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串聯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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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已經到了十月底,蕭瑟冷風徹底占據了大江上下,呼嘯過去,令那些衣帛粗鄙單薄的百姓苦不堪言。

    萬彧坐在寬大的車駕中,閉目任憑那車輪跟堅硬地麵撞擊發出粼粼響聲,自己的身體也不受控製的不住搖晃。

    “天冷了,當趕緊解決孫秀叛軍,否則將士受不住啊!”

    喃喃自語一句,萬彧離開燃著亮光的碳爐,披上侍從送來的貂裘,快速地走進了自己的府邸,本是一當地富商的豪宅,為了討好萬彧,舉家般了出去。

    “家主,有人說是您好友,在偏廳等候。”

    一進門,管事就上前道,臉上居然有幾分笑意,看了是得了什麽好處。

    但是萬彧見到管事如此,尤其聽說那人已經在偏廳等候,頓時眉頭一皺,臉上變得有些陰沉,冷聲道:

    “老夫不是說過,沒有老夫的同意,任何不認識的人都不能進入家門,萬全,汝似乎忘記了?”

    聞言,管事萬全的笑容一滯,隨即又靠近萬彧,悄悄道:

    “家主,您這位朋友有備而來,不能不迎,否則家主您也會怪罪的。”

    萬全這話說得很迷糊,但是萬彧立馬就懂了其中深意,眉頭一挑,來了幾分興致。

    想了一下,萬彧還是沒有立馬動身,而是吩咐到:

    “汝先去茶店招待一下,老夫去換身行頭再來。”

    聞言,萬全點頭走了進去。

    而萬彧則是悶頭想了一下,猜測何人在此時需要他的幫扶。

    “濮陽興還是張布?不太可能,雖然當初大家共同扶立新帝,還算融洽,但是之後,就漸生隔閡,他們可看不老夫這從龍之臣。

    至於孫秀……可能嗎,投降的話,找老夫……”

    萬彧一邊整理思緒,一邊在愛妾的服侍下換了身舒適的蜀繡絲帛,貼身暖和而不嫌得臃腫。

    嗒,嗒,嗒!

    進入偏廳,看到的是一個商賈打扮的普通男子,眼中閃爍著幾分精明。

    “哈哈,得見萬丞相,某萬分榮幸!”

    正在萬彧打量那人的那一刻,那人卻主動起身,堆笑拱手道。

    “哼,汝怕是弄錯了吧,當今丞相姓濮,跟老夫有何幹?”

    那人一來就是一個高帽,萬彧在舒心的同時又多了幾分警惕。

    “萬大人說笑了,如此丞相左將軍一幹人與陛下背道而馳,遲早會被清除,隻有大人您,才是陛下的臂膀。”

    這人如此說,倒讓萬彧正色了幾分,他開始還以為此人不過是什麽商賈之人,現在看來,此人對吳國政局了解不少。

    “說了這麽久,都還沒說汝來作甚,若是無事,老夫可要送客了。”

    好奇是一回事,但是明白自己身份,保持時刻的警惕,是他這樣時刻待在陛下左右的人必須明確的。

    “大人,救命啊,救命啊,吾家將軍是被冤枉的!”

    聽到將軍二字,萬彧之前的推測全部被推翻,因為他想到了個問題,也忽視了一個人。

    “汝是……壽春郡王,孫慎孫車騎派來的?”

    聽到壽春郡王,那人臉上閃過幾分迷惑,隨即明白過來,連忙擺手道:

    “不不不,吾等是受老夫人所托,來求大人救命的,將軍他是被冤枉的。”

    聽到這話,萬彧明顯也很意外,感情孫慎完全不知情,被軟禁宮中之後,家裏人惶恐不安,自作主張來救人來了。

    “汝家將軍無需老夫救,他已經被陛下封為壽春郡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郡王,比老夫都還高一些,怎需要老夫去救?”

    明白過來是一回事,答應是否要出手此事還得看清楚情況,否則把事弄砸了可不好,孫皓可是誰都不信的主。

    “大人,您一定要幫將軍啊,很多人都說他已經被陛下關起來了,吾等無能,隻能來求大人了,大人一定要幫忙啊,否則就無人能幫將軍了,他是冤枉的啊!”

    聽到這話,不知怎的,萬彧內心某根緊繃的弦忽然一鬆,他的某些情緒也逐漸消散。

    “汝的意思是,郡王他對此絲毫不知情?”

    “千真萬確啊,將軍他還以為是進宮領賞呢,所以連侍從都沒帶,營中各軍也沒安撫,現在軍隊已經開始慌亂了……”

    此人的話,萬彧雖未完全相信,也至少也明白了幾分,同時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判斷。

    之前他還好奇為何那傳旨內侍為何屢次出言幫孫慎,感情也是有孝心在裏麵。

    原本把孫慎看做一個能力強,而且頗有政治眼光的人,時刻防範,現在才發現,他似乎錯了,不過如此,自己似乎能用一下,說不得這丞相之位,能早日到手……

    於此同時,濮陽興的府邸。

    因為孫皓的刻意冷落,還有濮陽興的特意指示,所以他的府邸不過是一個兩進院落,坐落在柴桑城西,靠近貧民的地方,幽靜而不失閑適。

    而此時的府中,濮陽興坐在內室,案桌前麵碳爐上煮著茶水。

    濮陽興看了一眼不住沸騰的銅鼎,再看向對麵那個含笑的清瘦男子。

    “這位先生從何而來,怎會有如此心情來老夫這落魄老頭的家中?”

