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雲去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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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這豐都鬼城中萬千鬼物,視為仙佛一般的元嬰期鬼修,居然如同幹脆麵一般,被雲雷這個結丹期修士,借助一片雷海,從外而內的揉成了碎粉,越階擊殺,化為煙塵!一時之間,萬鬼齊喑。寂靜的落針可聞。

    而在這無想鬼僧化為灰塵之後,雲雷見狀,也是心中一鬆。一股疲憊之意,從心底湧了上來。縱然他如今已然是結丹期的修行者,也覺得渾身有些乏力。雲雷知道自己這一戰勝的驚險。

    若不是這無想鬼僧先前被小魚兒和他聯手重傷,要不是他一次性的將那由近半元嬰期雷劫所生的天地雷霆,凝結而成的球形電一次性的釋放出來。如今,都不會是這麽個結果。這樣的勝利,可一而不可再,實在是僥幸無比。

    而此時,雲涵虛與那結丹後期的餓死鬼的爭鬥,也到了關鍵之處。雲涵虛雖然如今隻是結丹初期的修士,但是憑借兩世爭鬥與修行的經驗。想要壓製這個結丹後期,修為深厚,又有吞噬天賦的餓死鬼,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隻是,在纏鬥之中,這個餓死鬼也每每有出人意表的舉動和靈力運用方式。以拙破巧,一力降十會之類的應對方法,用的得心應手。讓雲涵虛無法徹底憑借經驗和功法將其壓製。顯然,這餓死鬼能修行到如今的境界,也絕非僅僅是憑借機緣和天賦。

    已經站起身來,以上古天庭臣子之禮,站在山鬼身後的幽穀響,見雲涵虛施展的劍勢其中的意蘊有些不同尋常。和他這些年來在山野塵世之中的體悟有些相似之處。

    心念一動中,幽穀響突然唱起一闕歌來——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出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倚仗立雲沙,回首見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戲野花。雲霞,我愛山無價。看時行踏,雲山也愛咱!

    這一闕歌極為古老,聲調緩慢,又遵從華夏古時的宮商角徵羽幾個調子。並不能算是太好聽。但是,其中的意味,卻悠遠綿長的,讓人聽聞之下,便覺得空曠入耳!

    這本也是數百年前,華夏元朝時的曲子。雲涵虛的前身淳於棼坐化於唐末。而轉生於數十年前。宋元明清幾朝,便未曾經曆過。即便在蜀山常讀典籍,這四朝中的一些俚俗曲子,也未曾讀過。

    雲涵虛的劍勢,取意於白雲,本就是纏纏綿綿,絲絲縷縷。連續不斷。可是,雲涵虛卻也並未曾將這一絲取意於白雲的劍勢了悟的通透。甚至,還比不上這一支曲子中,那凡間詞人,對這白雲的了悟通透。

    天地之間的生靈,雖然能踏入修仙一道的存在,有突破生命桎梏的機會。但本身的靈智和天資,卻未必就比那些不能修行的人強到哪裏去。這些凡人中有大才華者,雖然大部分無法踏入修行一道,但對於天地的了悟,卻還遠在一些修仙者之上。

    若是能有機會踏入修行一道,於心性一關,便絕對在許多修仙者之上!

    雲涵虛聽著幽穀響以天地萬籟之聲唱出的這個悠遠的調子,心中有所了悟,那劍勢便陡然一變。而幽穀響卻也繼續唱了下去——乞得自由身,且作太平民;酒吸華峰月,吟罷濼水春。而今,識破東華夢;紅裙,休歌南浦雲。三十年一夢驚,財與氣消磨盡。把當年花月心,都變做了今日山林興。

    “早是不能行,那更鬢星星。鏡裏常嗟歎,人前強打撐。歌聲,積漸的無心聽;多情,你頻來待怎生?自高懸神武冠,身無事心無患。對風花雪月吟,有筆硯琴書伴!”

    “夢境兒也清安,俗勢利不相關,由他傀儡棚頭鬧,且向昆侖頂上看。雲山,隔斷紅塵岸;遊觀,壺中天地寬……”

    雲涵虛聽幽穀響以這天地之間,最接近自然之聲的萬籟之音唱出這一首古遠的曲子。心中再一動——張養浩所寫的這一闕《雁兒落兼得勝令》,其中的白雲舒卷,雲去雲來,全然不隻是這白雲在天丘陵自出的自然之象。

    而是包含著人世之中的進退得失,包含著人之一世中,諸多的起起落落,變幻滄桑。而與此同時,張養浩又將這種人世之中的起伏,向前向後向這歲月今古,人世後來推導了一下。這種推導,並不算繁雜,不過簡單的由己及人而已。

    可便是這麽一推導,便讓這山川之間、天地自然中的白雲層疊間,有了那麽一絲歲月變遷,滄海桑田的意味。雲涵虛前生本就是元嬰期的大修行者,本身就是《南柯太守傳》中,那夢入槐安的淳於棼。

    也經曆過唐朝由困窘而自強盛,由強盛而自衰落的變遷。這一來,幽穀響用最貼近自然本身之聲的萬籟之聲唱出的這一闕曲子。便直入這雲涵虛的心念神識之中。雲涵虛的心中陡然明悟。

    這劍勢舒展之中,便有了人世滄桑,無窮歲月之意。那結丹後期的餓死鬼,大嘴一張,在空氣中強行吸扯出的旋渦,雖然能夠吞噬那雲涵虛劍勢未變之前,釋放出的那綿綿劍意。但是,在這雲涵虛的劍勢陡然一變,變得不再僅僅是空間上的綿綿無盡,而是有那歲月延綿之意後,就再也吞噬不動了。

    那大嘴張口一吸,雖然還是能引動這空氣之中的旋渦,這旋渦在牽引住雲涵虛放出的這些劍氣的同時,卻會被這歲月綿延,滄桑變幻之意,弄得遲滯下來。那牽引吸納之力,陡然之間,消失大半。

    這一來,雲涵虛所放出的那些綿綿劍勢,那劍勢之中,如同蜘蛛網一般,一絲一絲連接,最終纏纏綿綿,糾結成一張網的劍氣,便毫無阻礙,兜頭蓋臉的朝著這身形巨大的餓死鬼罩了下去。

    這體型巨大的餓死鬼也根本無從躲避和影響這兜頭蓋臉而來的綿綿劍氣。吞噬之法再強悍,也吞噬不掉這人間的變換滄桑,綿延歲月。

    這一來,便隻能用身體硬抗。可是,雲涵虛這一柄劍上的劍氣,又豈是這餓死鬼僅憑身軀能硬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