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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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華服遮不住李灝寒從骨子裏散發出的頹廢,明明靈秀的眼睛,此刻卻眼神空洞。他顯然也看到了亭子裏的蘇錦溪,毫不遮掩的側過頭去。

    不過一眼,喜婆已經去扶著他的肩頭,指向新人的房間。

    他回過頭,勉強提了提嘴角。

    這下子蘇葉茗更不樂意了,原本就覺的自家姑娘委屈,又招了這等“冷遇”。

    立刻橫在李灝寒前麵。

    “新人迎娶至少該做一做‘催妝’吧。”這是自北朝就傳下來的習俗,但凡迎親,新郎需要帶人到新娘家門口,高喊:“新婦子!”

    新娘子家為表現不好娶,自然是緊閉大門,要夫家大幾十上百口的一直叫喊,才能開門,迎娶上車。

    李灝寒雖敗了氣,卻又怎麽能看的起他。

    立即嗤鼻。

    “不過是一個妾,我親自來已是出格,難不成蘇三爺想要混亂法紀嗎?”隨之,向後一努肩,甩開喜婆的手。

    “蘇雲煙你要入府就入府,不願意,大可以長居這裏。”

    說罷,甩袖就要走。

    蘇錦溪縱有萬般對李灝寒的厭惡,但此刻他所表現的也不得不稱是。

    這家夥兒,還算有些骨氣!

    蘇雲煙本也想吊吊架子,聽李灝寒這樣,立刻慌了神。

    失身隻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懷有身孕,要是再不嫁,就該顯懷了,她怕鬧的眾人皆知,沒敢告訴蘇葉絕,隻想嫁過去才說出來。而且她自己最清楚,這孩子根本就不是李灝寒的。要是李灝寒反悔不娶她,她可徹底完了。

    即時,砰的一聲打開門,主動從裏麵走了出來。

    “爺說哪裏話,妾身自是要隨爺入府的。”

    眼見蘇葉絕瞪她,還是恭順的站到了李灝寒的身邊。

    正好嬋衣端茶給蘇錦溪送來,蘇錦溪托起一杯,用嘴朝那裏示意了下。

    “查一下。”

    嬋衣也不看,立刻應下。

    李灝寒並沒有因蘇雲煙的“聽話”顯出任何憐惜,斜眼瞟了她一眼,仍拂袖而去。

    蘇雲煙從房門口到大門口都是自己走過去的。

    蘇葉絕氣的渾身哆嗦,轉身進了蘇雲煙的閨房一通亂砸。

    三夫人忙著算計廚房的節省,心勁兒不在他們這。拂了下如蓋的肚子,讓丫環扶她到凳子上坐好。

    找了幾個穩婆看了,都說是個男嬰,既如此“殘枝敗柳”的蘇雲煙自然不入眼了。

    離了蘇錦溪的嬋衣,慢慢的托著茶瓶、杯子往回走。剛行至宿園,被突然竄出來的蘇辰念猛地驚了一下。

    “小心!”蘇辰念趕忙幫她扶住茶瓶。

    嬋衣見他心裏咯噔一下,心裏卻想起幻天傳來的師父的話。

    工具不需要有情,你放不了,為師可以幫你解決掉。

    師父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若是她不有所“作為”,必將行動。

    還不如趁著蘇辰念為對她有意之前,斷了二人的瓜葛。

    想到這,冷漠的點點頭。抽出他手裏的茶瓶,徑直托著離開。

    蘇辰念本是想把這幾日謀劃的幾個差事與她商量,見如此愣在了原地。

    三房的“熱鬧”散了,人也散了,蘇錦溪又在亭子裏獨坐了一會兒,叫向靠著亭柱的人影。

    “歡喜,隨我出去一下。”

    “是!”歡喜立刻來到跟前,待蘇錦溪起身出去,緊跟在她身後。

    蘇錦溪一路出府,直行至牛渚磯附近。

    猛地停住步,盯著江岸不動。

    歡喜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樊若水和流清正一站一坐的在那裏。

    “施主,貧僧釣到的魚,是要放歸水裏的。”

    “反正釣都釣上來了,何必浪費呢。我幫你吃了,不用你說謝謝。”

    “施主,你難道沒聽過今生你釣的魚,來生魚釣你的嗎?”

    “反正也是你釣的,我幹嘛擔這個心,看今天又是小半桶,下輩子釣你的不少啊。你確定不吃嗎,不養肥點,他們來生不好分啊。”

    樊若水似若語噎,看著流清搖了搖頭,隨後,繼續看向眼前的江麵。

    流清則忙的不亦樂乎,咬口手裏的,還不忘扇扇火上烤的。

    蘇錦溪見她手上油光,嘴角帶笑,心裏總算是踏實了。但見她衣服上的髒濘,略瘦了的臉頰,扭頭看向身旁的歡喜。

    “找翹楚、嬋衣都好,以她們的名義給她送些錢物。”

    歡喜立刻目露不解。

    “小姐為什麽不親自過去?”

    “我的她不會收的,我太了解她了。”

    蘇錦溪苦笑一下,轉身朝他身後走去。

    那個死要麵子的丫頭...一定要幸福啊。

    曆經兩個月,該送走的都送走了。

    蘇府現在最大的事有兩個,一個是蘇錦溪即將到的及笄禮,一個是蘇錦溪和查羽生的大婚。

    先到的及笄禮規模很大,安定公夫人、七皇子、默姨、郭大小姐、包括皇後都送來了東西。查候府更是將查侯夫人陪嫁的簪子送來做的儀式。

    讚禮是燕王妃親自擔任的,正賓則按老夫人的意思,選的四夫人,安定公夫人主動當了讚者,長歡聽說了覺的好玩,拽了南宮凝裳,加了蘇錦溪的小表妹查薇兒充當執事。意外的和查薇兒玩到了一塊兒。

    忙活了半日,又應酬了半日來賓,總算得了閑的蘇錦溪倚靠著窗框,漫無目的的瞅著窗外的景色。

    翹楚怕她白日慌著顧不上吃飯,將綠節做的糕點往她那麵推推。

    “小姐快進些,都是剛做出的,還熱著呢。就著點清湯,最舒服了。”

    蘇錦溪勉強擠出些微笑,並沒有伸手去取。

    翹楚見狀踟躕了下,摸著袖筒掏出個荷囊,來回揉了一下,而後放到桌上,緊接著又問了一句。

    “這是流清姐給的,她怎麽說今日不是小姐的正日子的?”

    “是啊,今天本來就不是。”蘇錦溪應聲之後,扭頭看向滿臉不解的翹楚。

    “我是清明生的,本就不適合及笄禮,就提前到今日。”說罷,再回頭看向窗外。

    真不知道十幾年的清明日,娘親第一次看到她時,是什麽個光景?

    想必光覺的日子淒苦了吧。

    她的孤寂人生,早在出生就注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