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逸仙蹲在地上哭泣，客人議論紛紛，然而他們多數人作為遊客隻是恰好到這家店，誰是老板娘根本不清楚。隻是漂亮的女子蹲在地上痛哭，一樣讓人義憤填膺起來。少數客人，他們認得逸仙，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摸不著頭腦，不過沒有輕舉妄動。

    服務員全部都是女孩子，其實也沒有幾個，她們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她們自然熟悉逸仙了，同樣知道逸仙作為艦娘的身份。以往對待大家很是溫柔，從來不會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說話。薪水和福利比起別的店更高，平時比起叫老板娘，更喜歡叫做逸仙姐。

    她們很關心逸仙。

    “逸仙姐哭了，那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

    “小朱，你把他們帶來的吧。”

    “他們是客人，我招待他們罷了。我看見娟和他們在說話，然後把逸仙姐叫出來了。”

    叫做娟的服務員說：“沒有說別的，他們說想要見見逸仙姐，我就去叫了……你們覺得會不會是逸仙姐的提督？”

    對逸仙的過去不清楚，也曾經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奈何隻是得到微笑和搖頭。都是女孩子，偶爾大家聚集在一起，也會八卦，結合平時聽到的一些話，早早猜測過逸仙大概有一段很傷心的往事，被提督拋棄了。

    “可能吧……不過為什麽跑回來了？哼，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帥，看起來也不很有錢。換做我有這樣的男朋友，有這樣的提督，早甩掉了，逸仙姐居然在苦苦等待。”

    年紀最小的服務員看不下去了，她攥緊了拳頭：“逸仙姐好像在哭，我們去管一下吧。”

    “珊瑚，他們提督和艦娘，你管什麽管？”

    “還不確定是不是逸仙姐的提督。”

    攔住了怒氣衝衝想要上去的珊瑚，沒多久，娟說道：“肯定是了，你們看，逸仙姐在做什麽？”

    她們以前想過很多，但是絕對沒有想過這樣的畫麵。

    以往大家的逸仙姐對待任何男人不冷不熱，從來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邀請，不管是高官還是富商。也遇到一些帥氣的提督追求，本來以為會有什麽展開，最後沒有任何特殊。平時可以點頭微笑，一旦你想要再進一步，搖頭拒絕很是堅決，半點念想也不給別人。

    總是溫溫柔柔，實際上對任何男人拒人於千裏之外，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會坐在桌子邊，緊緊握住一個男人的手。除非是提督，除非是曾經深深喜歡的人，不然絕無例外。

    這一點，其實蘇顧自己也沒有想到，逸仙會這樣做。

    他好不容易安慰住哭泣的逸仙號，直到逸仙紅著眼圈站起來，招呼著逸仙在桌子邊坐下。手本來放在八仙桌上麵，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被逸仙伸出雙手蓋住，再握住。

    隻能佯裝不知道手上的情況，他嚴肅道：“放心吧，逸仙。我回來了，不會再走了。”

    “真的嗎？”

    原本蘇顧下意識想要說，如果出現了意外，我也沒有辦法，不然我不會再離開了。然而看到逸仙的臉上近乎哀求的表情，比起自己沒有太多感情，溫柔溫婉女子表現出的熾烈感情讓人感到心酸。

    這個時候隻需要堅定點頭就對了，他道：“不會走，無論如何，再也不會離開了。”

    盡管心中還是有些擔心，逸仙道：“如果是提督的話，逸仙相信。”

    最初的驚訝和激動消失，逸仙注意到周圍人投過來的視線。頓時看到自己正握著提督的手，她有些害羞的，然而她還是沒有鬆開手，相反握得更緊了。害怕一旦放手，提督會像是幻象一樣消失，像是無數次夢中那樣。

    逸仙到底不是林黛玉那般喜歡哭哭啼啼的性格，眼圈還是有一些紅，精神已經恢複了，她問：“提督怎麽找到這裏的？”

    聽到蘇顧把一路來經曆的事情說出來，從在鎮守府的廢墟和小宅相遇開始，再到參加朋友的婚禮趕到蘇江，然後得知了自己的消息，又趕過來。她歎息了一下：“我和提督還真是沒有緣分……不，能夠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真的很巧了，真的太好了。”

    “離開了那麽久，辛苦你們了。”

    心想著，一路艱難，然而到如今能夠和提督相遇，一切辛苦都值得。

    以免提督擔心，逸仙搖搖頭：“沒有，不辛苦，我們有那麽大的茶樓呢，生意很好。”

    “我聽說了，你們茶樓發生的事情……”

