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晨陽很如意的收到了區電台的通知，和他預想的一樣，對於這種從爛時間段調到更爛的時間段的申請，區電台幾乎沒什麽猶豫就同意了。

    吃了午飯，晨陽推著輪椅去了播音室。

    平日裏，劉大爺這個時間都是在播音室裏吹著電風扇，悠閑地躺在床上聽半導體，但今天，劉大爺卻坐在播音室門口，周圍還有幾個大爺大娘一起坐著，大家好像在討論什麽。

    人老了，多曬曬太陽也有好處。

    晨陽並沒有在意，推著輪椅走過去一一和大爺大媽們打招呼，“劉大爺，張大嬸，牛大娘，牛大爺。”

    隨著晨陽這個招呼，劉大爺的臉拉下來。

    張大嬸連忙站起來勸道，“哎呀，小柯你來了，快，去給你劉大爺道個歉。”

    “就是就是，老劉，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小柯也是心急才辦錯了事兒，還是個孩子嘛，你也就不要計較了。”牛大娘也在幫腔。

    牛大爺沒說話，但卻在一旁衝著晨陽使眼色，讓他快點給劉大爺道歉。

    晨陽就是再傻，也知道劉大爺已經知道幸福村頻道調到午夜頻道的事情了。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劉大爺是他的直接上級，他接到通知，劉大爺自然也是接到通知了。

    劉大爺看了晨陽一眼，冷哼一聲撇過頭不說話。

    “劉大爺，這是怎麽了？”晨陽明知故問。

    “哼，你還說，”劉大爺蹭的站起，指著晨陽咬牙切齒的道，“小柯，你說說你，你來這兒的時候我是怎麽對待你的？你說是能把咱們頻道搞起來，我也信你了，這十天我也沒幹預你不是？成績沒什麽起色我也沒說你什麽不是？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真不相信你能有什麽本是把咱們頻道搞起來，可你怎麽能這麽做？和我連句話都不說就把頻道調到午夜頻道，午夜頻道拍那是連鬼都扶不起來的時段，你小子啊……”

    “行了行了，老劉，小柯這不是也著急嘛，再說了，這西遊記還不就是我們這群老頭老太太聽聽？午夜不午夜的有什麽區別。”牛大爺打岔。

    “就是，老劉，你也別太生氣，萬一這小柯有自己的打算呢。”牛大娘道。

    “對對對，小柯雖然腿腳不便，可人家好歹也是年輕人，和咱們這群老骨頭不同，你也聽聽孩子的想法。”張大嬸也插嘴。

    “哼。”

    劉大爺把頭一撇，不理晨陽。

    “小柯。”

    張大嬸衝著晨陽使眼色。

    “劉大爺，這件事兒我真得向您道歉，沒事先和您匯報是我不對，但調到午夜時段對咱們幸福村頻道有利無害，您得相信我呀。”晨陽裝著滿臉的委屈。

    “有利無害？”劉大爺氣的直哆嗦，“你是當我老頭子年紀大了好糊弄是不是？誰不知道午夜頻道段大家都在睡覺，咱們頻道段放上去你給鬼聽？”

    “老劉，你聽孩子把話說完。”牛大爺打住發脾氣的劉大爺，看著晨陽道，“小柯啊，這事兒你好好說說，不然的話大爺我也幫不了你。”

    “就是，小柯，快和我們說說，怎麽回事兒？”張大嬸幫腔。

    前戲已經做足，晨陽也不再藏著掖著，“劉大爺，張大嬸，牛大爺，牛大娘，這幾天西遊記的成績在咱們小區的人氣你們都是有目共睹的，雖說能得到各位大爺大媽們的喜愛，但說句實在話，這點成績真放不上台麵。”

    “哼。”

    劉大爺哼了聲，其他幾個大爺大媽們都沒吱聲，晨陽繼續道，“這幾天我也看了區電台發來的收聽率表，咱們幸福村頻道段的收聽率連0.1都沒有，萬年老底，我也想過了，要想讓季永旺對咱們小區的播音室有所忌憚，就得讓區電台注意到咱們，最好能把咱們編入區電台，這樣，根據上麵頒布下來的城鄉發展條例，他季永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總不能隨隨便便就取消一個電台頻道不是。”

    張大嬸看了眼劉大爺，“理是這麽個理，可是你這麽調到午夜頻道段就能讓區電台注意到咱們的播音室？”

    牛大娘，“就是，上麵文件是這麽說的，可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咱們一個區光是村電台頻道段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好幾十，你這麽做也沒什麽用啊。”

    “誰說沒有用，”晨陽滿臉的自信，“現在午夜頻道段沒人，正是咱們發展的好時機，再說了，誰說午夜頻道段沒人聽，恰恰相反，這晚上的人要比咱們白天的人多，白天大家都在上班，趕不上好時候才真是沒人聽，晚上那些什麽出租車司機啊，都是咱們的聽眾。”

    “哎呀，小柯啊，你太冒險了。”張大嬸道，“你劉大爺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年輕，跌倒了還能爬起來，可你劉大爺這拖家帶口的。”

