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此心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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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在幾道雷電落下後,蝴蝶仙與她本命蠱蟲的元嬰期雷劫,終於過去。這片原始森林中的花草樹木,一片狼藉。各種生靈,特別是蝴蝶和飛蛾一類的昆蟲,屍橫遍野。

    也在此時,這片天地之間的一切,都靜默無言,安靜而寂然的看著這隻剛剛破蛹而出,還沒有舒展開羽翼的蝴蝶來。

    這隻蝴蝶也如其他生靈所期待的那樣,蓬蓬然的舒展開與羽翼來。這蝴蝶在破蛹而出後,羽翼的舒展,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隨著水分的蒸發,那原本蜷縮的羽翼,會逐漸被風幹,從原本的柔軟脆弱,變得骨架堅實起來。

    並且,表現出其真實的樣子。

    而這隻剛剛破蛹而出的蝴蝶,羽翼舒展之間,表現出來的真實樣子,讓這天地之間所有的眾生沉迷。

    雲雷但見得,這天地之間,仿佛有四道組合起來,如同羽翼形狀的彩虹,映射成兩道九色光華,舞動流轉。

    可是,真的定睛細看時,這隻體積比九彩鳳尾蝶大不了多少的奇異蝴蝶,有的時候,翅膀卻仿佛是透明的。那透明的翅膀上,光暈流轉個不休。可在凝止不動的時候,從某些角度看這蝴蝶羽翼的時候,這一對蝴蝶羽翼,仿佛並不存在一般。無形無跡,如同全然隱身了一般。隻有這一對羽翼的邊緣和這隻蝴蝶的本體上,流轉著閃爍的金光。卻是與金蠶蠱相似。

    而但凡看到這半空之中,以這蝴蝶羽翼為依托閃爍著的九彩流虹的生靈。特別是雲雷等存在,心底之中,突然湧起一股細微而悵惘的感歎來。想起自己一生之中,至為欣喜愉悅的事情。

    以及當年,那些雖然稍微有些感慨遺憾,有些尷尬和痛楚,但是,如今想起來,卻覺得歲月流金,心中的苦澀早已釀成甜蜜美好的事情來。

    這樣的一段虹彩,正是——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這樣的一隻蠱蟲,竟是將金蠶蠱與九彩鳳尾蝶的優點和長處,盡數集中了起來。並且,因為修為已經踏入元嬰期的緣故,十倍百倍的增強了。雲雷看見這四道似乎是憑空生出的九彩流虹之後,想起當年父母未曾過世之前,家中安逸富足,平淡而溫和的日子。

    想起當年覺得艱辛困苦,如今,卻覺得幸好有了這樣一段歲月的,與雲舒在困境之中,相互扶持的日子。想起性情溫婉,和已經許久未見的雲舒。

    想起明京的雲氏診所……

    心中悵惘了很久,才從這種惘然之境中清醒過來。心中不由得有些駭然。這種惘然的心境,起於心念神識之中,起於人本身的經曆與回憶,隻是這回憶清晰無比,是幻境,又不是幻境。聰明的是,這九彩蝴蝶翅膀上的流虹引發的回憶,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並沒有任何刻意的引導又或者改變。完全憑借人自身的記憶,激發和衍生。

    所以,也根本就沒有辦法防範。根本就沒有破綻,讓人察覺和驚醒。能不能從這些記憶中醒過來,完全要看一個人的心性如何。

    而且,人生一世,即便是權勢鼎盛,又或者容顏傾國傾城的存在,也不可能完全沒有過往的遺憾存在。所以,這網文之中,才會有重生和彌補遺憾的惡俗梗。

    有的人,心中的遺憾極其強烈,在這種是幻境又不是幻境的回憶之中,根本就掙紮不出來。說的好聽一點,這種人叫做長情,這是心結叫做往事難忘。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心理素質不夠,心性上的磨礪太少。眼睛隻會往以前看,而不會往以後看。

    在陷入由這九彩流虹引發的,場景畫麵清晰至極的回憶中後,便再難清醒過來。

    而這種瞬間的惘然心境,對於普通人來說,隻是一段美好體驗而已,但是對於那些正在爭鬥之中的修行者來說,卻是片刻致命的遲滯。在這片刻遲滯之中,同階的對手,都能殺死其好幾回了。

    即便是低階的修行者,若是有了這奇異的蝴蝶相助,也完全可以做到趁著這片刻的反應遲滯,越階殺敵,或者見勢不妙,逃之夭夭!

    這隻形狀奇異的蝴蝶,一邊忽閃著翅膀,一邊梳理著它那金光閃閃,一看便是脫胎於金蠶蠱的、堅硬無比的口器!顯然,它是不會給任何存在以逃之夭夭的機會。

    肖薇身為前世蟻族,元嬰期的金枝公主,對於昆蟲一道的修行,極為了解。在看到這隻與她前世同階存在,而比她如今修為還高一個大境界的奇異蝴蝶,那翅膀上飄然流轉的九彩流虹之後,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股惘然的意味來。

    想起前世當年的諸多人,和許多事。想起金枝公主,與淳於棼夢入槐安時的二三事。

    不過,肖薇兩世為人,自然心性強大,遠超他人。所以,在片刻的惘然之後,便清醒了過來。

    然後,便如同雲雷一般,震駭莫名。肖薇問蝴蝶仙道:“這是什麽蠱蟲?而且,這個已經踏入了元嬰期的蝴蝶,為何沒有元嬰存在,難道這本命蠱蟲的元嬰,已經與你本身的元嬰,煉化為一?如此,你才能凝結出一個背生羽翼的元嬰來?”

    蝴蝶仙對肖薇道:“我的這個本命蠱蟲,是我用精血催化培育。與其說是一隻蠱蟲,不如說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或者,是我的一個有靈智的蠱蟲分身。”

    “對於這樣的存在,在凝結元嬰之時,自然隻能凝結一個。因為這本命蠱蟲乃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我這元嬰,也可生出蝴蝶羽翼來。”

    “當然,我用九彩鳳尾蝶吞噬金蠶蠱而生的這隻奇怪蝴蝶,我也從未在典籍上見過相關記載。想來是史上少有。更難得的是有那一股莊生夢蝶,此心惘然的味道。”

    “我想,不如便叫莊生蝶。如此,更有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