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節 大野,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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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水麵偶爾掠過幾隻水鳥,帶起幾絲漣漪,遮天蔽日的葦荻將整個湖岸遮得嚴嚴實實,一艘小艇輕盈的滑翔在湖麵,鑽入葦荻叢。小說
幾聲呼哨響起,一支哨箭響起,幾條矯健的身影從水冒了出來。
二哥,可有動靜曬得黝黑的壯健漢子靈活的踩著水遊動著,俊朗的麵孔笑容有一種很特別的魅力。
燕九回來了。小艇的男子和黝黑健壯漢子麵目有些掛相,一看是兩兄弟,不過年齡要大不少,看著自家幼弟,臉也露出和藹的笑容:五郎,切莫頑皮,早日歸去,小心老爹家法伺候。
嗨,又是誰在二哥麵前嚼舌頭,我不是去了一趟汴梁麽黝黑健壯青年一躍而起,一式風擺殘荷,便站在了船頭,濕淋淋的身體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健美,手卻握捏著兩尾魚,活蹦亂跳,掙紮個不停。
哼,你還說,汴梁時你能去的麽也不看看是什麽時候年長漢子沒好氣的道:這段時間各地風聲都很緊,大梁那邊偵騎密布,若是被拿住,得要脫一層皮
二哥,你別唬我,大梁偵騎這段時間的確很活躍,但是也不是針對咱們,要針對咱們的也該是朱茂才對,可朱茂已經溜到濟州去了,聽說現在兗鄆這邊都被那南邊來的淮右軍接管了,也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小角色,居然一步登天了。
小艇早有人替他拿過小衫,黝黑健壯青年很隨意的穿。
聽說北麵河東沙陀人又開始動手了,而且動靜挺大,汴梁城裏都有些緊張,不過並未關門封城,我在汴梁城裏吃酒時,也遇了些強人。
可能是吧,大梁動作很大,從南邊調動了大量軍隊到北麵,應該是北麵形勢吃緊了。
幾隻斑嘴鴨和綠頭鴨從蘆葦蕩裏鑽出來,看到了水的小艇和水的人影,茫茫惶惶的又鑽入水,想要躲起來。
和咱們關係也不大,大晉和大梁這麽多年打了多少次大仗了,還不那樣黝黑健壯青年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起碼我在汴京城裏沒感覺啥,照樣歌舞升平,那幫踏白都的紈絝們,一樣賭錢聽戲,玩個不亦樂乎。
不一定。年長漢子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猶豫,算了,現在一時間也說不清楚,燕九回來也是有些情況,要見了老爹才知道。
哦,和宋州那邊又有啥關係了難道要讓天興左軍來對付咱們黝黑健壯青年忍不住哂笑起來,龐元不是才從徐州回來麽損兵折將的,難道又打算要來把雷澤奪回來立功贖罪
曹州和宋州都是天興左軍的轄地,龐元雖然平素駐留在宋州,但是曹州那邊也沒有敢放鬆過,尤其是在巨野澤水匪日漸猖獗之後,他在曹州呆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但是限於曹州這邊的地理狀況,龐元也是有心無力。
巨野澤又名大野澤,南北三百餘裏,東西百餘裏,橫亙在鄆州南部,將鄆州分割成兩半,輪麵積占去鄆州五分之一,北麵陸地四縣鄆城壽張須昌宿城占三,巨野澤占一,南部巨野縣占一。
在這個時代,巨野澤的名氣可不小,論麵積也隻遜於洞庭湖彭蠡澤太湖,與巢湖相若,但若論水匪的影響力,這幾年巨野澤水匪的實力膨脹極快,已經超過了巢湖和太湖的水匪影響力,與洞庭湖和彭蠡湖水匪鼎足而三,同時湖匪與江寇河盜東海賊也成為水四大患。
曹州境內最大的藪澤菏澤與巨野澤有水道白溝延伸段相通,而發源於菏澤的荷水又向東經金鄉東下,在方與境內與北麵來的桓水交匯,而桓水卻又是發源於巨野澤東麵,所以這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斜三角。
東麵是桓水,西北麵是巨野澤和白溝延伸段以及菏澤,南麵則是荷水,可以說,巨野澤大野澤水匪是通過巨野澤白溝菏澤荷水桓水巨野澤,將這一區域牢牢的包圍了起來。