    “放心吧張大嬸，如果這次不成功，劉大爺以後的工資我發。”

    調到午夜頻道段是晨陽這幾天來深思熟慮的決定，為了降低整個決定的風險，他還特意在網上查了下。

    現在的華夏雖然在文化方麵和前世有很大的差距，但在其他方麵卻比前世的華夏完善的多，的哥的姐的也不在少數，這些人就是晨陽未來的潛在聽眾。

    至於如何抓住他們的心，這個晨陽早已經有了想法。

    “胡鬧。”

    雖然晨陽擺出一副自信十足的架勢，但劉大爺還是冷哼的罵了句騎著自行車離開了。

    在一旁的牛大爺，牛大娘，張大嬸三個人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聽天書的表情，好半天，張大嬸才反應過來，歎口氣走了。

    牛大娘跟在張大嬸後麵，也沒說話，默默的離開了。

    最後反應過來的牛大爺歎了口氣，走過來拍拍晨陽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小柯啊，大爺不是說你，隻是大爺覺得，現在社會好了，你還年輕，有時間多出去走走，找找工作也能長長見識，整天窩在小區裏和我們一群老頭老太太混著，也不是個辦法，你劉大爺雖然家庭困難，但好歹也有點兒工資，大爺真的擔心你啊。”

    說完，也走了。

    看著一個個相繼離開的大爺大媽們，晨陽坐在輪椅上哭笑不得，不過很快，他就釋懷了，現在沒什麽成績，說再多也是空話。

    推著輪椅，晨陽去了播音室，照例給說了兩回西遊記後，他並沒有下班，而是拿出紙和筆。

    今天晚上是幸福村午夜頻道第一戰，他必須要萬無一失！

    看著空白的信紙，那雙頹然的眼中閃過一絲精銳，一手壓著信紙，一手執筆，筆尖劃過，四個蒼勁有力字跡赫然躍出：倩女幽魂！

    淩晨。

    東盛大街。

    路邊的門簾房和商業樓上的彌紅燈把整個街道照的宛如白晝，柴國勝把車停到一家快餐店門口，探出半截身子邊抽煙邊看著外麵的彌紅燈，車裏，對講機發出嗤嗤的聲音。

    這些對講機都是公司為出租車司機配的，為的就是讓司機能隨時隨地的交流路況和信息，更重要的是，避免司機因為打電話而出現意外。

    現在是淩晨，對講機雖然沒有白天那麽吵，但還是會偶爾傳出不少的哥的對話。

    正吞雲吐霧，就聽張大勇的聲音突然傳來，“老柴，現在東盛大街人多嗎？”

    “有什麽人啊，這裏連鬼都沒有，我現在正在快餐店門口停著呢，等著交車。”

    隨手摸過對講機，柴國勝懶洋洋的衝著對講機道，“困死哥們了。”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

    要說這人要活的沒地位了，連社會都欺負你。

    想當初，他們這些的哥都是個體戶，上麵統一定價，那時候他們多威風，賺的鍋滿盆滿的不說，邊跑出租還能聽不少節目，收音機能從早上九點放到晚上十一點。

    可現在呢？

    他們這些的哥都成了公司下的打工人員，要交份子，賺的少了不說，連他們唯一的娛樂收音機也是過了晚上十點除了交通之聲就沒了節目，話多的還能找別人聊天，像他這話少的，隻能是幹耗著。

    “我也困，這特娘的。”

    “媽.的，聽會兒收音機老子就去交車，這困得要死。”

    “收音機有什麽好聽的，現在的午夜節目不是些什麽破笑話就是什麽留言，聽得能睡著。”

    柴國勝沒理會張大勇的抱怨，打開了收音機。

    其實他也知道，但有什麽好辦法嗎？他總不能在車裏睡吧，更何況現在這兒連人也沒有，他去了快餐店，有人搶車怎麽辦？

    扔了煙頭，搖上窗戶，鎖上車，柴國勝這才打開收音機。

    “歡迎收聽來自月亮的星星……”

    “媽蛋，又是這個節目，每天都特麽當情感專家，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小屁孩兒也想教人看懂婚姻？扯淡。”

    咒罵了聲，柴國勝換了個頻道。

    “從前有個探險員去了南極……”

    柴國勝嘴角牽起，毫不吝嗇的給了個冷笑，吃飯睡覺打豆豆，N年的笑話了，還有勇氣拿出來。

    “歡迎大家……”軟糯糯的聲音傳來。

    剛聽四個字，柴國勝想都不想就換了頻道，這台節目就是著名的曆史大講堂，聽名字很高大上，實際上就是個妹子整天YY和曆代皇帝的那些事兒，女孩子可能喜歡，但要征服他，還差得遠。

    再換，收音機裏傳來呲呲的刺耳聲。

    得，就這三個節目！

    看了看表，距離交車還有半個小時，柴國勝也懶得在節目上計較，發動車，點開了自動搜索。

    搜索到一個算一個。

    “hello，大家好，歡迎大家準時在淩晨收聽幸福村頻道，我是晨陽，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希望與您愉快度過。”沒幾秒種，收音機裏就傳來男人帶著磁性的聲音。

