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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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守必失,這句話縱觀古今都算是一條至理名言了。
不考慮什麽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就單從戰爭本身角度來說,如果一方隻想著死守而不進攻的話,那就等於是將主動權交到了對方手中,怎麽打?什麽時候打?這些都由對手說了算。
雖然守方會占了守城的便宜,算是占據地利,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心理上而言,守營的一方,所承受的壓力會更大。
張任也是蜀中名將,自幼熟讀兵法,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雖然築起了堅固的城寨,但並未因此就完全放棄進攻,與張郃這幾日的交手中,七分守,三分攻,雙方兵力相若,但都不願意折損太多,在尋找著對方的漏洞以圖以最小的代價擊潰對手。
這大概也算是厲害武將的通病。
張郃每天都會派人前來罵陣,偶爾會來發起一場試探進攻,張任這邊在擊退對方之後,會無情的嘲諷,戰爭斷斷續續的由罵戰轉為小規模交手然後再罵,雙方都在極盡所能的想要激怒對方讓對方失了理智,但無論張任還是張郃,偏偏都是那種頗有理智的武將,不見兔子不撒鷹,絕不會因怒而動兵。
所謂兵法,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騙術,看誰能騙得過對方,兩個老油條在這裏玩兒騙術,說實話,說著精彩,但對於雙方將士而言,都挺無聊的,花樣百出的操作,到最後真正投入戰爭的不過幾十上百人,死傷就更別說了,哪像是兩支三萬人馬的軍隊對壘的感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組團來吵架的。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第五日,張郃終於不再隻是尋釁,一大早,魏軍在張郃的指揮下開始在漢軍大營外排兵列陣。
終於要來了嗎?
站在箭塔上,遙遙看著魏軍的軍陣,並不算寬敞的道路上,曹軍的軍陣拉了很長,一眼看去,望不到盡頭。
在正麵的戰鬥中,守方顯然是占據著優勢的,寨牆的格擋,射程上的差距,居高臨下更容易看清楚敵軍的陣型,尤其是在雙方兵力相若的情況下,這一麵木質的牆壁若是運用得好,帶來的就是成千上萬人都未必能夠填平的差距。
隆隆的戰鼓聲中,魏軍先動的卻是攻城器械,曹軍的霹靂車在這些年不斷改進之後,變得巨大無比,在戰場上緩緩推動,猶如一頭巨獸在向這邊緩緩靠近。
張任皺了皺眉,這樣大小的投石車,漢軍之中也有,但並不多,通常情況下,能夠將石彈射出百步的投石機已經足夠應付很多戰場,這樣巨型的投石車,借助劉毅所說的杠杆原理加上機括,能投射兩百步之遙,雖然有,但從未用過,劉毅征戰南中都沒用,用劉毅的話來說,那就是個樣品,讓大家知道怎麽做就行了。
有些不太明白對方為何將這種巨型攻城器械拿到這裏來用,有種刀砍蚊子的感覺。
還在推進?
看著明顯已經將整個大營納入射程的投石機,張任有些發愣,這樣的距離,是想直接越過城牆去攻內部嗎?意義何在?
“投石車準備!”不管怎樣,對方既然將這東西都送到自家的射程中了,張任也不會客氣,五台高度大概隻有對方一半的投石車被推到了木牆後麵,有工兵將投石車的輪子扳平,讓投石車不至於因為發石而倒退的厲害。
投石車的準頭不高,哪怕是有著精準屬性也一樣,命中率低的嚇人,想要隔著木牆看不到對方的情況下命中對方的投石車是不可能的,不過投石車本身也不是為了精準打擊而創的。
當雙方的投石車開始發力的時候,張任目瞪口呆的看著對方的石彈在劃過跟自家投石車差不多的距離後,朝著寨牆落下來。
“嘭~”
木屑紛飛,幾名沒站穩的將士直接從木牆上栽下去,還算堅固的木牆,直接被轟出了一道口子。
不是說能打兩百步嗎?
