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六章 陰謀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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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可能作真?”張耳看著白絹,皺著眉問。

    馮劫輕答:“照著雍廷現下的樣貌,當是真的。”

    “若是真的,無論應否,此事皆不能予王上知道。”張耳歎了口氣,“背主議事,有損臣道。”

    彭越翻手搶過白絹,看了一會,尷尬地發現自己認不全字……

    他把白絹還給張耳,一拖馮劫:“劫君,字太密實,看得我頭暈,你與我說說究竟。”

    馮劫點點頭:“大雍的右相,中陵君嚴駿欲謀李恪,請我等出手。”

    彭越翻了翻白眼:“政爭?”

    “還能是為何?”張耳極順手地把那要命的白絹往懷裏一塞,“劫君,你身份殊異,這份東西收在我處,關鍵時刻,或有大用。”

    馮劫平靜點頭。

    嚴譚嚇傻在邊上。

    眼前三人一點也不避他,說明心中對他已經有了計較。

    可他們還沒有決定是否為嚴駿所用……

    這就是說,若他們拒了嚴駿,作為密使的嚴譚就沒必要活了?

    三顆腦袋湊了起來。

    “此事需速決,遲必生亂!”張耳開宗明義。

    馮劫沉吟著說:“先說好處。若李恪身死,則雍或亂,雍生亂,趙才可為。”

    彭越不認可馮劫的說辭:“李恪不是雍人殺的,墨家和雍王會把矛頭全對向殺他之人。雍不會生亂,隻會生怒。”

    張耳咬咬牙:“然無李恪,雍損而天下益,趙在雍畔,更有大益!”

    馮劫看了眼兩人:“二允一不允,越君,你還有何說辭?”

    彭越堅持到:“大益在後。王與李恪私交篤定,原本我趙就比別國寬鬆,若失了李恪……雍軍出關,何以敵?”

    馮劫否定到:“李恪不伐趙,非私交耳,而是步步為營之策。在他眼中趙與諸國無異,莫忘了,我等在雍商口中至今也隻是諸強,而不是諸國。”

    張耳重重點頭:“雍之強,三分在墨,兩分在王,李恪獨占半數有餘。若能殺他,實取勝之道!”

    “取勝卻難勝!”彭越噴出一口熱氣,“王頒下那什勞子破國詣,我軍僅止三萬人!李恪若死,則雍必有傾巢一攻,如何抵擋?”

    二人皆沉默。

    張耳突然問:“若可使雍軍緩戰,越君覺得幾載適宜?”

    “至少三載!”

    “三載……”張耳想了想,抖抖袖子直起身,笑盈盈看著嚴譚,“譚君,是吧?”

    嚴譚聽不清他們三人先前談了什麽,卻感受到一股極強的殺意。

    “是……是!”

    “若想殺李恪,僅趙,兒戲也,不知中陵君還請了哪國?”

    “越、楚、燕、韓、漢,除田榮之齊不請,皆請之。”

    “看來中陵君還是有考量的。可是天下皆忌秦,除劫君外,你們又如何能保證,諸國會予你們這些暴秦爪牙言語的機會?”

    “呃……這個,兄長不曾與我細說……”

    張耳了然一笑:“諸國一體,一氣而生,你等難言之事,趙可言,且可言勝。我隻問趙為雍做此大事,雍何以報?”

    “這……”

    “譚君怕自己言而無用,是吧?”

    “是……”

    “近日,我為農具糧種之事正需使一趟雍,因為大雍的糧種太貴了,傾趙之力,亦難解趙民之苦。”張耳撫著長髯,笑得歡暢,“既然中陵君暫為雍之輔國,那便麻煩譚君,請中陵君往善無一晤,可好?”

    嚴譚愣了一下:“何以是善無,非是塞上,亦或樓煩?”