    “幸福村？”聽到名字，柴國勝笑了下，“感情這年頭連村子電台也上來糊弄了？”

    嘲諷一句，但現在柴國勝也懶得換台，反正隻剩下半個小時，聽什麽都是聽，有點聲響讓他不至於睡著就成。

    而就在柴國勝準備吐槽的時候，就聽從收音機裏傳出一絲鬼魅的聲音，這聲音似有若無。

    如果是晨陽那個時代的人，光是聽前奏就知道，現在播放的是張國榮的《倩女幽魂》前奏。

    前世，張國榮倩女幽魂可謂是經典之作，和所有的鬼魅音樂不同，這首歌的前奏可謂是打開大合，氣勢磅礴。

    短暫的前奏過後，就聽收音機裏傳來晨陽沉穩的聲音，“寧采臣，浙江金華府人，為人慷慨爽直，頗有書生浩然氣，而多情多義，矜嚴自重，平日常對人言，‘弱水三千，但取一瓢。除妻子而外，平生從未親近過第二位女子。’”

    和《西遊記》不同，這次講《倩女幽魂》晨陽采取了半文言文的方式，放在前世，這可能行不通，但此時的華夏白話文寫作還在興起，很多人都不屑，再說了，《西遊記》是給孩子和老人講的，文言文太深，《倩女幽魂》則是麵向的成年人，讀者不同，晨陽講的方式也不同。

    “呦嗬，有點兒意思啊。”

    柴國勝雖然沒什麽文化，但好歹也是大學本科畢業生，隻不過文憑縮水，他這文化也隻能擺脫文盲的領域，本來剛才那大開大合的前奏就已經讓他有點好奇了，現在又聽到內容，頓時好奇倍增，不自覺的放慢車速。

    “適逢學使到任，又將歲考。寧采臣乃整理行裝，趕赴府城應試。行至北郭，見一處寺院，殿塔壯麗，便欲入寺歇息，略做觀覽。入門卻見寺中蓬蒿滿地，甚是荒落，竟似無人居住。環顧僧舍，東西兩處，皆已顯出破敗老舊，唯有南邊小舍，門窗一新，但門已鎖上。想是寺中香火不旺，僧徒已外出化緣。閑步寺中，又見大殿東邊角上一叢修竹，清雅無限，階下則有放生池，水麵數畝，直連遠山，池中蓮花初綻，清香縷縷。值此歲考之期，士子齊集，城中客店極貴。恰好此處清幽寂靜，不如就在寺中住下，也落得清淨自在。當下打定主意，又穿過蒿草，將重重殿塔，觀覽一過，靜待僧徒歸來。”

    晨陽繼續講著，為了配合氣氛，收音機裏傳來了前世鬼片最常用的配樂。

    這一動靜突如其來，嚇得柴國勝打了個機靈，“好家夥，這他娘的是個鬼故事。”

    走夜路聽鬼故事，這滋味，豈止是酸爽。

    可人有時候就是賤的，明明害怕，但還是舍不得放棄，車頭掉了個彎，柴國勝放棄了走近路的念頭，轉而衝著市區人多的地方狂奔。

    晨陽自然不知道自己還沒開始就已經把一個出租車司機嚇的掉了頭，繼續講著。

    柴國勝也繼續聽著，當他聽到寧采臣是和一個和尚住在一起的時候，心裏的石頭放下了一半，本來，這就是荒寺，有個和尚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而且聽這名字，燕赤霞，不用說，一定是個很牛逼的人物。

    可惜，還沒等柴國勝放下心，就聽到寧采臣因為睡不著自己走出去，這樣作死的劇情不知道在前世用了多少遍，晨陽講出來都厭了，但柴國勝卻聽得直咬牙，一腳踩在油門上罵道，“這不是作死麽不是？這不是作死麽不是。”

    罵罵咧咧中，柴國勝一腳油門轟出去老遠。

    然而，就在他已經做好被惡鬼恐嚇的時候，就聽收音機裏響起了柔和的音樂，與此同時，劇情更是有了轉折：寧采臣因為偷窺了別人家的聚會，竟然半夜得到了妹子的眷顧。

    “草，這是鬼故事？”

    雖然照已經預料到寧采臣看到的都是鬼，但這樣的豔.遇還是讓柴國勝不由得發出羨慕嫉妒恨的罵聲。

    隨著劇情的深入，柴國勝已經忘記了這是個鬼故事，小倩的善良和無奈也隨著她的身世而被原諒，不僅如此，當聽到死後要被妖怪控製，不得不去吸食人血的時候，一股怒火噌的竄上來。

    柴國勝沒有注意到，此刻，他的情緒已經完全被故事調動，隨著劇的起伏跌宕。

    懦弱卻倔強的寧采臣，被鬼怪害怕的燕赤霞、身世可憐卻又善良的小倩，冷血的樹妖，一個個鮮活的形象在他眼前呈現。

    不知不覺中，半個小時過去了，收音機裏的節目也到了尾聲，寧采臣和小倩的結局也在張國榮的《倩女幽魂》前奏中落下帷幕，“感謝大家收聽《午夜聊齋》，我是晨陽，明天同一時間，我將會為您帶來《聊齋誌異之連城》，歡迎大家明晚同一時間繼續收聽。”

