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您做的地動儀都動了！”深夜，劉毅正在帳中估算這一仗可能的消耗，卻見薑維快步進來，對著劉毅道。

    “快，讓所有人撤出軍營，退往北邙山！”劉毅聞言目光一凜，站起身來道。

    “喏！”薑維答應一聲，立刻轉身出營，很快，蒼涼的號角便在軍營中響起。

    不多的將士沒有任何猶豫，迅速從營中撤走，無數草人被撞翻也沒人去管。

    劉毅從軍營裏出來，已有親衛幫劉毅牽來了戰馬。

    “快走，莫要猶豫！”劉毅翻身上馬，不忘對著親衛喝道。

    至於帳中那些東西，劉毅也沒準備要，重要的早已轉移到山上去了，沒必要為了這些搭上人命，地動儀的監測範圍有多少，劉毅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有幾十裏，也許隻有幾裏，畢竟是第一次做，有預警屬性，但具體能預警多大範圍，劉毅也不清楚，所以他在收到地動儀示警之後，便第一時間下了撤退的命令。

    “喏！”一群親衛答應一聲，護著劉毅出營，迅速奔向高地。

    一行人一路趕到北邙山預先設好的高地之後，預想中的洪水並未來臨。

    “都督，是不是出錯了？”魏延有些疑惑的看向劉毅。

    搖了搖頭，既然有這個屬性，那就代表著肯定有效，遠處天邊已經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劉毅拿來竹筒望遠鏡，看向遠處的河道。

    這個時候，魏營的情況用望遠鏡已經看不真切，但大致的情況卻能看到，他發現魏營中靠近河岸的地方已經沒有魏軍。

    地動儀並沒有出錯，司馬懿也在昨日開始撤軍。

    劉毅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將望遠鏡遞給了魏延，雖然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但劉毅心中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對手，定是司馬懿無疑。

    魏延接過竹筒望遠鏡，順著劉毅剛才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魏營的情況。

    “魏軍撤了？”魏延問了一句，隨即反應過來，一臉佩服的看向劉毅：“都督神算。”

    劉毅沒有說話，隻是拿回了竹筒望遠鏡，往河的上遊看過去。

    河麵在經曆了一段平靜期之後，突然變得湍急起來，大量的水流往兩岸湧去，撞擊在兩軍立在岸邊的木牆之上，而這種湍急在不斷加劇，直到某一刻，河水突然暴漲，洶湧的河水上，出現的浪潮越來越高，在一眾將士震驚的目光中，巨大的浪潮狠狠地湧進來，魏軍大營的圍牆輕易便被摧毀，哪怕是漢軍大營，劉毅親自設置的營牆，也並沒有支撐太久，轅門斷裂，順著洶湧而來的河水湧進來，大片的草人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那洶湧而來的潮水淹沒。

    河水一直湧到山腳處，才開始回流。

    雖然早已有了預料，但這一刻，看著那濤濤洪水頃刻間將自己建立的大營摧毀，劉毅突然生出一股難言的敬畏，不是對司馬懿，而是對著大自然。

    自己縱然有著係統的幫助，但自己所建造的東西仍舊無法經受這大自然的偉力，人類在這樣的力量麵前，依舊顯得渺小。

    一切的質疑聲，隨著這場大水隻在片刻間衝毀了軍營，所有人都沉默了。

    若非劉毅及時察覺，或許他們和軍營中的草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都督，接下來該怎麽辦？”幾名將領看向劉毅道。

    “謹守營寨，無我軍令，不得擅自出戰！”劉毅深吸了一口氣，他們的新營建立在北邙山的低凹處，也是通往洛陽的必經之路，雖然收縮了防線，但隻要守住這裏，魏軍就是登岸，也攻不進去。

    如今情況還不明朗，司馬懿是否有後手劉毅也不清楚，現在能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以靜製動！

    ……

    大潮來得快去的也快。

    另一邊，司馬懿看著漢軍大營消失，隻剩下一片殘垣斷壁，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興奮，厲聲喝道：“夏侯霸何在？”

    “末將在！”夏侯霸踏前一步，躬身道。

    “點齊兵馬，立刻渡河，若無阻攔，可揮兵直取洛陽，若有伏兵，定要纏住對方，等到援軍過來！”司馬懿眼中閃爍著興奮地神色道。 : :

