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請你看著十位紅衣的眼睛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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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音,這是給你的。”

    染血的樂譜上寫著一首首歌,每個音符都透著歡快的曲調。

    沙沙的電流聲在耳邊響起,許音並沒有去觸碰陳歌手中的樂譜。

    他默默站在原地,就像一直以來那樣,守在陳歌身邊,一言不發,對什麽都無動於衷。

    被最愛的人欺騙,被最愛的人傷害,被最愛的人肢解。

    許音似乎從刀子刺入心口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自己了。

    所有的憧憬,所有的快樂,所有的愛都被摔的粉碎。

    他毫無戒備喝下了最愛之人遞來的飲料,在恍惚之間看到最愛的人拿著刀站在自己身邊。

    他想要叫喊,但發不出聲音。他想要掙紮,卻又無法控製身體。

    他隻能看著最愛之人的臉,讓絕望慢慢吞沒自己。

    許音成為厲鬼之後,喪失了理智,每一次遇到敵人,不管對方有多麽強大,他都會瘋了一樣衝上去。

    他想要讓自己魂飛魄散,他想要結束絕望和疼痛,他一直在主動求死。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遇到了陳歌。

    每當絕望發瘋、被疼痛折磨到無法忍受的時候,陳歌總是會將傷痕累累的他攙扶起來。

    陳歌看向許音的眼神中從來沒有畏懼和厭惡,隻有溫柔和關切。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真正理解許音的人就是陳歌。

    “拿著吧,比起你變得更加強大,我更希望你可以像以前那樣露出笑容。”

    陳歌將樂譜交給了許音,可是當許音觸碰到樂譜的時候,那破舊的樂譜瞬間被血染紅。

    一首首記錄了美好的歌扭曲模糊,形成了新的文字。

    “我是一隻失去了聲音的鳥,沒有人能夠聽到我的鳴叫。”

    “愛人拔去了我所有的羽毛,還在我心口刺入了一把刀。”

    “她們將我的屍體擁入懷抱,說這一切其實是為了我好。”

    “我明白,我知道。”

    “她愛的人,她要親手製造。”

    血字在樂譜上浮現,撕碎了美好,露出了血腥殘忍的一麵。

    整個過程中,許音沒有做任何事情,他隻是拿著曾經的樂譜而已。

    “回不去了……”

    傷痕累累,被刀子刺穿了身體的鳥,已經失去了清脆的聲音。

    記錄了美好的樂譜被血液浸透,從許音的指縫中滑落,在快要掉落到地麵時,被一雙手接住。

    “沒關係的,不要強求自己去接納過去的美好,現在的你也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陳歌的眼中好像藏著光,他拍了拍許音的肩膀:“和剛遇到你時相比,你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找到了自己的心之後,許音的情緒穩定了許多,他不再被疼痛和絕望支配,他的世界裏開始有了其他的色彩。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讓恐怖屋裏的每一個人都獲得幸福。”

    陳歌將染血的樂譜放在了桌子上,眼神溫柔卻又充滿了力量。

    站在陳歌身前,許音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他蒼白的手指輕輕拂過樂譜,身體緩緩化作血絲。

    許音拿走了那份樂譜,身體快要消散時,他在那份樂譜上寫下了最後一首短歌。

    “世界以痛吻我,我仍願報之以歌。”

    道具間裏恢複平靜,陳歌看著許音消失的地方。

    在許音消失的最後一刹那間,陳歌發現許音身體當中湧現出了一種極為可怕的力量,他似乎突破了某種桎梏,在自己心上刻印下了黑色的紋路。

    “許音是不是想明白了什麽?他散發出的氣息突然增強,而且他身上的氣息開始和其他紅衣產生區別,他心上的黑色紋路和張雅裙擺上的花紋很像,莫非許音為自己種下了一粒凶神的種子。”

    “難道我從黑色手機中抽到的東西對紅衣有這麽大的用處?不對,門楠那裏除了對我的好感度暴增以外,自身實力沒有任何提升,看來這東西也是因人而異的。”

    轉盤中抽取到的物品封存著厲鬼的過去,那些物品能夠幫助厲鬼和紅衣變得完美,但它們終究隻是外物。

    許音之所以會出現這麽大的變化,根本原因在於陳歌。

    誰能想到一心“求死”的鬼,竟然遇到了最溫柔的人。

    ……

    晚上八點十分,老城區西街一家雜貨店的門被砸開。

    各種零食雜貨扔了一地,沒過多久,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青年被人從房間裏拖出。

    “豹哥,鷹哥,這事不涉及家人,咱們之前說好的,錢我會給你。”年輕人臉上帶著血,但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