    連城？

    聽到這個名字，柴國勝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大致計算了下《午夜聊齋》的開播時間，又看了看頻道段，之後才一腳踩下油門，開著車絕塵而去。

    ===

    “呼！終於結束了。”

    晨陽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看了看表，已經是淩晨兩點。

    要說這村頻道就是操蛋，連錄製設備都沒有，午夜頻道全憑直播，如果不是他早點在稿子上寫好，就憑這個腦子的漿糊勁兒就很難堅持下來。

    關了設備，在播音室將就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晨陽才回到出租屋，還沒進門，就見趙阿姨站在單元門口劈頭蓋臉的罵自家的小女兒，“你說說你啊，上學老師怎麽教你的？你就那麽笨？就讓你寫個詩你都寫不出來，去年下雪的時候沒讓你玩兒還是怎麽著？怎麽那麽笨。”

    “趙阿姨，怎麽了？一大早發這麽大的火。”晨陽推著輪椅過去。

    趙阿姨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趙瑾今年二十，小女兒趙宣今年才七八歲，正是讀小學的時候。

    見晨陽過來，趙宣把頭埋在胸前，局促不安的揉著自己身上的校服。

    “哦，是小柯啊，”趙阿姨衝著晨陽苦笑了下，“能有什麽，還不是宣宣，一點都不好好學習，昨天老師讓她寫詩，全班小朋友都交了，就她寫不出來，如果不是老師叫我過去，我還不知道這回事兒。”

    說到最後，趙阿姨臉上又是一怒，用手指頭狠狠的戳了下趙宣的頭，“你說說你，能幹什麽，每天就知道玩兒玩兒玩兒，一點都不知道好好用功。”

    趙宣抱著頭，無辜的大眼睛裏滿是淚水。

    “學習不好還有臉哭。”

    “趙阿姨，孩子還小，您別這麽激動，”晨陽笑著打斷趙阿姨，轉頭笑眯眯的問趙宣，“宣宣，老師讓寫什麽詩？”

    “關於雪的詩。”趙宣憋著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那老師有沒有說，這首詩要什麽樣的？”

    華夏最不缺的就是詩，但也因為不缺，詩在經過曆朝曆代的洗禮後，從分類、派別更是多種多樣。

    晨陽雖然不是很了解現在的華夏詩詞發展到了什麽程度，但也知道，現在的華夏，詩的載體更是在五言詩、七言詩、雜言詩上麵發展處更多的分支。

    晨陽縱然有心幫忙，但也先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趙宣搖頭。

    “你瞧瞧，你瞧瞧，”趙阿姨恨鐵不成鋼的指著趙宣，“老師布置怎麽簡單的任務，她還寫不出來，你這腦子裏裝的是漿糊？”

    “又不是我不寫，”趙宣徹底崩潰，哇的哭了，“我……我寫了好多，老師……老師都說不好，讓我重寫……我……我都寫了……嗚嗚嗚”

    “老師讓你重寫怎麽了？重寫是你自己的問題，哭哭哭，就知道哭，學習不好還有臉哭。”

    “趙阿姨，您先別生氣，孩子嘛，慢慢來。”

    聽晨陽這麽說，趙阿姨歎了口氣，“唉，小柯啊，你是不知道，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早早的結了婚，到現在肚子裏也沒什麽墨水，我不想這兩個孩子走我的老路，你說說，這年頭不學習能幹什麽？大家一出來，都是大學畢業，家庭好點兒的，都讓孩子們讀到博士，我沒什麽本事，就想著把小瑾和宣宣都送上研究生，至少她們出來過得比我好不是。”

    趙阿姨這是實話。

    根據原主前世的記憶，晨陽也知道，現在的華夏雖然處處都充斥著人文關懷，但在十三年的義務教育製度下，整個華夏的軟實力競爭要比前世的強，特別是大學本科，說出去就和前世初中畢業差不多。

    當然，也有些人選擇退學打工，但在軟實力競爭的大環境下，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如意，原主的父母就是活生生的案例，這也是才導致現在的晨陽混的如此淒慘的主要原因。

    “但寫詩這種事也不能急於一時，”晨陽笑笑，“我覺得宣宣很聰明，如果有案例，一定會寫出很好的詩。”

    “這我也知道，”趙阿姨眼神暗淡，“可是我這肚子裏沒墨水，想教也沒辦法。”

    晨陽眼睛轉了轉，“這樣吧趙阿姨，我先給宣宣寫一首，讓她有個參照，也好讓她在老師麵前有個交代。”

    “行啊，”趙阿姨鬆了口氣，“小柯啊，真是太謝謝你了，你是不知道，宣宣這次就麵臨著小測驗，平時課堂的表現也算在綜合成績裏麵，如果她不達標，就得去差班，你說這差班能有什麽出息，那些孩子……”