可以說這一區域內基本是巨野澤水匪的天下,同時巨野澤水匪還通過溝通曹州和汴京之間的白溝及其延伸段與巨野澤聯係起來,北麵則通過濟水與濟州齊州淄州青州溝通,東麵則通過汶水與沂州相通,其輻射力和影響力通達數州。
倒不是說巨野水匪能在這些州郡裏為所欲為,但是通過對這些便捷水道的控製和影響,巨野水匪的勢力的確擴大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的程度。
對於自己幼弟的調侃,年長漢子微微皺眉。
自己這個幼弟自幼狂放不羈,雖然在武道極有天賦,天性也極其聰慧,但是卻始終缺了點兒定性,父親一直對其不太放心,好在幼弟倒也算是知曉輕重分寸,尚未出過什麽大亂子。
沒有誰摸得準老爹的想法,這兩年湖裏的兄弟越來越多,像臨近的鄆城巨野兩縣縣城早控製在手了,那縣城裏的縣令和衙門裏的人名義是朱茂派來的,但實際要想在這裏生存下去,隻能聽湖裏的安排。
現在連雷澤也落入了自家手,一度連壽張須昌宿城和平陸都在湖裏的控製之下。
隻不過近期情況有所變化,淮右軍的進入徐州使得這一區域的形勢大變,淮右軍甚至出動大軍占領了宿城和平陸,須昌和壽張的情況也日漸緊張。
老爹究竟是個什麽意思現在也搞不清楚,但他以為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否則壽張和須昌一旦落入淮右手站,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局麵又會被打回原形。
他感覺得到,老爹對淮右那邊有些忌憚,似乎不願意去招惹對方,但是現在對方已經把手伸進了鄆州,這必須要做出應對舉措了,否則湖裏的兄弟人心難服。
這一趟燕九回來,大概是有一些情況要向老爹報告,他估摸著恐怕不僅僅是宋州和曹州這邊,肯定會與新入主徐州的淮右有很大關係。
好了,五郎,走吧,我要先去報給老爹一聲,燕九傳回信來,他已經到了巨野縣城裏了。年長漢子擺擺手。
小艇加速,鑽入蘆葦蕩,靈活的在蘆葦叢穿行。
尋常人根本看不出密不透風的荻葦叢有什麽門道,但是對於常年生於斯長於斯的水豪傑們卻根本不是問題。
算是閉眼睛,他們也能在這蘆葦蕩裏九進九出,無論是誰,想要來打下巨野澤,那都是做夢,這裏是他們的天下。
年長漢子沒有理睬還在顧盼的幼弟,自顧自的坐在了船頭,琢磨著事情。
老爹的心思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照理說現在湖裏局勢甚好,西北的鄆城,南麵的巨野,北麵的梁山都控製在了湖裏手,雷澤也被兒郎們攻陷,至今大梁那邊也沒有任何反應,這可能也與大梁近期忙於對付北麵河東沙陀人的入侵關係,但是算是退出雷澤又如何
隻要控製住巨野和鄆城,還有梁山,任誰來當鄆州的家,都得要聽一聽晁家人的號令。
但好像老爹近期倒是越發心事重重一般,這讓他也有些不解。
二哥,聽說那淮右軍出兵占了平陸和宿城,可要兒郎們去耍弄一番見自己兄長不理自己,那黝黑健壯青年又跳脫的跑了過來,身小衫半敞,一雙勻稱健美的胳膊和大腿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敢年長青年瞪了自己幼弟一眼,現在形勢未明,老爹早有明令,除了斥候,任何人不得去兗州那邊,你若違令,仔細你的皮
好,好,好,兗州去不得,那鄆州那邊總去得吧,那江二郎無視我們大野義軍,居然敢占領宿城,這是故意來挑釁我們大野義軍了,如果不給他有點兒教訓,他還真以為鄆州也是他姓江的說了算了呢。黝黑青年漢子忿忿不平的道。
不許輕舉妄動。年長漢子變了臉色,厲聲道:江某人是朝廷任命的武寧節度使,雖說兗鄆不屬於他管轄,但是現在朱茂北,兗鄆實際已經屬於無主之地,他要占兗州我們管不著,鄆州這邊,他隻要沒有出格舉動,老爹也早說了,由他去。
由他去那他若是再進一步要占須昌,要占壽張呢是不是也由他去黝黑青年麵帶冷笑,若然這樣,下一步人家可能要在鄆城和巨野設官立府了,刀都架到我們脖子了,我們還要忍
哼,老爹自有計較。被自己幼弟的話也給噎得一時間頓了頓,但是年長漢子還是沉聲道:五郎,眼下局勢混沌,老爹吃的鹽你吃的飯還多,難道還考慮不到這些他自有分寸,我琢磨著那江某人怕是也是觀察試探,要看看我們這邊的反應,朱茂對咱們都沒辦法,強龍不壓地頭蛇,他沒那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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