    “你覺得我們還會相信你嗎?狡兔三窟啊!你要不是一直換地方躲,我們會找到這來?”摔碎手中的啤酒瓶,屋內走出一個光著上身的中年男人,他眼角有道疤,手臂上紋著一個豹子頭。

    “豹哥!最多三天!錢我一定會湊齊送到你手上!”年輕人趴在地上,反複強調。

    “你拿什麽還?”豹哥抓著碎裂的啤酒瓶,將最鋒利的一端伸到年輕人臉前:“我看你這瘸腿爺爺的小店倒還值幾個錢,讓他把店賣了,或許能湊到那個數。”

    “不行!絕對不行!這是我爺……”

    “你廢什麽話啊!你有什麽資格說不行?”另一個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腰,似乎那裏藏著一把刀。

    “別搞我家人,錢我無論如何都會給你!三天,再給我三天!”

    “行,如果三天後,你沒把錢交到我手上,那我就要你一隻手。”豹哥抓住年輕人的頭發,讓趴在地上的年輕人看著自己的眼睛:“之前有個人也想賴賬,後來我砍了他一隻手,血流了一地,怎麽都止不住,你要不要看看那隻手?作為紀念,我一直留著它。”

    “不用了,不用了,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上的。”年輕人卑微的跪在地上,直到豹哥和鷹哥離開。

    他擦了擦臉上的血,低著頭推開雜貨店的門。

    飲料、酒瓶碎了一地,貨架也被推翻,不大的屋子中央坐著一個瘸腿老人。

    老人年齡大了,頭上被酒瓶砸了一下,血在白發中非常顯眼。

    “你是?”

    小屋裏除了老人外,不知什麽時候還多了一個身穿紅色外衣的中年人,他拿著酒精和棉簽,很細心的將老人傷口中的碎玻璃渣取出。

    “為什麽那群人隻打了你爺爺,沒有打你?”紅衣男人的聲音中沒有絲毫感情。

    “我爺想要守住這個小店,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你欠了他們多少錢?”

    “三十萬,其實我一開始就欠了他們五萬,利滾利他們現在讓我還三十萬。”年輕人跑到老人身邊,幫忙給老人處理傷口,他一直抓著老人的手,內心並不像表麵上那樣平靜:“我已經還了他們七萬,但他們還是來催賬,我真沒錢了。”

    “你為什麽會欠他們錢?”

    “因為……”

    “你喜歡賭?”紅衣中年男人頭也沒抬就直接開口。

    “我……恩。”年輕人不敢再說話,他更不敢看老人的臉。

    “喜歡賭的人,贏不了。”紅衣中年男人站起了身,他猩紅的眼眸盯著年輕人:“如果你能夠找份工作,踏踏實實上班,我可以幫你還債。”

    “你願意幫我?”年輕人已經走投無路,他看著紅衣男人心情無比複雜:“謝謝,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聯係方式!”

    “我幫你,是因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那個曾經趴在地上卑微的自己。我也曾走投無路,可那個時候沒有人幫我。”紅衣男人的眼中滿是血絲:“我不需要你還債,隻需要你好好照顧自己爺爺,如果你以後還賭的話,我會要了你的命。”

    紅衣男人朝小店外麵走去,年輕人趕緊追出房門:“你要去哪?”

    “我準備去找剛才離開的那群人討債。”

    “他們也欠你的錢嗎?”

    “錢?”紅衣男人伸出了插在口袋裏的手臂:“他們欠了我一隻手。”

    ……

    嘉豪夜總會VIP包廂裏,數對男女正在忘情狂歡,包廂的燈光閃動了幾下後突然熄滅,好像有人掐斷的電路。

    “槽!停電了?服務員呢!”

    “小豹!你挑的這什麽破地方?怎麽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

    “真特麽掃興!”

    刺耳的歌聲消失,夜總會裏安靜的嚇人,就好像所有人的嘴巴都被縫上了一樣。

    “有人嗎?麻的!黑漆漆一片,到底搞什麽鬼!”

    豹哥和鷹哥跟在一個大胖子身後,三人走出包廂,他們轉悠了好久才看到一個人。

    那人坐在大廳,穿著一身血紅色的外衣。

    “喂!叫你呢!耳朵聾了嗎?”豹哥將沙發踢到一邊:“你看到這裏的服務員了嗎?”