    “趙阿姨，給。”

    還沒等趙阿姨說完，晨陽就已經把紙和筆遞到了她麵前。

    趙阿姨本能的愣了愣，平心而論，她是有點羨慕晨陽肚子裏的那點墨水，但這個羨慕還不至於讓她昏了頭。

    晨陽是熱心腸答應幫宣宣寫詩，但寫詩是一朝一夕的事嗎？所以，在她的預計中，拿到晨陽的詩至少得在明天。

    “您讀讀，看看行不？”晨陽自然的忽略趙阿姨的震驚，微笑的摸著宣宣的頭。

    “哎，行。”趙阿姨回過神，連忙看手裏的詩。

    詠雪詩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總不見。

    這是明代鄭板橋的寫的詠雪詩，後來因為乾隆改編名聲大噪，雖然看似簡單，卻充滿童真，在前世，這是小學詩詞必備科目，宣宣現在才上三年級，所以晨陽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首詩。

    眼看著趙阿姨臉上的尷尬越發濃鬱，晨陽卻並不生氣，趙阿姨初中沒上完就輟學出來打工，到了法定年齡就結婚，本身沒有多少文化底蘊，讓她品詩，那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咳咳。”趙阿姨幹咳了幾聲，隨手把稿紙遞給宣宣，言不由衷的道，“行，就這個就行，宣宣，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

    “別，叫哥哥就行。”晨陽忙道。

    送走趙阿姨和宣宣，晨陽回到出租屋，一頭紮進裏屋，剛打開電腦登錄TT，小白的消息就彈出來，“子皿，快去鷹空，紫川出事了！”

    “第一回，美猴王出世。”

    吳承恩寫的《西遊記》是用文言文寫的，晨陽就是天才也不可能全部背下來，而且既然要講，就得讓老少爺們兒都聽清楚，聽明白，文言文中華文學的瑰寶，但那是用來學習和裝＝逼用的，娛樂方麵哪兒輪得到它。

    所以，這次晨陽講的是白話文的《西遊記》，至於版本，這個問題他懶得去深究。

    ===

    小區空地。

    盛夏的七八點，太陽已經沒了毒氣，小區裏的大爺大媽們相繼走出來在樹蔭下麵納涼，有的還帶著孫子在器材上玩兒，整個空地好不熱鬧。

    這時，小區中央音響傳來青年低沉的聲音，“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分為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北俱蘆洲。”

    青年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在東勝神洲傲來國，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塊仙石，一天仙石崩裂，從石頭中滾出一個卵，這個卵一見風就變成一個石猴，猴眼射出一道道金光，向四方朝拜。那猴能走、能跑，渴了就喝些山澗中的泉水，餓了就吃些山上的果子。

    整天和山中的動物一起玩樂，過得十分快活。一天，天氣特別熱，猴子們為了躲避炎熱的天氣，跑到山澗裏洗澡。它們看見這泉水嘩嘩地流，就順著澗往前走，去尋找它的源頭。”

    幾個大爺大媽停下手裏的娛樂設施，豎起耳朵聽。

    在晨陽那個世界裏，西遊記的故事可謂是前世華夏家喻戶曉得神話故事，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兒都喜歡，據統計，86版西遊記在拍成電視劇後，前後被重播過3000次，六小齡童扮演的孫悟空更可謂是深入人心，某些國家因為播放了西遊記犯罪率直線下降，世界上也因此而造成了萬人空巷的局麵。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西遊記》本身是個很吸引人的故事！

    隻要稍微添加點兒感情讀出來，就是個非常棒的故事，更何況晨陽現在還朗讀的繪聲繪色……呃，其實這就是他自己認為，畢竟他又不是什麽播音係畢業的，就算讀過幾本和播音有關的書，但論實力，絕對連二把刀子都算不上。

    隨著情節的漸進，小區空地的音響周圍被小區裏的老老少少圍了三四圈兒。

    雖然平日裏七八月的傍晚大家都願意出來納涼，空地也是大家的喜歡的活動場所，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中央音響周圍的長椅上都坐滿了人，但其他地方卻是門可羅雀。

    音響裏，晨陽繼續動情的講著“一天，祖師講道結束後，問悟空想學什麽本領。孫悟空不管祖師講什麽求神拜佛、打坐修行，隻要一聽不能長生不老，就不願意學，菩提祖師對此非常生氣，祖師從高台上跳了下來，手裏拿著戒尺指著孫悟空說。”

    晨陽聲音變得嚴厲，“你這猴子，這也不學，那也不學，你要學些什麽？”聲音再次柔和，“說完走過去在悟空頭上打了三下，倒背著手走到裏間。”

    短暫的停頓，大爺大媽們就按耐不住了。

    “哎呀，這到底是怎麽了？該不會是孫悟空菩薩趕走了吧。”

    “這個孫悟空，菩薩肯教他他還不學，這回可惹惱了菩薩。”

    “小柯也正是的，怎麽講到這兒就不講了？”

    “不會是設備壞了吧，咱們那設備可有點老了。”