    蘇顧把從牧誠口中聽到的故事說出來，逸仙反倒是笑了笑：“提督糊塗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這樣都是沒有的事情，就算是想要報複我們，工商局可以了，不會把警察叫過來。而且海軍也不是駐紮在這邊，可以立刻趕過來。漏洞百出。”

    少有空穴來風的事情，這點蘇顧清楚，他道：“就算沒有那麽誇張，但是這件事情有吧，你們受到人欺負了。”

    逸仙終於點頭：“有是有的，不過已經沒有關係了。”

    蘇顧沒有氣勢洶洶說要替你們報仇，他微笑道：“對，沒有關係了，你們以後再也不用遇到這種事情，把一切都交給我吧。”

    “當然了，你是提督了。”

    逸仙理了理劉海和雲鬢，驀地想到什麽，她站起來：“對了，寧海和平海在廚房，我去把她們叫過來。見到你，她們一定很高興，以前一直在念叨著。重慶也和我們在一起，不過她不在這裏。這裏是茶樓，平時我們不住在這裏。”

    “我一起過去吧。”

    蘇顧跟著逸仙離開，路上逸仙停下來和服務員說話，告訴服務員，不再攬客了。緊接著說完話，一起下了樓。

    進入廚房，這裏沒有太多油煙，蘇顧立刻見到了圍著圍裙，還戴著廚師帽的寧海和平海。

    盡管兩個人長相很像，他不會認錯。這麽多年來，這個世界上出現了很多平海和寧海。然而沒有任何一個人，逃脫得了一句魔咒，平海不平，寧海平。

    深深吸了一口氣，蘇顧喊：“寧海，平海。”

    胸前規模不小的平海正在捏點心，她首先抬頭看到了蘇顧，錯愕了一下：“哇哇哇，提督。”

    二層樓的一角，在哭泣的逸仙站起來後，李鈺便拉著牧誠走開了坐在如今的位置，想要個蘇顧和逸仙留出空間。

    倒是牧誠臨走前還拿走了糕點，從這一點上麵來看，可以看得出他的人品太卑劣了。

    總之他們坐在一邊，圍觀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李鈺道：“提督和艦娘重逢真是太好了。”

    不比女人是感性動物，牧誠作為男人很理智，他冷笑道：“有什麽好感動，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完全是自作自受，隻是苦了艦娘。”

    一針見血，李鈺也反應過來，貌似是那麽一回事。不過她想了想，猜測裏麵大概有不為人知的隱情在。畢竟如果一開始想要拋棄大家，根本沒有必要再回來。

    作為青梅竹馬，對自己的丈夫的性格也有了解，她白了牧誠一眼，沒好氣道：“你是嫉妒吧，嫉妒人家有逸仙。”

    “我有什麽好嫉妒？”

    “你平時聽到誰建造出主力艦，誰撈到了主力艦。嗯，不要說主力艦，輕巡洋艦都好，你立刻會變得瘋起來……你今天是蠻奇怪，沒有哭天搶地。”

    牧誠看向蘇顧，道：“對這個家夥，非常人非常事。我很早就做好準備了，一個逸仙還是能夠承受得了，不悲不喜。”

    李鈺輕哼一聲，不置可否，看到蘇顧和逸仙起身，她開口：“你看你看，他們走了。”

    “去哪裏了？”

    “不知道。”

    兩個人吃完了桂花糖，又吃完了酥糖。等待片刻，再次看到蘇顧和逸仙回來，後麵還跟著兩個戴廚師帽的少女。

    從少女的相貌來看，肯定是艦娘，以前都沒有見過的說，牧誠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了。

    他又看到合該千刀萬剮的蘇顧走過來。

    “我家艦娘，逸仙號。”

    以前自己過來，在自己麵前一點笑容舍不得的逸仙，此刻露出微笑：“謝謝，謝謝你們。”

    “沒關係，我應該做的事情。然後她們是……”

    “寧海和平海，平時一直在廚房，你大概沒有見過。”

    牧誠點頭：“我知道了。”

    這些都承受住了，眼看客人一個個離開，沒有新客人過來，估計是在門口掛上了暫停營業的招牌。隨著客人離開，服務員開始收拾桌椅。眼看到了傍晚，冬天本來黑得比較早。他還想著該如何打招呼，晚上了應該回去了，車還停在小鎮外麵的停車場。

    “天黑了。”

    “牧少、李鈺，你們晚上回去嗎？”

    “當然要回去了。”

    “主要是這樣的，怎麽說……你們先回去吧，我晚上大概住在這裏了。你們的話，天晚了，注意安全。”

    牧誠一陣錯愕，然後他聽到逸仙的聲音。聲音很溫柔，隻是說話對象不是自己。

    “提督，我們回家了。”

    你們就這樣走了？

    狗屎，你們就要住在一起了？

    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