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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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慕雲回到鎮南五金廠後,特意召開了一個會議,專門研究宋鵬的問題。在開會之前,他將周誌堅叫到了辦公室,問起了案子的進展。
“處座,據說宋鵬在南京路出現過。我那兩位兄弟,肯定是遭了他的黑手。”周誌堅對自己的兄弟在南京路遇襲,一直念念不忘。
“這種事情,要有證據才能說話。”朱慕雲說,捕風捉影的事情,那是小報記者才會相信的。
“隻要找到他,當麵對質,一定能問個水落石出。”周誌堅說,他去查宋鵬的下落,卻發現,宋鵬在南京路出現過。
以他的職業敏感,馬上聯想到,自己兩位手下被人敲昏,必定是宋鵬所為。
“問題是,要怎麽樣才能找到宋鵬。”朱慕雲沉吟著說,除非古星組出內奸,並且是鄧陽春或者沈雲浩,否則,誰也別想查到宋鵬的下落。
因為,就算是朱慕雲,也不清楚宋鵬葬身之處。他隻是聽鄧陽春匯報,宋鵬被埋在地下室內了。但具體是哪間地下室,鄧陽春沒匯報,他也不清楚。
“宋鵬不會逃走了吧?”周誌堅突然說。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朱慕雲看了周誌堅一眼,這個想法還真是特別。宋鵬雖然死了,但對直屬組而言,沒找到宋鵬之前,永遠都是失蹤。
“宋鵬失蹤的時間太巧合了,我是不是可以作這樣的推斷,他發現我的人盯上古春暉後,為了給古春暉解圍,襲擊了我的手下。”周誌堅說,在沒有找到宋鵬之前,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周誌堅要做的,就是將情況往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引導。宋鵬總是與朱慕雲作對,經常在直屬組散布一些奇談怪論。如果把宋鵬定性為重慶方麵的人員,也不是不可能。
“你的意思,宋鵬是軍統的人?這太荒謬了吧?”朱慕雲說,但他心裏卻對周誌堅的說法很是認同。
鄧陽春自作主張將宋鵬抓起來,其實打亂了朱慕雲的計劃。宋鵬雖然總喜歡與朱慕雲作對,可朱慕雲並沒有覺得,一定要除掉他。但是,鄧陽春既然抓了宋鵬,就不能再放出來。
因為事情發生的很倉促,朱慕雲並沒有對宋鵬進行設計。按照他之前的一貫做法,宋鵬如果死了,還真的會背負一個其他身份。比如說,周誌堅剛剛提出來的,宋鵬有可能逃跑。
“不管如何,隻要宋鵬沒回來,就有這個可能。他越是回來的晚,這個可能性就越大。”周誌堅篤定的說。
“宋鵬是經受住考驗的,他沒道理再次投向重慶。”朱慕雲緩緩的說,要製造這種假象,他隻需要給重慶和古春暉發封電報就可以了。
上次曾山之事,重慶正在加緊排查,據說已經發現了一名日本間諜。如果沒有驚動這名間諜的話,正好可以讓他傳遞假情報。隻是以朱慕雲對重慶的了解,一旦發現間諜,馬上就會清理。
但是,隻要向外界透露,宋鵬回到了重慶,想必古星很快就會知道。宋鵬雖然隻是一個小角色,但在這個時候突然死在古星,日本人知道後,還是會惱羞成怒的。激怒古星的日本人,隻會讓古星組的處境更加危險。
“以前宋鵬可能覺得日本人真是戰無不勝,不用多久就能打敗重慶。可現在,時局又不一樣了。”周誌堅神秘的說。
“怎麽,你又聽到了什麽小道消息?”朱慕雲不以為然的說,身為打擊抗日分子的特務人員,他們對各方麵的消息最為靈通。
“處座難道沒聽說,國外有消息了。那個意大利國的首相沒索裏泥下台了,聽說意大利正在跟盟國談判。”周誌堅突然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這個消息,是他從電台聽到的。
“墨索裏尼下台了?”朱慕雲詫異的說,他還真的沒有聽說此事。
“我是從收音機裏聽到的,肯定不是假消息。意大利如果不打了,光德國和日本,能是美國和英國的對手?”周誌堅說。
聽到這個消息後,周誌堅自己都很恐慌。意大利的首相都下台了,說明德意日聯盟馬上就會解散。以小日本在中國的表現,他們的好日子怕也長不了。到時候,自己這個特務漢奸,還能有好日子過?