    大爺大媽們七嘴八舌的吵個不停，播音室裏，晨陽看了看表，距離下班還差十分鍾，即便他沒學過播音，但他也知道，這種講故事留懸念最重要。

    往常的晨陽或許有加班意識，但現在的晨陽，給他錢加班他還不樂意呢。

    恢複了平常的聲音，晨陽對著話筒做結束語，“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我是晨陽，很高興為您播音，明天同一時間，我將會為您繼續講述《西遊記》。”

    “這就完了？”

    “今天怎麽講到這兒就沒有了。”

    “小柯這孩子也真是的，講到這兒怎麽就停了，這不是故意勾人的心。”

    音響裏剛傳來晨陽的結束語，大爺大媽們就不樂意了，手裏搖著扇子，人群三三兩兩的散開，臉上全是意猶未盡的神色。

    這邊，晨陽把播音設備全部關好，粗略的檢查了一遍後，正準備關門下班，就見牛大爺帶著他三歲的小孫女走過來，“小柯，這是準備下班兒啊。”

    “是啊牛大爺，您這是剛回來？”晨陽熱情地打招呼。

    前世的晨陽是和爺爺奶奶長大的，所以對老人特別親切。

    “西遊，悟空。”

    牛大爺抱著的小孫女咿咿呀呀催促，一張小臉上滿是急切的樣子，小手小腳不斷的指著前方，但具體也沒個目標。

    “嗬嗬，”牛大爺把小孫女向上抱了抱，指著晨陽道，“妞妞，這就是講故事的哥哥。”

    妞妞滿臉的茫然，嘴裏咿咿呀呀的道，“悟空，悟空。”

    “這孩子真可愛。”晨陽逗逗妞妞，“牛大爺，您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吧。”

    “還不是妞妞，聽了你今兒下午講的西遊記，一路上都喊著要聽呢，”牛大爺寵溺的拍拍懷裏的妞妞，“我這沒辦法，現在有這個點兒了，出去買也不趕趟，你要不先把你的故事書借我給這孩子念念，明天再還給你。”

    “這……”

    “你放心，明兒我就讓她爸買去，保準不耽誤你的事兒。”牛大爺怕晨陽不借，連忙打包票。

    晨陽撓撓頭，“牛大爺，不是我不借，是這故事是我自己編的，還沒有寫下來，根本就沒有故事書。”

    “你編的？”

    牛大爺真的成了牛大眼，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這倒不怨牛大爺太過震驚，而是晨陽很清楚，原主根本沒這個實力，說是寫書，但其實一毛錢都沒有賺到，純粹的撲街。

    雖說現在的華夏對文學的要求很嚴格，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隻有文筆稍微過得去，要想混出來還是很有可能的，可原主連個合約都沒有領到，每個月的生活費隻有五百塊錢，可想而知多麽悲慘。

    送走了牛大爺，晨陽回到家中，第一時間打開電腦，點到後台頁麵查看數據。

    點擊：500.

    推薦：200.

    收藏：100.

    看到這個數據，晨陽眼前一亮。

    五百點擊，一百收藏，也就是說，每五個人點進這本書裏麵，就會有一個人願意收藏這本書，而且，晨陽這才發表了三章的內容就已經有了這麽好的成績。

    《紫川》雖然是前世的作品，但從這個點收比來看，在這個世界也很有發展前途。

    關了後台，晨陽打開書頁，書評區裏也是一片好評。

    “太好了，這麽好看的書我還從沒看到過。”

    “真是我看到的另一種玄幻，支持。”

    “快更快更！”

    “擊節讚歎，拍案而起，非此犒賞不足以表吾之意！陌上弦樂打賞50000華夏幣”

    “擊節讚歎，拍案而起，非此犒賞不足以表吾之意！憤怒地小朵朵打賞50000華夏幣。”

    “嘻嘻，照這個速度來看，用不了兩三萬字就能簽約了，到時候，哥們兒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了。”晨陽一手拿著鼠標，一手撓著發癢的膝蓋。

    撓啊撓。

    撓啊撓。

    忽然，晨陽是手一頓，臉色大白整個人都僵在輪椅上。

    他的膝蓋發癢？

    自從原主韌帶斷裂沒及時接受治療後，他的雙腿就再也沒有了知覺，膝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發癢的感覺，可是現在，他清晰地感覺到了癢。

    神經先於思維，還沒能晨陽想出什麽來，腳拇指突然跳動了下，這是純粹的無意識反應，但卻能讓晨陽清晰的感覺到。

    “靠！老子要發了！”

    在晨陽前世，《紫川》就算不是就算不是家喻戶曉得名作，那也是網絡神作，這本書火到什麽程度？這麽說吧，當這本書上傳了幾萬字後，原作者老豬直接棄書去玩兒，回來照樣人氣哇哇的漲。

