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章 白熱化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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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官們在外麵跪了大半天,也喊了大半天,但連半點回應都沒有。要知道,如今這天氣可是逐漸升溫了,人光是站在外麵大半天也受不了啊,一個個嗓子眼都火辣辣的,兩眼發花。

    可沒辦法,皇帝不出來見他們,他們總不能真的跪死在這吧,隻得一個個嘴裏嘟囔幾句昏君,然後灰溜溜的離開了午門。

    回去了之後,這些言官怎麽想都不得勁,難不成就這麽放棄了?那可不是他們的性格,自然是回家呼朋喚友,準備拉人一起去午門,一定要逼得皇帝妥協才行。

    而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前往午門的人數增加到了五十人,除了原本的言官之外,還有一些翰林院的清流,這些人每日裏差事不多,精力充沛的很,每人都花時間寫了好幾篇的文章,就在午門的門口痛罵朱厚熜。

    不過,朱厚熜依舊不搭理他們,把門一關,在宮內倒是悠閑的很。

    所有人其實也知道,別看這些言官罵的狠,但實際上用處不大,皇帝鐵了心不想搭理你,你就算喊破嗓子也沒用。如今這位皇上倒也沉得住氣,如果換做以往的那些皇帝,早就想一些應對之策了。

    因為第二日朱厚熜依舊閉門不出,這些言官的聲討依舊無疾而終。本來以為這件事至少得持續個十天半月,才能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但在第三天下朝之後,朱厚熜的一封詔書卻送到了禮部。詔書中通知禮部,說是他準備在十四號的時候,到宗廟替父母上冊文,祭告天地。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還算不得什麽,但詔書中卻寫明了,他準備給自己的父親上尊號為“皇考恭穆獻皇帝”,而自己的生母為“聖母章聖皇太後”。至於孝宗皇帝,他則稱呼為“皇伯考”。

    這意味著什麽?這就是代表他不準備以小宗進入大宗,而是直接把自己這一支提升為大宗,給他父親皇帝的待遇,連原本的興獻王墓也打算升格為陵墓。

    而這個詔書一下,禮部尚書毛澄直接把這詔書給撕了,氣的胡子都要立起來了。如果僅僅是不入大宗,頂多就是一個違背祖製,不守綱常,而這把自家這一支改為大宗,那就等於徹底把綱常給推翻了,他執掌禮部,豈能同意此事?

    “今即如此,以後何加?天子為臣之綱,若天子背棄禮法,不守綱常,我大明則離傾覆不遠矣。”毛澄怒氣衝天,直接率領著禮部的一幫官員,也來到了午門之前,請求皇帝收回成命。

    或許在外人看來,這入不入大宗,其實也就是一個名分的問題,但對於這些站在頂峰的人物來講,這個名分太重要了。

    大明自開國以來,便有一個規矩,那就是必須由嫡長子一脈來繼承皇位。所以,按照道理,朱厚照死亡之後,應該由他的兒子為第一順位,因為朱厚照沒有兒子,那就會輪到他的親兄弟。而比較慘的就是,朱厚照也沒有兄弟,便隻能從宗室中挑選出跟他關係最近的朱厚熜。

    為了確保長子繼承皇位這條鐵律不被破壞,朱厚熜還必須過繼給孝宗,如此才能維護正統。在大明曆史上,唯一一次不是長子一脈繼承的,那就是成祖朱棣。

    朱元璋的太子朱標死的太早,所以就定下了皇太孫朱允炆為皇帝。但朱允炆要削藩,最後被成祖給搶了江山,而這件事,成為了朱棣最大的黑點,哪怕至今也為人詬病。

    而正是因為得位不正,朱棣為了避免後輩模仿自己,更是堅決的施行長子繼承製度,哪怕他對於自己的太子不喜,最終也沒有廢掉太子。

    這個製度的意義其實也是極為深遠的,那就是斷掉了藩王爭權的可能性。不然的話,許多藩王心中肯定會滋生野心,覺得自己也有機會坐一坐那個位置,必然會造成國祚不穩。

    如果今天朱厚熜開了這個小宗升入大宗的先河,那後輩的子孫必然會有人效仿,那等待大明王朝的,就是無盡的陰謀和廝殺,所以,毛澄才堅決反對此事。

    “此條乃禮法所在,有異議著皆奸邪,當斬!”毛澄在午門門口一腦袋磕下去,鮮血橫流,但他絲毫不顧,依舊大聲狂呼,見者無不動容。

    “已經匯聚了二百多人了麽?楊廷和來了沒有?”而在乾清宮內,朱厚熜聽到了這個消息,便開口對著身邊的小太監問道。

    “啟奏聖上,楊閣老沒來,內閣的幾位閣老都沒有來。不過,楊慎楊翰林來了。”那小太監跪倒在地,輕聲的說道。

    “沒來麽?不過也好,朝堂若是一下子清洗太過,終究會動搖國本,於我不利,先留著那幾個老東西吧,等我徹底掌權之後,再將他們全都趕出去。”朱厚熜笑了笑,然後眼神迅速變得冰冷了起來。

    “去,把張永給我找來。”他對著邊上小太監吩咐了一聲,那太監趕緊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張永就走了過來。

    “奴婢見過皇上。”張永跪倒在地上,給朱厚熜磕了一頭,身形有些蕭瑟,他以前是正德八虎之一,雖然名聲還不算惡劣,但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也不知道這位新帝會如何處理他。

    “張永,我這有件事要交給你做。”朱厚熜抬頭看了張永一眼,十分平靜的說道。“皇上還請吩咐。”張永的眼睛亮了一下,麵上露出了喜色。

    皇帝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他,那這是打算重用他的意思啊,他哪裏還會猶豫?

    “你知道午門外是什麽個情況麽?”朱厚熜笑了笑,指著遠處說道。“奴婢也聽說了,有不少大臣在那裏跪著呢。”張永趕緊將頭低了下去,原本的喜色頓時蕩然無存,反倒升起了一絲不好的念頭。

    這午門之外可是一個大漩渦,是皇權和大臣的鬥爭,也是繼嗣和繼統的一個鬥爭,任何外人想要插手,都得被撞得頭破血流。

    張永忽然由心的升起了一絲寒冷,莫非皇上想要讓他去做這衝鋒陷陣的小卒子?

    ps:其實曆史上大禮議事件持續了三年,這裏為了效果,將時間縮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