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南宮凝裳立刻意識到他是指暖陽的和親。

    “若是能讓自己討厭的人不痛快，多一個對手又何妨？”

    歡喜立刻又接一句。

    “娘娘指的可是蘇錦溪？”

    南宮凝裳也算是得意忘形了，當即竟點頭。

    “董大人果真聰明。聽聞對蘇錦溪十分的溺寵，今日一見，想來也隻是耳聞了。”

    歡喜瞬時低頭做出訕訕。

    “娘娘不是說了嘛，男子當以抱負，但這抱負必須有支持的。蘇錦溪的家世雖然一般，好在朋友世家，外戚又是侯爵。”

    沒想到話音未落，卻引來了南宮凝裳的譏笑。

    “哈哈，朋友？她的朋友還有得好的嗎？”

    “此話怎講？”

    歡喜說著走近一步，似乎有意與她親近。

    果然引來南宮凝裳更甚的忘形。

    “其實也不怕董大人知道，不止秦國公主的和親，還有引劉鈞對她動心思，構陷楚盈，借蘇府大夫人的手殺蘇五爺，甚至掉包她給大周帝柴榮的藥。”

    說著說著，竟一一都列舉出來。

    房頂上的蘇錦溪聽的不由目瞪口呆，這還是南宮凝裳嗎？自己信任了這麽些年的人，居然是害了自己，害了朋友的罪魁禍首！

    之後，緩了幾下，才緩了上口氣，隻直愣愣的聽著歡喜繼續發問。

    “都和你有關係？”

    有意無意提高了聲音，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天。

    “正是，就連當年李灝寒鏟除李輕塵和查羽生都是我獻計的。”

    南宮凝裳說著，跟著往空中一看，突然緊張起來。

    “哦，居然已經這個時辰了！”一早暖陽就要隨迎親隊伍回漢國，她怎麽能不在呢！

    “沒事，我們來日放長。”

    體貼的安慰讓南宮凝裳更一步堅信自己勝了。

    “嗯。”點點頭，就朝外走，在即將跨出門檻的一瞬間，突然回頭。

    “對了，難道董大人沒聽說嗎，查老侯爺已經死了，也就是說，蘇錦溪最有力的依仗已經沒了。”

    說完，愜意的一笑，便匆匆離開了。

    查老侯爺死了！

    聽到這一句的時候，李輕塵明顯感到握著的蘇錦溪的手一僵。之後，緩緩的從他手裏抽了出來。

    李輕塵的暗衛遍及各地，外祖父的死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明明知道外祖父對她有多重要，但他的死，他居然不告訴她！

    李輕塵看著她看他的眼神害怕，但更多的是心疼，一把將她摟住。

    “你聽我解釋，查府的人有意瞞了消息，我得到信時已經是三日後的下葬了。這裏距他那裏少說兩三日，你就是當時趕過去也趕不上了！”

    而蘇錦溪當即就把他推開了。

    他果然是知道的，即使她什麽也趕不上，可他為什麽不告訴她！

    查老侯爺死了！

    外祖父死了？

    他們明明前不久還見過，可此刻她卻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永遠也見不到那個和她有著血緣，真正關切，真正拿她當親人的人！

    蘇錦溪感覺身子發顫，立刻站起身想離開這，卻怎麽也站不穩了。

    李輕塵見狀，不管不顧，再次將她抱緊在懷裏。

    這一次蘇錦溪沒有推開他。

    卻僵挺著身子，沒像以往那樣朝他身上靠。

    外祖父死了，外祖父真的死了。

    “不是說還有一年嗎？為什麽這麽突然？！”想想那日見外祖父時，他還那麽健碩，怎麽可能......

    就算是照南宮忘川祖父說的那，十年後會毒發，此刻也無非才剛足九年的光景。她早就想好了，無論時局如何，一旦王皇後和暖陽的事了結，她就去他身邊，可是，她最終沒這個機會。

    緊接著就聽到李輕塵的聲音。

    “具體不清楚，隻知道是突然間的。你的舅舅們似乎有意把消息封的很緊。”

    “那外祖母呢？”沒了外祖父，她最擔心她將如何獨處。

    “溪兒...你外祖母她。”李輕塵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開口了。

    “她在第二日就隨你外祖父去了。”

    去了......

    那兩個曾經真心愛她的人，都徹底的離她而去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讓他們看她穿那些他送她的嫁妝，還沒來得及被他們叫叫幾聲錦溪，她甚至一次都沒有對他們真正的承歡膝下。

    蘇錦溪沒再說話，李輕塵則一直抱著她，陪她沉寂。

    第二日，蘇錦溪硬撐著憔悴，還是出現在暖陽出嫁的宮外。

    這一天到底是到了。

    司儀官的一聲後，一身華服，紅紗遮麵的暖陽被兩個宮人扶了出來，後麵散著長長的拖尾，拖尾的兩側則兩兩的跟著十六個宮人。

    緊接著劉鈞也走了出來，替過宮人，親自扶暖陽上鳳攆。十多個宮人則改為隨車而行。

    此刻的劉鈞一收往日的不良神色，盯向暖陽的眼神似乎還讓感覺深情，再加上他捧起暖陽手時那份小心翼翼，一時間，倒讓蘇錦溪對他產生了些“寄希”。

    難道他對暖陽動了心？若是能因此待暖陽無恙，她倒也不介意他是誰了。

    南宮凝裳雖是貴妃，但到底是比皇貴妃地上一頭，而且就出身也沒有暖陽秦國大長公主的出身高貴，因而她隻能隨漢國的車隊插在中間，根本沒資格靠近暖陽，還站在劉鈞的身邊。

    蘇錦溪說的沒錯，依暖陽的性子她是定然不會和南宮凝裳爭寵，但有些威脅衝一開始就注定了。例如這身份。

    暖陽雖不是皇後，但因劉鈞後宮暫時沒立皇後，不管她願不願意，她一去劉鈞的宮，隻要沒有大錯，按規矩是需要執掌後宮的。單這就必然威脅到南宮凝裳，萬一日後劉鈞單方麵喜歡上暖陽，就更不止了。

    所以李輕塵說的對，與其讓南宮凝裳照顧暖陽，還不如讓她學會自保。如今再教已來不及了，一切就隻能看暖陽自己了。

    南宮凝裳應該是到現在都不知道昨晚的不是李輕塵，臨行前，除了對蘇錦溪親切，還暗暗甩給李輕塵一個媚笑。

    蘇錦溪在心裏越發的鄙夷她了，難怪南宮世家和南宮忘川都要和她決裂。也理解了南宮忘川從唐國偷放她走時說的那句，她隻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卻不知那些可恨之處在哪。

    引劉鈞對她動心思，為李灝寒獻計鏟除李輕塵和查羽生，構陷楚盈，借大夫人的手殺五爺，掉包她給大周帝柴榮的藥，甚至還設計了暖陽的和親...雖然一出出一件件都是她為害她而為，可要不是她那麽傻傻的不疑她，也許結果就不會那麽嚴重了，她身邊的人也不會那些受傷害。

    雖然來不及了，但好歹讓她昨晚看了她的真麵目，得以提前告知了暖陽，還有那些南宮忘川送來的，暖陽拿著也許可以用來自保的“藥”。

    暖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