    斷更了還能漲人氣，還在新書期，誰見過？誰能做到？

    最重要的是，紫川秀這小子太招人喜歡了，又賤又沒有節操，當年晨陽沒少給這小子砸錢，訂閱不算還買了幾次實體書，這次順新書，《紫川》是他第一個想到的。

    在文檔裏寫了兩萬字後，晨陽並沒有急著放上去，而是先瞅了瞅網站整體的走向，這裏的瞅並不是形容詞，而是動詞，掃榜單前後花了不過一分鍾的時間。

    這其中的主要原因隻有一個：他的眼光很刁。

    前世在各類大神的熏陶下，他的眼光早就變得刁鑽，而且讀書的速度奇快，百萬字的小說放開讓他讀，一天半就搞定，更別說現在的華夏文化待遇極高，大家都想往這裏鑽，為了保證文學的質量，榜單的門檻很高，大風推沒有五萬收藏根本想都別想，乍一看榜單很多，但隻要仔細的看，就會發現掛在榜單上的其實沒幾本書。

    看著唐朝文化演變至今網文的風格卻還在沉迷於借古諷今，文言文式的小說模式，晨陽坐在輪椅上大笑三聲，內心豪邁萬丈的高喊，“給爺一支筆，也要翹起地球！”

    “小柯，下來吃飯。”

    遵循著老豬的意思，以節為單章，剛把三章內容放在網上，晨陽就聽到家門被人打開了，來人在客廳裏喊自己，應了聲，他推著輪椅出了房間。

    公共客廳裏，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婦女手裏正把保溫盒裏麵的飯菜取出來。

    “趙阿姨。”

    晨陽推著輪椅走過去。

    眼前的阿姨姓趙，是原主的房東，根據原主記憶介紹，趙阿姨早早的離了婚，獨自帶著女兒在這裏生活，每個月靠著兩三千塊錢的房錢和一些社保金活著，幾個月前在馬路牙子上撿到了被打斷腿的原主。

    雖然現在的華夏文化領域單調，但法律的完善讓華夏的人文情懷真的做到了古人聖賢所說的那樣，夜不閉戶，絕不會出現老太太跌倒不扶的情況，更何況原主還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於是，在原主被救了以後就在趙阿姨這裏租房住下了。

    趙阿姨雖然說是個包租婆，但絕對沒有周星馳電影裏那麽牛掰，而且趙阿姨房產所在的小區連普通小區都算不上，充其量隻能算是個老式的筒子樓，周圍又沒有什麽商業公司，一個月房租最貴才一百八塊，雖然這個小區有很多的不足，但也有個最明顯的有點：安全！

    這裏是老式住宅，住的都是些老人，小偷小摸的在這裏很少發生，最繁華的時候也就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大媽們跳跳廣場舞，還不是鳳凰傳奇那種舞曲。

    換做前世的晨陽，如非必要，他絕不會住在這裏，但現在不同，原主窮啊！不僅窮，還有腿上的病，而且他現在坐的這個輪椅不知道是幾手的，推起來搖搖晃晃，給他的時間不多，他得抓緊時間在這個輪椅報廢前夠賺錢。

    吃了飯，晨陽推著輪椅出去。

    沿著原主的記憶，繞過小區空地，晨陽直奔小區門口的播音室。

    原主在這裏當播音員。

    當然，這份工作也是在人文關懷下得到的，每個月的工資不多，隻有五百塊，不過每個月能落到原主手裏的隻會拿兩百塊，剩下的三百塊他會給趙阿姨，除了房錢剩下的都是飯錢。

    對於原主這點，此刻的晨陽是沒有異議，畢竟他現在腿腳不方便，在外麵吃飯花費絕對比這樣給錢來的多，而且趙阿姨年輕時候是當廚師的，老了手藝依舊不減，就今天的西紅柿炒雞蛋，他現在都回味無窮。

    想著，晨陽推著輪椅去了播音室。

    說是小區播音室，其實也就是個普通小區的門房，晨陽推著輪椅過去的時候，劉大爺正坐在辦公桌後麵，手裏裏麵拿著半導體搖頭晃腦的聽戲。

    “劉大爺。”

    “小柯你來了。”

    劉大爺放下手裏的半導體，走出來把晨陽連人帶輪椅都推上去，笑眯眯的說，“你這一來我就又該下班兒嘍，”說著，他回頭戀戀不舍的看了眼桌子上的半導體。

    這個小區住的老人多半都是很貧窮的，有些甚至還是被兒女拋棄的，半導體雖然不貴，但在這些老人們眼裏，這些錢就是幾個星期的肉錢，哪兒舍得買？

    現在放在桌子上的半導體是晨陽自己掏腰包買的，一來是為了能聽聽人家正規電台的節目學習學習，二來則是因為他肚子裏故事匱乏，在做廣播的時候給大家放其他電台的節目也很方便。

    晨陽自然知道劉大爺的心思，把半導體拿起來塞劉大爺手裏，“劉大爺，這個您拿回去聽，趕明兒再送過來就行。”

    “那怎麽行，”劉大爺急忙推脫，“這是你買來給大家放節目的，我怎麽能隨便拿，再說了，我拿走半導體去聽了，你今天拿什麽給大家聽？”

