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惡賈親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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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蜀中平原已經開始變冷,蕭瑟的冷風從背麵的山野刮來,給人一種冰寒的感覺。
好在白天還是豔陽當空,才驅除了幾分寒涼。
而北方則不一樣,中原總是比蜀中早早進入冬季,所以當賈充進入蜀中之後,那暖和地感覺才讓他有了幾分暖意。
其實更多的是心裏的溫度,每天在洛都深宮大院,聽到的卻是四麵楚歌,連連敗績。
他身為丞相,每天要麵對司馬炎的咆哮和訓斥,雖然過後司馬炎總會軟言道歉,但是那股帝王威嚴,就像沉鬱的陰雲,讓人喘不過氣來。
看到蜀中百姓百姓中雖沒有很多華商貴胄,但是穿著還算暖和的衣服在田間勞作,那閑適而安詳的笑容,讓他怎麽也笑不起來。
再想到大晉陛下交代的任務,他就更苦澀了,所以原本擁有的好心情,也日漸消散。
來到蜀都,看到行人如織,商肆火爆,無數貴族出沒街頭巷末,流連商鋪酒肆,還看見了無數卷發,高鼻梁,衣著迥異的外族。
此等景象就是他也驚異不已,隨即就是不住苦笑,曾幾何時,這種情況隻有洛都這個天下中心的大都市才會出現。
但是現在,卻轉移到了這個偏安的蜀都。
相比賈充的沉重,後麵的何曾裴秀幾人則是滿滿的驚訝,眼中亮光閃爍,可見他們內心的震撼。
進入皇宮,看到那四層高的閣樓,他們又是一驚。
如此高聳的建築世所未見,他們也驚異,在這裏,居然有用木頭建造的如此高大的閣樓。
“爾等一會進去,莫言胡言亂語,省的折損了吾大晉的顏麵。”
走到大門前,看到裏麵那黑壓壓的人,每個都是錦衣不凡,賈充整理了一下衣衫,對後麵的裴秀幾人警告道。
聽到這話,裴秀幾人麵露不喜,但是在他國公眾場合內鬥,實在不是人臣之舉,所以裴秀隻是一聲冷哼,便不再理會。
雖然表麵如此,他們眼中的激動,還有袖裏緊握的拳頭,都表現他們此時的緊張,要麵見一代英主,他們也很有些是好奇。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做到力挽狂瀾,拯救一個瀕死的國家。
“宣晉國特使上殿!”
接受了檢查後,幾人才進入大殿之中。
看到上麵那個紅光滿麵,朗目劍眉,剛毅果敢的人,裴秀幾人都在內心讚歎了一句。
當賈充看著坐席中的張華和蘇愉,頓時麵露不喜,冷聲一哼,麵露輕蔑之色。
“晉國丞相賈充,替晉國陛下向蜀國陛下問好!”
“什麽?”
嘩!
‘蜀國’二字一出,蜀漢很多大員武將都是麵色一變,憤然而起。
就連董厥都是起身冷哼一聲,對劉諶拱手道:
“陛下,此等不尊他國,妄自尊大的賊臣,微臣請亂棍打出!”
“對,亂棍打出!”
說出這話,許多人都是跟著叫囂起來,尤以黃德等青年將領為最。
而說出這話的賈充倒是麵色不變,定然地看著劉諶,似乎要看劉諶出醜。
劉諶也是認真打量了一眼賈充,目光一閃,然後揮手鎮住那些人,輕笑一句道:
“確實,當年吾漢庭困於蜀中一地,稱蜀漢也未嚐不可,隻是孤乃大漢後裔,失誌複族榮光,現在小有成就,自然入不得賈丞相法眼。”
劉諶的話讓在場許多人都愣了,這是承認的賈充的輕慢?娘的,叔可忍奶奶也不能忍,許多人又有要爭言的跡象。
不過立馬,劉諶突然身體前傾,目光也變得銳利,自信道:
“現在叫蜀國,孤認了,但是明日孤入主洛都,再稱大漢,賈丞相以為如何?”
“好!”
劉諶那銳利而剛硬的反擊得到了許多人的喝彩,看向賈充,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傲然。
今日,在蜀都稱蜀國,明日進入洛都稱大漢,說明洛陽是漢都,那晉朝的占據……
聽到這話,賈充和下麵的人麵色都不太好,裴秀幾人倒是冷冷的看著,並沒有出言的意思。
賈充之所以如此,隻是想給這個而立之年都沒到的‘年輕人’一個下馬威,但是沒想到劉諶不僅治政厲害,這口齒也不錯。
見到賈充有些尷尬地站著,劉諶卻是不在意一笑,揮手道:
“今日乃是孤皇兒的喜宴,諸位遠道而來,孤甚是感激,來人,請諸位貴客入座!”
