，也說明了他的背景有多硬。

    畢竟這種1比1比例複刻的艦船是真正能夠抵禦海上風浪的搶手貨。

    而野狗卻在經過了傾世浩劫後前三年的【災厄紀元】時期，就直接獲得了海上兩艘方舟中的四艘帆船。

    災厄紀元的那三年，是地球因為火山爆發和板塊運動以及大洪水等等瞬間爆發的浩劫抹去人類地麵痕跡後，災劫的餘威在方方麵麵的抹殺人類留下的幾乎所有痕跡。

    好像真應了三體中執劍人羅輯退休後在冥王星人類博物館畫岩畫時的論調。

    所有的科技都沒有意義，人類想把存在過的痕跡留下去，就隻能：“把字刻在石頭上！”

    城市之類的東西都沒了，可天空之代表人類科技的衛星也都劈裏啪啦的墜落，隻有少數末日前最新發出的衛星還算完好。

    國際空間站也在第一波中微子爆發時就已經因為引力問題墜落……

    隻有那些發射出去的探索者飛船，探月探土飛船能夠短暫證明人類曾經有過文明。

    跑題了！

    野狗憑借自身的背景在環大陸洋流中做起了短途貿易的營生，什麽生意都做，甚至就連奴隸貿易也摻和一手。

    正在夜風吹拂下以魚送酒的他聽到了手下的報告：“距離第二位客人上船還有三天航程。”

    “嗯！”

    揮揮手讓手下離開，在海上頗有惡名的野狗是一個墨西哥裔，吊角眼上稀疏的細眉幾乎淡的沒有顏色。

    微微皺眉又把人叫回來，他放下酒瓶，問：“到那兩批人下船還有多遠？”

    “還有十一天航程，那個，您還有什麽吩咐？”

    這回這個手下沒急著走，而是又問了一句。

    野狗用略顯欣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杯酒，說：“記住，兩批客人不可以在航行期間見麵，另外，蓬萊號那個客人不能發現後兩艘船上的貨物，所以你安排一下他們的艙位。”

    等手下走了，坐在船長室中的野狗又悶了一口酒，然後將手下輕微沾唇滿飲過的那個酒杯扔到窗戶外。

    獵獵夜風之中，野狗站在窗口看見外邊那漆黑陡峭的山崖，心中似乎激蕩著某種情懷。

    也許在他看來，這世上隻有他敢一手托兩家，一邊接待人類一邊販賣奴隸，一邊勾搭機械族……

    “海洋與陸地我是唯一的中轉。”

    這份自信真的很有魅力，如果不看他那道友一般的身體和那張怎麽看都透著猥瑣的臉的話。

    有人說過男人的魅力源自於三種氣質：自信，專注，霸道。

    林潭也很有自信，隻是不知跟他同“船”渡的岑毓甯能不能體會到他的魅力？

    這一點從岑毓甯看向林潭時眼底幾乎掩飾不住的厭煩與抗拒的情緒上可以確定。

    她沒有get到林潭身上的魅力究竟存留於那個點……

    太陽升起後，林潭像每天一樣為自己的生物鍾叫醒，然後喚醒低功率運行的發動機，開始每天早晨必須經曆過一次的熱車。

    想讓處於凝滯狀態的各種油料，運動之中的各個管道煥發活性，至少需要將近一個小時。

    所以這段時間就是他檢查車損，確定附件基礎加固，依靠非智能化導航方式修正航線的時間。

    開門出去，還沒有完全回升的室外溫度夾雜著剛剛停歇的風灌入駕駛艙，讓艙內溫度陡然下降。

    就算是吸收太陽之力不拒溫度變化的岑毓甯也會被這陣起床冷風弄的一哆嗦。

    就這，岑毓甯還能覺得林潭有魅力？

    不當場罵出口都是她從小的教養約束了她的行為規範。

    圍著車身走一圈，用力把依附在車體上的冰塊和沙土踢下去，檢查車輛的各個部件有沒有破損，之後鑽進車底確定管路有沒有明顯的破損。

    等這一切都檢查完成之後，才走到車頭處打開那張巨大的地圖，認真地沿著那條鉛筆道畫過的位置之前的紅線努力觀察。

    之後收起地圖，脫了上衣，好像幹燥一般的用力之後，後背上部肩胛骨處“噗”的一聲長出一對肉刺。

    一個呼吸之中，肉刺慢慢長大，同時在這不斷變寬變長的肉刺上長出肌肉和薄膜皮肉。

    用一個呼吸之中長成了肉翼上開始鑽出一根根羽毛，不過兩個呼吸，從無到有，背後就長出了一雙黑色羽翼。

    同時長出的還有一頭長發都遮掩不住的凸起肉冠。

    振翅高飛，一直向上攀升至三百米高空，從眼前看到的景象對照自己剛剛用短暫記憶記住的地圖，以此確定方向，定出接下來的前進路程。

    “還算不錯，至少昨天的路程沒有白趕！”

    感受著身上力量的快速消耗不再依靠翅膀強行滯空，舒展羽翼如同一隻鷹一樣，盤旋著滑翔下降。

    “單用黃腹角雉的進化力量真是不行，羽翼的力量太弱，不能飛多遠！

    看來是時候尋找一個力量強橫的進化基因進行輔助或替換了！不過哪怕飛起來都不會引人注意的這種隱性屬性也是很舍不得放棄啊！”

    感歎著今天還算幸運，並不需要修車或重新修正航線，林潭慢慢落回車上，啟航上路。

    岑毓甯依舊高傲的從她自己那單薄的小背包中拿出早餐，似乎還是沒有要和林潭一起用餐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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