“這件事你可別亂說。”朱慕雲馬上叮囑著說,因為於心玉在家裏,他都不怎麽聽電台。但此事既然是通過收音機散布的消息,就算日本人再隱瞞,也是瞞不住的。
“我也就是在處座麵前說說。”周誌堅忙不迭的說,這種事情可是會掉腦袋的。
任何對日本不利的消息,都會被封鎖。如果讓日本人知道,周誌堅在直屬組傳播這種消息,就算他是自己的親信,也保不住性命。
“知道就好,這是什麽時候的消息?”朱慕雲又問。
“前幾天的事了,對了,正好是發現古春暉行蹤的第二天。可不可以這樣推斷,宋鵬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擔心日本人會失敗,為了給自己準備退路,借古春暉向重慶示好。”周誌堅說道。
“宋鵬家有收音機嗎?”朱慕雲問。
“有一架落地收音機,而且短波沒有除掉。”周誌堅說,所有特務人員家的收音機,都可以收聽國外的電台。
“看來宋鵬早有預謀啊。”朱慕雲歎息一聲,周誌堅的推斷既然有道理,當然要把宋鵬往這方麵推。
“所以我才認為,宋鵬根本就不在古星了。”周誌堅說。
“你的話有那麽一丁點道理。”朱慕雲緩緩的說。如果加上意大利的消息,宋鵬確實有可能為重慶效力。
既然朱慕雲都說有道理,周誌堅在隨後的會議後,當然要說出來。周誌堅很清楚,朱慕雲提前與自己溝通,不就是為了製訂攻守同盟麽。既然朱慕雲沒有反對,他當然要在會議上說出來。哪怕隻是惡心一下田島拓真,也是可以的。
果然,當周誌堅說起,宋鵬可能已經不在古星,為了保護古春暉,而護送他出城的時候,田島拓真差點跳了起來。
“混蛋,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把責任推到宋鵬身上。”田島拓真憤怒的說。
“田島顧問,我們是在開會討論宋鵬失蹤之事。如果他的失蹤,是有意為之,甚至,他已經投靠了軍統,我們再護著他,豈不成為笑話?在宋鵬沒有主動歸隊之前,當然可以假設,他已經重新為重慶服務。”朱慕雲緩緩的說。
他在說到“重新為重慶服務”時,特意加重了語氣。他這是要告訴田島拓真,宋鵬原本就是軍統的人。現在重回重慶,也不算什麽。這樣的例子很多,比如說馮梓緣、杜華山、劉上書等等不一而足。
田島拓真明知道,朱慕雲是假公濟私,趁著宋鵬沒出現,胡亂給他潑髒水。可是,田島拓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宋鵬沒給重慶服務。從理論上說,朱慕雲作出這樣的診斷,是沒有問題的。
隻是,田島拓真並不相信宋鵬會叛變。宋鵬在此之前,有很多機會重回軍統。可他一直沒有回心轉意,因此,可以認定宋鵬對大日本帝國是忠誠的。
下午,朱慕雲在辦公室接到了李邦藩從安徽打來的電話,為的,也是宋鵬的事。畢竟宋鵬是李邦藩幫朱慕雲選定的,不但沒有幫到朱慕雲,反而處處與他作對,現在更是失蹤。
對朱慕雲的推斷,田島拓真很是不以為然,因此,他向植村岩藏匯報了。植村岩藏隨後也李邦藩聯係,告之此事。
“局座,你在那邊還好麽?”朱慕雲聽到李邦藩的聲音,馬上站了起來,雙腳並立,就好像李邦藩在當麵似的,恭敬的說。
“各項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展開,聽說宋鵬失蹤了?”李邦藩問,宋鵬是他推薦的,如果真的投靠了軍統,他就算離開了古星,也是有責任的。
“是啊,我們從軍統方麵沒有任何消息,目前無法確定他的生死。”朱慕雲在李邦藩麵前,當然不敢胡亂說話。
“一定要想辦法搞清此事,宋鵬失蹤不能成為懸案。”李邦藩叮囑著說。
“局座,此事我怕是無能為力。如果宋鵬不在古星,我總不能派人去重慶打探消息吧?”朱慕雲苦笑著說。
“重慶那邊,會有人打探此事的。你要查清,宋鵬到底有沒有出城。”李邦藩說。
“是。”朱慕雲說,此事竟然驚動了李邦藩,看來日本人對宋鵬的下落很是著急。或者說,田島拓真對宋鵬的下落很關切。
下午,朱慕雲給於心玉傳了指令,讓她密切注意國際電台,特別是關於意大利的消息。作為一名情報員,竟然要周誌堅告訴自己,才知道國際上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朱慕雲在家裏不怎麽聽國際電台,除了因為於心玉的原因外,也是想裝出一副對日本忠誠的樣子。如果他在家裏私聽國外電台,豈不是讓人覺得他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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