賈充被眾人盯得有些煩悶,不過他乃一國丞相,而且代表的是晉國陛下,所以倒不適合跟一般人置氣。
劉諶的話,給了他一個下坡之機,內心鬆了口氣,拱手坐下。
賈充去一旁坐下,劉諶隻看了一眼,倒是後麵那幾個傲然挺立,目不斜視的文秀男子讓他關注了好幾眼。
盛宴舉行了很久,當天下午,匈奴劉豹的使團也來了,卻是劉豹的兒子,劉淵的弟弟,劉聰。
聽到劉聰的到來,在驛館的賈充心裏愈發焦急,多次到皇宮禮部去要求麵見劉諶。
但是劉諶卻以政務繁忙拒絕了,讓賈充好不鬱悶。
而此時在崇陽顛,劉諶麵見了兩個人。
尚書郎張華,還有將軍蘇愉。
“茂先,此次隨行使團之中,有幾人頗為不凡,不知是哪幾位?”
對於劉諶的問詢,張華一點也不意外,拱手答道:
“啟奏陛下,此行中除了賈充是丞相,還有太尉何曾,尚書令荀勖,司空裴秀……”
張華的話讓劉諶震撼了好久,感情太康盛世的眾位功臣都到了。
不過讓劉諶不解的是,賈充來了就行了,為何還讓這些三公九卿隨行,是很看重此次出訪和談?
似乎看出了劉諶的疑惑,張華拱手一笑,解釋道:
“陛下,此幾人雖然是晉大員,但是臣聽聞司馬炎偏信賈充一黨,裴秀等人已經被閑置,不過是看在其家族勢力和影響上,才沒有貶其職。”
這話一出,劉諶瞬間明了,他也想起賈太後的某些野史,便是明白了過來。
賈充帶著這些人,表麵上看來是看重此次兩國溝通,實際不過是調開這些人,讓司馬炎有更多下手的機會。
明白過來的劉諶心裏一動,開口道:
“休豫,茂先,孤知曉爾等與裴司空幾人頗善,如今久未相逢,想來也生分了些,這倒是孤的不是了,這樣吧,孤願出三壇仙釀,並派兩個茶師隨行,爾等好好聚聚,莫要怠慢了貴客。”
聽到這話,張華倒是嘴角一揚,立馬就明白了劉諶的意思。
蘇愉想了一下也是明白了過來,不過他立即又麵露難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休豫無需顧慮,爾等乃是友交,不涉朝政,孤還沒有那麽小氣。”
蘇愉見到劉諶看透了他的心思,倒是勉強一笑,拱手稱是。
“卻將書史司的陳壽請來。”
看著兩人下去,劉諶目光一閃,對旁邊的魏興道。
不久,賈充就得到了張華蘇愉先後拜訪何曾和荀勖的事,頓時麵色陰沉。
連忙派出親信去查看,得知主客盡歡的他麵色更加難看了。
雖然他知道劉諶這疏遠自己,親近何曾等人是故意的,但是何曾等人沒有拒絕,這讓他看到不好的跡象。
想到司馬炎的交代,他的目光變得狠辣起來。
“大人,外麵有個自稱蜀中學士的人求見!”
一個小廝出現在裴秀房間門外,出言請到。
“就說吾在午休,拒不見人!”
許久,門內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言語中滿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
……
“稟告大人,那人還在門外侯著,說要向大人請教治世之道,他說他已經觀摩過蜀漢的政體,卻有諸多疑惑,特來請教。”
難得那小廝緊張地將這些話傳完,不由已經細汗滿額,顯然也是怕這位大人發怒。
出奇的,房間內沒有立馬出言,而是過了許久,才道:
“那好吧,汝讓他在先去酒樓,一會吾就到。”
話語中那冷然減弱了許多,但是卻選擇了公開場合,說明裴秀有他的顧慮,但這也讓小廝鬆了口氣,畢竟他可是收了天大好處。
在他腰間,還有金黃的梳子,散發一股清香,在洛都也是貴族所用之物。
小廝準備回去送給家中賢妻,這是一份豪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