張任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對方的投石車開始緩慢的重新添彈,對方的石塊也很大,威力同樣恐怖,就是這射程有些感人,同時魏軍開始朝著城寨的方向湧來,張任也顧不上思考對方的投石車射程問題,命令弓箭手開始放箭。
冰冷的箭簇掠過虛空,帶著死亡的尖嘯攢落下來,射穿了木盾,有的直接穿透了曹軍的身體,有的則被卡在了木盾上麵,裝備的優勢在這一刻做到了最完美的體現,曹軍的箭簇通常是無法射穿漢軍的木盾的,就算沒有被彈開,也隻是勉強紮在上麵,而漢軍的箭簇,卻是可以直接將對方的木盾射穿。
體現在傷亡上,那可就很恐怖了,尚未接敵的時候,曹軍的傷亡已經開始不斷增大,而漢軍幾乎沒有,這還不是天工坊最精良的裝備,那種裝備一般都是給各軍之中的精銳裝備的,張任麾下,那樣的裝備隻有一百套。
戰事的慘烈和漢軍兵器的優良顯然是超出了張郃預料的,盡管這一仗他原本就是做樣子的,但麵對張任這樣的將領,就算是做樣子若是做的太不走心,想要騙到他可不容易。
幸運的是,這裏的地勢並不寬敞,損失還在可承受範圍內,第二枚石彈也填裝完畢,再度發射,狠狠地轟擊在哪木牆之上,這一次因為有了上一次的校對,準確的命中了木牆上的將士,兩名躲閃不及的漢軍將士直接被砸成了肉泥,劇烈的震動更是讓十幾名漢軍將士直接從有些擁擠的木牆上栽下來,被緊隨而上的魏軍迅速撲上,在木牆下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漢軍裝備精良,但麵對無數蜂擁而至的魏軍,在接連斬殺幾名魏軍之後,很快便被人潮淹沒,臨時做好的木梯帶著倒鉤勾住木牆,有人直接順著被投石車轟開的缺口往裏衝,卻被牆內的漢軍給殺回來,雙方在缺口附近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各處箭塔也開始對著魏軍射出箭簇,地勢狹隘的缺點對漢軍同樣有著限製,尤其是被寄予重望的木牆並沒有發揮出太多的作用便被對方的投石車給轟開,缺口在雙方將士的廝殺下,不斷被擴大。
“放箭!”張任揮了揮手臂,後排早已結成陣勢的弓箭手齊齊將手中的長弓高高舉起,朝著天空射出箭簇,成片的箭雨形成一片死亡的陰雲籠罩在魏軍上空,攢射而下的箭簇讓原本激烈的廝殺聲明顯弱了片刻。
“投石車再前推……十步!”張郃估算了一下距離,沉聲道:“換上碎石拋射!”
十步的距離,漢軍那邊足足射了三輪箭雨,城寨前的道路上,一段距離內魏軍將士已經找不到沒有屍體的地方落腳。
“呼~”
伴隨著投石車那刺耳的翁鳴,漫天的碎石鋪天蓋地的落下來,後方的弓箭手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從天而降的擊中,拳頭大小的勢頭從天而降,若落在腦袋上足以將腦殼打碎,張郃的這一招確實夠狠,尤其是在這種地域狹隘的地方,殺傷力更大。
張任也不示弱,五架投石車換成了碎石之後,所帶來的殺傷力同樣是猶如末日一般。
“鳴金!”張郃又發了兩發石彈,看著雙方廝殺慘烈的戰場,心中在滴血,最終的硬拚上,魏軍明顯拚不過漢軍,若再殺下去,先撐不住的肯定是魏軍。
按照之前的計劃,張郃做出匆忙撤軍的樣子,輜重都沒有收,急急忙忙的往回跑,雖說漢軍占了上風,但魏軍尚未出現潰像,這般突然收兵,讓張任心中生疑。
張任上了高台,正看到魏軍似乎走的很急,想到之前張飛曾經來信說欲繞道隴關從後方突襲張郃大軍,張任心中一動,也顧不得太多,厲聲喝道:“集結兵馬,追殺魏軍!”
就算自己猜錯了,但眼下兩軍的交戰情況來看,張任覺得自己這支人馬在付出一定代價的情況下,同樣可以擊潰張郃,若是誤了戰機,讓張郃逃走,錯過了全殲這支兵馬的機會可就得不償失了。
當下,張任點齊兵馬殺出營來,對著張郃大軍緊追不舍。
隻是剛剛拐過一條彎道,卻見張郃大軍已經在哪地勢開闊處重新結陣,張任見狀暗道不妙,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見一旁的山頂突然響起震天的喊殺聲,無數石塊、滾木從天而降,正自疾行中的漢軍被那從天而降的石頭、木塊成片砸死,張任心中一凜,後路被斷,自己身邊,僅餘數百親衛,被張郃團團圍住。
“張任,你已中計,還不早降!”張郃來到陣前,看著被圍困的張任,大笑道。
張任看著張郃,沒有答話,隻是緩緩地舉起手中長槍道:“結陣!”
不足三百的親衛迅速在張任身前結成一個圓陣,這些將士作為張任的親衛,身上穿的都是最精良的鎧甲,兵器也是最精良的,所受的待遇也是最好的,同樣,意誌也是最強的,哪怕麵臨魏軍的包圍,也絲毫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