    “你便說善無,中陵君會喜歡的。”

    ……

    九月十七,張耳與嚴駿密會於善無,成共識。

    趙在外主持謀恪事,合縱諸國,共設陰謀,中陵君於內全力配合諸國行事,使謀得成,李恪入瓫。

    中陵君為此付出了誠意。

    其一,他負責說服扶蘇不在趙地除守,扶蘇歸國,則趙地還趙。

    其二,事成以後,嚴駿要保證雍軍三年不攻趙,可攻別國。

    趙國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雙方共謀之事落於書麵,張耳手書、私印,一旦事敗,便是趙國能摘幹淨,張耳也會成為墨家共敵,與嚴駿同享尊榮。

    雙方大體算是皆大歡喜,張耳趁勢提出,希望事成之後,嚴駿能促成扶蘇之秦承認諸國地位,嚴駿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便是謀恪之事不成,嚴駿亦不能答應扶蘇與諸國相王,此事不了了知。

    密會之後,大謀方啟。

    九月二十,馮劫諫請合縱諸國,聚兵函穀,於扶蘇立足未穩之際,迫秦國承認諸國正統,共相王,趙柏允之。

    九月二十一,馮劫使燕,彭越使齊,鍾離昧並張敖使楚。

    九月二十四,嚴駿以還都事,自塞上赴刺原麵君。

    才平靜了區區月餘的天下局勢又起波瀾,隻是這一次,迷霧之下,撲朔迷離。

    九月二十七,李恪與墨軍慢慢騰騰抵至函穀關,城門開啟,從城中迎出來的,卻是比李恪到得更早的陳平。

    “恭喜主公於商君舊地克定劉逆,再添一勝!”

    李恪哭笑不得看著他:“六千騎,俘近四萬,你一次偷營把劉季餘下的十萬大軍打剩萬餘,聽聞還險些要了劉季的命?”

    陳平不屑一笑:“都是被主公打殘的敗卒,我隻略施小計便令其軍心潰泄。若不是那孟予無智,劉季何以逃生?”

    “那就是命啊……”李恪忍不住感慨,“你可知道,商縣那戰窮奇營整營停擺,我不得不眼睜睜看他從容而退,當真是一點辦法想不出來。”

    “但畢竟是勝了。”陳平擺了個鬼臉,“他有張子房,會轉道在漢中另起爐灶也是可料的舉動。”

    “漢中……漢中鄰巴蜀,形勝之所。若任他作大,終是禍害。”

    兩人齊齊一聲苦笑:“主公,王上取下章邯多日,何以一直不歸?”

    “這事……我路上接了王上的書信,說刑徒軍良莠不齊,他不願納為常軍,但其又於秦有功義,所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於甄選、結功、遣散等事,估計還得月餘才成。”

    “那中陵君跑去作甚?”

    “中陵君立主在刑徒軍中擇精銳重建北軍,還薦了楊奉子掌軍。王上對楊奉子有些厭煩,便想問問我的意見。”

    “主公是何意見?”

    “楊奉子才德皆不備,我傾向章邯,再不濟,王離、蘇角、司馬欣、董翳皆可。”

    陳平挑挑眉:“非是韓信?”

    李恪不由笑了一聲:“韓信用兵重謀定而動,北軍有堂堂大氣,乃砥柱之軍,不適合他。”

    “主公明見也!”

    二人寒暄了一陣,把著臂悠悠入關。

    “主公,前些時日,郎中令來了一趟。”

    “大伯?”李恪奇怪道,“三大協理政務官,嚴駿跑去王上那,大伯往我這跑,大雍無事耶?”

    “正是因為大雍事忙,郎中令才會過來。”陳平笑了一聲,“王上那,還都之日一推再推,雍廷的意見是,索性將續統之事拖到端月,示萬物新生,新秦發端,王上也允了。見眼下尚早,函穀關城又太小,郎中令就推遲了雍廷南下的日子,暫停在膚施,待王上行程定了,再作行止。”

    “大伯還是穩健的。”李恪點著頭,“對了,盤龍道通了吧?”

    “臣聽聞,八月就通了。”

    “又錯過……”李恪鬱悶地啐了一聲,“戰必有事,事必有因。當年肅和華予出生我錯過,王上稱王我也錯過,此番盤龍通車又錯過。這一次沒弄死劉季,我虧大了!”

    陳平忍俊不禁:“主公大不必悔。王上登基就在幾月,登基後若主公有意,大可親伐,取其首級。”

    “我多閑呢……塞上鐵路橋,東勝隧道皆在論證,待王上登基,這兩事才是我的首重。”

    陳平點頭,又搖頭:“主公,近期諸強頻繁走動,您如何看?”

    “還能如何看?想來是王上要登基了,他們想在這關鍵拚上一局,與我大雍講講條件。國恒強,毋在意。”

    “英雄者我與主公,所見略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