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晴空霹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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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李士群對霍桑一絲不苟的專業精神深為推崇,雖然他的手下大多是些流氓、叛徒之類的社會渣滓,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專家充滿了崇敬——當然,李士群一直認為自己也是屬於“專家”範疇的——作為一名在蘇俄受過訓的高手、他是特工這個行當裏當之無愧的專家。所以,李士群對霍桑這類在自己的部門裏鳳毛麟角的專業人才是深為倚重的,而霍桑“清白”的出身、超強的能力、專業的精神、忠誠的態度也讓李士群總是把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去完成。
“去找到他,要快!然後,交給我來處理!”霍桑一到上海老北站就被一輛沒有標誌的保險轎車(防彈的)接到了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的特工總部辦公樓,李士群連夜召見了他。
霍桑平靜的點了點頭,“果然如此,這次你可是找對人啦!”他暗自想著,“讓一個地下黨員去挖出一個中共的地下工作者,這絕對是個好主意!”
“明白!”霍桑說話向來簡明扼要,當然,這也是李士群欣賞他的原因之一。
李士群滿意地望著霍桑繼續說道:“還有,我要你搞清楚梅機關是怎麽知道七十六號裏可能有地下黨的鼴鼠的?”
“明白!”霍桑的回答依然隻有兩個字。
“霍桑能幹是夠能幹的,就是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李士群笑盈盈地看著霍桑暗自想著,“不過也好,幹偵探這一行的就需要這種冷酷的精神。”他向後很舒服地靠在了自己的椅背上,用一種盡量輕鬆的語氣說道:“這一次,你要和梅機關的吉野一起工作、與他互通情況、相互配合,找到那個七十六號內部的鼴鼠。當然,你應該明白,有的事需要讓吉野知道,而有些事梅機關就沒有知道的必要。”
霍桑玩味著李士群的話中有話:“這家夥,和鬼子也不是一條心嘛?嗯,有戲……到底是個老特務,說話不留一絲破綻,他就隻給我一點暗示,讓我自己去體會,到時候就算日本鬼子真要怪罪什麽的話他也能推脫得一幹二淨。”
“明白!”霍桑仍然一臉平靜地回答道。
“這個吉野可是個難纏的家夥。”李士群“善意”的提醒著,心裏麵卻回想起當初吉野從他的手中搶走佘曼詩的往事來,“吉野很精明、會耍點小聰明,晴氣對吉野也非常氣重,最近剛剛將他晉升為少佐。這一次,名義上他將對這次偵破行動負總責,不過我相信,他的那點小聰明對你而言也僅僅是小小的聰明而已,這是七十六號內部的事,當然要由我們來負責!”
霍桑心領神會地笑了:“明白!”
“好吧,你先去休息,你的住處和辦公場所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正式開工。我的秘書小丁會來接你去和吉野碰個頭,有什麽情況和需要直接來找我。”說完後李士群便在心裏和自己打賭,賭霍桑這次肯定還是會回答“明白”。
沒想到霍桑這次居然不再回答“明白”了,也許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回答太過單調,於是霍桑答道:“是!”
李士群歎了口氣、揮了揮手道:“去吧,車子在外麵等你!”一邊想著:“這個霍桑,真是惜字如金啊。”
霍桑用他標準的告別方式——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行了個禮便轉身出去了。當他住進李士群給他安排的住所並確認房間裏沒有竊聽器、住所周圍沒有監視之後便洗漱了一番上床休息了。在他入睡之前他在盤算著如何把今晚的所見所聞匯報給陝北的上級——作為“伍豪”同誌當年布下的“閑子”,他目前由中央情報部門的申南直接控製,在他活動的南京有一套隱蔽的通訊係統供他使用,但是,在上海這套體係依然有效——申南為他安排了幾個死信箱。
當霍桑躺在李士群為他安排的房間裏酣然入睡的時候——作為一個老資格的地下工作者,他就是有這種能力,可以隨時隨地進入睡眠狀態以保證自己的足夠的精力應付未知的突發情況——在上海市區的北麵,日本租界海倫路的一幢連體小別墅裏,晴氣慶胤將軍和老板娘廣末良子今夜的“狂歡”才剛剛開始。
當晴氣慶胤一次又一次的嚐著各種姿勢時,廣末良子用或長或短、或浪蕩或淫邪、或低沉或高亢的浪笑和呻吟附和著,仿佛她麵對的正是自己最親密的愛人、倆人正值新婚之夜的激情時刻。
但是,廣末良子的內心裏卻一直在流淚、在滴血,晴氣慶胤的每一次嚐試都戳在了她的心坎上,都令她羞愧、令她痛苦。
“廣末良子是一個間諜,是一個女間諜,是一個苦命的女間諜!”她一次又一次的對自己說,“廣末良子的身體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廣末良子的愛情也是不存在的,她應該忘掉一切幻想,老老實實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她一次又一次的這樣想著,似乎這能給她帶來安慰。最後,她抱緊了晴氣慶胤汗滋滋的身體、閉上眼發出長長的一聲呻吟,這呻吟仿佛是從她的靈魂深處蓬勃而出,在心裏,她對自己大叫著:“吉野桑,我來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吉野桑此時正坐在他自己的轎車裏,身邊的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謝了頂的短個子老男人——在一條狹窄的小路上,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兩輛沒有標誌的黑色小轎車一前一後的把吉野的車堵在當中,另有四五支手槍和三支衝鋒槍烏洞洞的槍口從這兩輛轎車的車窗裏伸出來指著吉野的腦袋——吉野知道自己是被人暗算了,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雖然一開始受過反跟蹤訓練的他就已經發現了自己車後的尾巴,但作為上海的統治者堂堂大日本帝國的情報軍官,吉野壓根就不擔心自己的安全,更何況這還是在日本租界裏、離他的辦公室才一公裏,他是這裏的王者,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