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多諾萬那裏收獲了一個寶貴的提示後，約翰拒絕了對方的留宿邀請，心滿意足地開車回家了。明天下午，他就要去白宮出席大西洋會議的前期籌備會了。在此之前，他還要抽時間去軍工生產委員會那裏轉轉，順便了解一下有關“勝利”計劃（Viotory-Program，亦稱“美國重整軍備計劃”）的修改情況。

    早在今年年初的時候，為了應對因租借法案和美國陸海軍擴充軍備造成的軍火和其它各項物資供應需求的劇增，羅斯福就下令由陸軍部副部長帕特森牽頭，帶領軍工生產委員會製定一個軍事物資生產和供應的長期規劃方案。上個月，該方案已經得到了羅斯福總統的初步批準，正由史汀生、諾克斯和霍普金斯等人主持修訂。

    約翰從馬歇爾那裏得到的消息是：接下來，“勝利”計劃將會被送到“大西洋會議”上做進一步討論。待白宮與英國方麵達成一致，並征詢莫斯科方麵的意見後，交由軍工生產委員會負責實施。

    這可不是區區幾十、上百億美元的小生意，全美國的老板們都拿著刀叉，留著口水盯著這塊肥肉呢。即便是約翰這樣被“關”在軍營裏的，也沒少通過軍工委員會的“老同事們”往計劃裏塞私貨。好在休斯飛機、凱澤造船和卡特彼勒那邊都有人操心這事，約翰隻要替卡司不夠的雷利幫德拉科防務技術公司打幾個招呼罷了。

    第二天一早，約翰就以總統顧問的身份驅車趕到了軍工生產委員會。他的老上司，負責武器裝備采購事務的唐納德-尼爾森已經在辦公室等他了。

    “哈哈，約翰。好久不見，你現在了不得了啊，都混進白宮了！”一見麵，心寬體胖的尼爾森就熱情地擁抱了約翰，那雙肥厚得跟熊掌有一拚的大手把約翰的後背都拍麻了。

    “好久不僅，唐尼。”約翰好容易才掙脫了尼爾森的熊抱，“你可比上次見麵又胖。看來軍工生產委員會這邊確實要比西爾斯百貨（此前，尼爾森是西爾斯百貨的總經理，是零售大王業羅伯特-伍德在軍工生產委員會的代言人）滋潤多了。”

    “都一樣，都一樣。”尼爾森笑嗬嗬地給了約翰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尼爾森在商海打拚多年，在業界也算是一號人物了，不可能甘於一輩子給別人打工的。身處這麽重要的位置，他要是不乘機為自己的將來做點打算，那才見鬼了呢。

    寒暄過後，約翰迅速進入了正題。要想逼英國佬在殖民地問題上讓步，除了暫時還不現實的直接出兵，物資援助無疑是最重要的籌碼。他用手指比劃了一個“V”字，“這個現在咋樣了？”

    要是擱20天前，尼爾森可能還看不懂約翰的手勢。但是最近，得益於丘吉爾的賣力宣傳，“V代表勝利”（V-for-Victory）運動正進行的如火如荼。上百萬人在BBC的號召下，通過在建築物牆麵畫“V”或者敲擊貝多芬第五交響曲的第一小節（該小節節拍是三短一長，與摩爾斯電碼中的“V”相同）來表達反對納粹統治的決心。這股風潮很快就從歐洲刮到了美國，如今哪怕是個小孩子都懂得約翰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我們正為這頭疼呢。按照測算，明年我們最多生產600 萬噸（載重量）商船、2.86萬架作戰飛機、8.4 萬噸航空炸彈、2.04萬輛坦克、6300門高射炮、7000門反坦克炮和16.8萬挺機槍。”尼爾森張口報出了一連串數據，“但是，白宮大老板不是很滿意。他要求飛機、坦克、火炮和輕武器的數量至少得在這基礎上翻一倍，航空炸彈更是直接要72萬噸。除非全國轉入戰時經濟，否則這根本不可能。”

    約翰聽了微微一笑，這才哪到哪。尼爾森也太小瞧美國的工業生產能力的。要是他知道1943年代的時候，美國光作戰飛機的生產計劃就是10萬架，那還不得瘋了。

    “產量不夠就擴大生產唄，你擔心什麽？又不是沒人付賬。隻要訂單下來，有的是人願意往裏麵投錢的。”約翰寬慰尼爾森道。

    “這是錢的問題嗎？工人從哪來？設備呢？原材料呢？”尼爾森提醒約翰，別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這麽大規模的軍備計劃，涉及到遠不僅僅是資金一個問題。

    約翰一拍腦袋，他這是被二戰中美軍的土豪形象給誤導了。沒錯，二戰期間，美國的生產能力的確無解。製造商船的速度比人家德國人擊沉的速度都快。前線，美軍也確實有大手大腳的習慣，嚼著口香糖，喝著可口可樂，吃著巧克力和午餐肉罐頭，動不動就對地方陣地來個飽和攻擊，其“奢侈”程度在其他參戰國看來簡直令人發指。但是，如此驚人的生產能力背後並非沒有代價。至少在國內，普通人還是勒緊褲腰帶過了幾年“苦日子”的。

    別的就不說了，光副食配給製和汽油限購兩項就讓美國老百姓的生活質量下降了一大截。為了安撫民眾的不滿情緒，羅斯福都不得不數著咖啡豆煮咖啡。商務部長甚至還一度主動騎自行車上下班。雖然他家的三輛汽車都有F級，也就是最高等級（無限量供應）的汽油配額。而其他諸如對橡膠、金屬等戰略物資的管控就更嚴格，奧斯卡小金人都因為沒有銅和錫的配額，隻能拿石膏代替。

    像約翰這樣的富豪當然用不著為家裏的餐桌缺少水果和肉類或者汽車沒有備胎和汽油發愁。但是，他也不得不為自己的企業考慮考慮。到時候他去了歐洲，萬一一時顧不上，搶物資的時候搶不過其他競爭對手怎麽辦？

    約翰正在琢磨找誰當他的“代言人”比較合適，突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尼爾森先生，關於柴油發動機和拖拉機底盤的生產計劃有個問題。”

    約翰一回頭，走進來的居然是了老朋友克勞福德。“羅伯特，你怎麽在這裏？”

    “你好，約翰！”克勞福德見到約翰也是一愣。“我被傑羅派到謀殺委員會了，最近都在這辦公。”

    “謀殺委員會？”這個詭異的名字讓約翰感覺有些不明覺厲。

    “就是給專門給勝利計劃挑錯的小組。”羅伯特笑著解釋道。

    約翰大概明白了，這個“謀殺委員會”應該就是軍方對“勝利計劃”實施評估並提出尖銳批評，進而發現某些疏忽和未意識到的規劃失誤的機構。後世，這種評估模式是美國軍方計劃正式出台前的標準流程環節。

    “哪裏出了問題?”尼爾森最近已經被這幫“謀殺委員會”的“殺手”們搞怕了，忙不迭地問道。

    “目前的計劃沒有考慮到俄國人的需求。莫斯科方麵對柴油發動機和拖拉機底盤的需求量非常大……”

    看著正在討論如何調整計劃方案的尼爾森和克勞福德，約翰突然有了個想法。這兩個人，將來一個是軍工生產委員會的高層，製定生產計劃的核心人物，一個是盟軍最高司令部的後勤補給處處長，軍方後勤係統的要員，不正是他所需要的“代言人”人選嗎？21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