    紅衣男人喝了一口杯裏的酒,他看都沒看豹哥一眼,徑直朝大胖子走去。

    “這人有點奇怪。”

    “你幹什麽的!站住!”鷹哥擋在了大胖子身前。

    “我以前欠了你們的錢,老板說讓我把錢還上。”紅衣男人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卡:“這裏麵是我當初欠你們的錢。”

    鷹哥看向大胖子,大胖子也沒細問,有人來送錢是好事,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錢我收到了,你也可以走了。”大胖子總覺得眼前的紅衣男人有些眼熟,他心裏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欠你們的錢還上了,現在你們也該把從我這拿走的東西還給我了。”紅衣中年人單手插兜,他站在大廳中央,無數血絲從屋頂垂落,猩紅色的血在地板上漫延。

    “我們拿你的東西……”大胖子看著中年男人的臉,眼睛慢慢睜大,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一個快要被忘記的名字浮現在腦海當中。

    白秋林!

    “不記得了嗎?”中年男人猩紅的眸子盯著大廳裏的三個人,紅衣如血,陰煞之氣掀動屋頂。

    “那隻手,我可是找了很久了。”

    ……

    晚上九點半,陳歌在地下場景當中召集了所有紅衣。

    大家等了幾分鍾後,白秋林才姍姍來遲,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和之前比也有了明顯的變化,吞食熊青留下的缺陷消失不見,眼神中多了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力量。

    看到白秋林身上的變化,門楠撇了撇嘴:“我打不過的紅衣又多了一個,煩死了。”

    “好,人到齊了。”陳歌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今天把你們叫過來,是為了去接新同事。”

    “你說這話是在騙鬼啊!帶著這麽多紅衣去迎新同事?你不怕新人猝死嗎?”門楠小聲嘀咕,然後又羨慕的看了一眼白秋林:“我什麽時候能夠變強?”

    “新同事一共有九位,他們的信息和特征我已經全部寫下來了,大家都記一下,別到時候找錯了人。”

    等所有紅衣都記下之後,陳歌拿起漫畫冊將大家收入其中,然後打車離開了恐怖屋。

    他首先去的老城區某棟公寓樓,這裏的生活節奏很慢,住著的大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

    一口氣爬到四樓,陳歌停在了公共衛生間門口。

    破舊的房門被木板封死,房東還在上麵加了兩把大鎖,門頭上還貼著幾張黃紙。

    “應該就是這裏了。”陳歌從背包裏取出碎顱錘,打開了公共衛生間門上的鎖。

    他推開衛生間的門,看到地麵上散落著各種報紙和雜誌。

    “這個衛生間似乎好久沒有人進來過了。”

    按照黑色手機上提供的信息,陳歌來到第四個隔間,他晃動了幾下隔間門,發現這個隔間被人從裏麵鎖上了。

    轉身進入第三個隔間,他墊著報紙踩在馬桶上,扒著隔板,使用陰瞳朝第四個隔間看去。

    逼仄的隔間裏,坐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大叔。

    那大叔滿臉的疲憊,似乎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就算發現活人趴在自己旁邊,也沒有嚇唬對方的想法。

    “喂!你想跟我一起改變自己嗎?”陳歌衝著大叔喊了一聲。

    坐在馬桶上的中年男人左右看了看,然後不解的抬起頭,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見我?”

    “當然,我是開鬼屋的,能看見鬼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陳歌笑眯眯的望著中年男人:“你願不願意走出舒適圈,開始新的生活?”

    “不願意。”中年男人低頭繼續去看自己的報紙,一點搭理陳歌的意思都沒有。

    “我想要和你一起做出改變,成為我的鬼屋員工吧。”陳歌翻動漫畫冊,嘩嘩的翻頁聲在隔間裏響起。

    “你是有病嗎?”中年男人不耐煩的抬起頭,此時整個公共衛生間被血絲包裹,沒過一會,十個紅衣的腦袋在隔板旁邊浮現出來。

    “我是認真的,請你看著十位紅衣的眼睛再好好考慮一下。”陳歌頗為真誠的說道。

    放下手中的報紙,被十位紅衣包圍的中年男人衝出隔間,一把抓住了陳歌的手:“你我一見如故,從今天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那個……你洗手了嗎?”

    “亞裏士多德曾經說過,坐在馬桶上的人不一定是在拉屎,他還有可能是在尋找人生的角落,思考宇宙的終極奧秘。”

    “你還懂哲學?”

    “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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