    “喏！”夏侯霸慨然領命，當即指揮部隊渡河。

    隻是過了河岸，夏侯霸漸漸察覺不對，他們找到不少漢軍的‘屍體’，但無一例外，都是曹仁包裹著紙甲，竟無一具真人屍體。

    覺察到不對的夏侯霸，連忙命三軍將士結成陣型，一邊派出斥候查探，一邊派人去通知司馬懿自己發現的情況。

    “將軍，前方山口處發現漢軍大營！”很快，便有斥候前來匯報。

    夏侯霸皺了皺眉，對方既然看破了太尉的計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安排伏兵麽？

    “去將此事報知太尉！”夏侯霸命斥候前去傳令。

    ……

    司馬懿接到夏侯霸傳回來的消息時，並未有太過驚訝的感覺，這才像劉毅。

    “命夏侯將軍前去漢營搦戰！”司馬懿沉聲道。

    “父親，那劉毅為何不設伏兵？”司馬昭有些不解道，這個時候，不是最佳伏擊的機會麽？

    “因為他擔心我還有計策！”司馬懿歎了口氣，這個劉毅，不好對付啊。

    “那我們該如何？”司馬昭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命夏侯將軍前去搦戰，看是否能夠誘那劉毅出兵，不過可能性不大！”司馬懿歎了口氣道。

    劉毅的謹慎超出他的預估，既然沒有選擇伏擊，夏侯霸此去能夠將其引出來的幾率不大，可惜了，自己八年準備，一朝化為空談，沒能在此重創漢軍，這一仗，想要盡快結束是不可能了，隻是那曹爽能夠擋得住漢軍麽？

    漢軍這一次是兩路出兵，一路就是劉毅，另外一路則是走南陽、荊襄一帶出兵，攻伐汝南，司馬懿自請前來與洛陽之兵對抗，打的就是速戰速決，先清一路，然後揮師攻占河洛，與曹爽南北夾擊漢軍另外一路。

    隻是如今看來，卻是有些想當然了。

    “那若是劉毅不應戰的話……”司馬昭苦笑道，他也想到了這個可能，劉毅既然沒有選擇伏擊夏侯霸，那夏侯霸想要把劉毅給引出來的可能不大。

    “以靜製動！”司馬懿淡然道。

    ……

    二月中旬，劉誠率軍自南陽出兵，攻占西平、方山、陽安等數縣，兵鋒直指汝南，魏朝大將軍曹爽及時趕到汝陽，揮兵迎戰，雙方在灈陽、上蔡一帶展開激戰，戰線從灈陽一直拉到潁陰，足有兩百裏之遙。

    漢軍裝備精良，將士驍勇，魏軍卻是人多勢眾，兵力是劉誠的四倍之多，一場激戰從二月中旬一直打到四月底，方才稍歇，因為後方龐統自合肥出兵，攻襲壽春，令曹爽陷入腹背受敵之境，一時間，曹爽也有些亂了方寸。

    相比於中原地區的激戰而言，北邙山戰場上，卻是分外的安靜，自那場大水之後，司馬懿隻是派夏侯霸每日前去北邙山大營搦戰，但卻並未將軍營搬過大河。

    而劉毅，對於夏侯霸每日搦戰，卻是充耳不聞，相比於東南戰場的激烈而言，這北邙山這邊安靜的讓人感覺不到太多戰爭的氣氛。

    “都督，那夏侯霸欺人太甚，末將請戰！”鄂煥從帳外進來，對著劉毅一禮，粗聲道。

    “他又怎麽了？”劉毅放下書，看著鄂煥笑道。

    “他罵人！”鄂煥怒道。

    “罵就罵吧，又不會少塊兒肉，你跟他計較這些幹什麽？”劉毅搖了搖頭，繼續看書。

    “他說都督您是縮首龜！”鄂煥不忿道。

    “雖然不太好聽，但這個比喻卻也形象。”劉毅對此倒是沒什麽表示，以他如今的心境，罵陣這種低端手段想要讓他動怒是不可能的。

    鄂煥愕然，他不明白為什麽有人能將這種話說的理所當然？

    “這樣。”劉毅想了想又放下書，看著鄂煥笑道：“我教你一句，不管那夏侯霸說什麽，你都用這一句來應對，保證他罵不過你。”

    “請都督示下！”鄂煥哭喪著臉，他是來請戰的，但請的不是罵戰啊。

    “那，從現在開始，隻要他罵我，你就跟他說，他爹是我殺的，隻這一句，勝過千言萬語！”劉毅笑道。

    夏侯霸是夏侯淵的次子，而夏侯淵，當年被曹操派來走子午穀奇襲漢中，正是被劉毅擋在子午穀中圍殺，算起來，雙方也算是仇家。

    “喏！”鄂煥麵色古怪的看了劉毅一眼，點點頭，躬身告退。

    帳中眾人聞言卻是輕笑出聲。

    “都督。”薑維笑過之後，對著劉毅抱拳道：“我等一直在此地與魏軍對峙也不是辦法，那夏侯霸麾下不過兩萬，何不趁其在此之際，揮軍絞殺，斷那魏軍一臂？”

    “不行，這個魚餌可不能吃，那魏軍怎不知夏侯霸不是我軍對手，卻一直讓夏侯霸前來搦戰，其意圖太過明顯了些。”劉毅搖了搖頭，他現在也摸不準司馬懿究竟賣的什麽藥，沒弄清楚之前，劉毅可不準備動兵，現在耗不起的不是自己而是司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