    雖然話語說得很是淒慘,但濮陽興沒有半分愁悶,倒有些打趣的語氣在內。

    “哈哈,濮丞相久在朝堂,傳言百無遺算,何須老道出言,莫不是丞相要考校老道?”

    聽到此人自稱老道,再看看他那木冠束縛的青絲,還有全身單薄修長的袍服,目光一閃,臉上出現了然之色。

    “若是先生體壽春郡王當說客,恐怕先生要失望了,老夫現在無權無勢,更不願參與此中紛爭,恐怕幫不了先生。”

    輕輕搖頭,已經說明濮陽興早就思考過,此時已經沒了之前的那種強烈的權勢鬥爭之心。

    這種話,一般人可能會信半句,但是棧淵半句都不信,隻有體會過那種呼風喚雨,萬人敬仰的感覺,就會明白,那比毒品還可怕。

    “將軍知道一般情況是不能讓丞相出手,但是將軍說了,他無意皇位之爭,隻想努力保全自己,為此,他已經說服了孫秀,若是有丞相和左將軍一起出手,指揮那兩位多忠勇軍,到時暴君被除,他願助丞相擁立舊太子。”

    “喔?”

    不得不說,棧淵這點把握得非常好,不但把自己的籌碼說了出來,同時也把自己的妥協條件說了出來,明確而不含糊。

    聞言,濮陽興身子坐直了幾分,看向棧淵,臉上多了幾分了然,許久在笑道:

    “之前老夫還在疑惑孫車騎何時開竅了,原來是有先生這位高人助陣,隻是先生,若是事成,老夫還當丞相,汝又何求?”

    目光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前所未有的銳利,如鷹似蛇,給人危機的同時,一股無行的壓迫之力也鋪湧而出。

    棧淵猝不及防,眼角閃過一點慌亂,隨即又強自鎮定道:

    “老道誌在傳道天下,跟將軍合作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將軍許諾,事成給老道百畝土地,一座仙山,一百道徒,並加封為太子太師,在吳國土地內傳道。”

    棧淵強作鎮定的動作表情都落在濮陽興眼中,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再凝視棧淵許久,才收回目光。

    “哈哈,先生有何把握,能讓老夫幾人陪汝瘋狂?”

    輕咂一口茶水,濮陽興看似無意的問道,但是那輕柔的動作,說話的語氣,還是顯現了他已經有些意動。

    聽到這話,明白過來的棧淵眼中湧起一股欣喜,隨即才自信道:

    “將軍知道他控製不住那些禦林軍,那是孫皓的嫡係部隊,但是將軍已經讓老道把控那兩萬餘忠勇軍,還有投降的兩萬軍,不論丞相答應與否,老道都會按照計劃動手的。”

    自信的言語中滿是篤定,同時也有幾分威脅的意味。

    聞言,突然抬起頭的濮陽興眼中閃過幾分利芒,隨即又隱沒。

    “既然先生已經有如此把握,何須老夫一個手無寸鐵的老頭出手。”

    濮陽興的語言中蘊含幾分慍怒,顯然對棧淵的威脅很不舒服。

    聞言,棧淵倒是不著急了,而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臉的享受。

    “答應汝也可以,但是先生莫要忘了,吾等江東士族雖暫時受製,卻並非沒有半點反抗之力,這點,希望先生要明白!”

    這話,濮陽興再也沒有隱藏自己的威嚴,一股氣勢透體而出,那久在上位的威嚴,雖沒有血海屍山的陰森,但也多了幾分狠辣。

    “這是自然!”

    在這個時候,孫秀已經得到了消息,跟下首的呂興開口道:

    “呂將軍,此次謀劃,讓汝損兵折將,此乃本將之過,但是本將保證,事成定會讓汝得到應有的補償。”

    孫秀這麽說,呂興內心雖然尚有幾分煩悶,還是拱手陪笑道:

    “將軍這是何話,末將肯跟隨將軍起事綏靖,就是為了鏟除暴君,讓吳國再次趨於平穩,此言豈不將末將陷入不忠不義之地,不可不可啊!”

    兩人如此親密交談幾番,然後孫秀做出了他的安排。

    呂興帶領餘下的三萬軍去牽製大軍搬離的孫慎大營,自己則秘密跟隨大軍進入柴桑,誓要殺死孫皓,同時,脅迫孫慎等人擁立自己登基。

    想到自己立馬就能高登九五,號令天下,孫秀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看向西麵,那是江陵的方向,心道:

    “劉諶汝以為本將真是那種委曲求全,割土求榮的人?一旦本將立住根基,強大起來的蜀國,才是孤首要目標!”

    見到孫秀如此,呂興定然地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