    原來的晨陽是沒什麽講故事的能力，但現在的晨陽肚子裏的故事一抓一大把，還愁沒有講的？滿不在乎的一笑，“沒事兒，我這剛想出來個故事，正愁沒聽眾呢。”

    “你想的故事？”

    劉大爺有點兒不敢相信，晨陽是什麽樣的人他還能不清楚？寫了五六年的小說，連個約都簽不上，賺到的錢還不知道有沒有網費多，還講故事？

    晨陽笑而不語。

    他是瘸子，又不是傻，人文情懷或許能解決的了他的工作，但絕對解決不了讓人不帶有色眼鏡看別人，原主廢柴的印象實在太深入人心，所以現在劉大爺怎麽看他都不為過。

    不過，這也就是最後一次，今天，他就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晨陽，是未來的文娛教主！

    送走劉大爺，晨陽拿出設備來開始鼓搗。

    如果說現在擺在他眼前是超級專業的設備，他可能不會弄，但眼前的設備簡直和鄉村愛情裏演的村幹部們的講話用的大喇叭沒什麽區別，所有設備加起來隻有三個開關：一個話筒，一個電源開關，一個音響開關，

    基本鼓搗明白以後，晨陽雙手托著腮，該給老人們講什麽呢？

    前世好故事多了去了，但能吸引老人家的有什麽？而且他在來的時候還看到有幾家老人帶著孩子，雖然這些孩子還算不上什麽真正的聽眾，但能拉來也是好的。

    對了！

    就那個故事吧！

    想著，晨陽習慣性的打了個響指，清了清嗓子，打開設備，“今天，為大家帶來長篇小說，西遊記。”

    “第十回，八戒撞婚。”

    “沒走多久，天漸漸黑了，在不遠處一片小樹林中，隱隱可以看見一棟豪華的門樓。唐僧高興地說∶“今夜可有住宿的地方了。”唐僧師徒剛走到門口，剛好屋裏走出一位中年婦女，唐僧忙施禮，說明來意，那婦人一聽便請唐僧師徒進屋休息。”

    “那婦人把唐僧師徒領到大廳，吩咐傭人準備齋飯，自己和唐僧話起家常來，‘我家家財萬貫，良田千頃。唉！五一可是丈夫前年死了，隻有三個女兒與我相伴，看你們師徒四人都是正人君子，不如給我家當上門女婿，師父看怎麽樣？’”

    掐著嗓子，晨陽對著話筒有聲有色的講著《西遊記》。

    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

    這十天來他雖然看不到小區空地上大爺大媽們聚精會神聽的情景，但也能從這些天大爺大媽們的反應中看出來，《西遊記》已經完全征服了這片兒小區裏的每個人。

    然而，這並沒什麽卵用！

    如果隻有這點影響力，到時候他根本沒辦法阻止季永旺把播音室改建成超市。

    五點。

    晨陽結束了今天的直播，但他並沒有回去，而是翻出昨天剛從區電台裏申請出來的收聽率發呆。

    然而，不管晨陽怎麽看，上麵的收聽率都是零。

    十天的時間不短，這十天來，晨陽已經把幸福村頻道段仔仔細細研究了個遍。

    嚴格來說，幸福村頻道段屬於區電台。

    上屆的區長為了建立和諧小區，提升國民幸福感，以區為單位，增添了三十多個頻道，幸福村頻道段就是這麽來的，這五年的時間，其他頻道段都已經陸陸續續被收錄到區電台，但因為五年來幸福村頻道段收聽率一路掛零，所以才被區電台忽略，不僅設備差環境糟，就連能否被區電台承認也是問題。

    這年頭聽半導體的人本來就少，再加上區電台也有意忽略，更是將節目時間放到了午後工作段，收聽率也就可想而知。

    砸吧著嘴，晨陽翻出區電台節目收聽率排行表，這個也是他申請下來的。

    《西遊記》雖然在前世得到了鐵一般的證明，但時間段也是個問題，雖然根據規定，各級村頻道段可以申請調時間，但很顯然，在這樣的成績下，申請表遞上去也得被上麵忽略。

    認清眼前的局勢，晨陽也就很自然的放棄了遞交申請表，他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在成績麵前，一切祈求都是狗屁。

    想著，晨陽從抽屜裏拿出另一張表格，和剛才的表格相比，這張表格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節目時間段以及收聽率。

    這也是他前幾天申請下來的區電台近一周的節目收聽率統計表。

    “不是吧，第一名交通之聲收聽率竟然達到了3.5%！”看著收視率，晨陽笑了笑，隨即他笑了笑，“果然，這這年頭也隻有司機才會有閑工夫聽廣播，這麽說來，第二名一定是音樂類節目了。”

    說著，晨陽向下掃了眼，然而結果卻讓他失望了，第二名竟然是都市快訊，收聽率也高達3.3%。

    第三名，娛樂天下，收聽率2.9%

    第四名，晚間新聞，收聽率2.8%

    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

    一路找下去，晨陽越找越激動，眼睛也越來越亮。

    “靠，不是吧！”

    整整三分鍾，晨陽才從區電台欄目收聽率排行表中抬起頭來，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這個排行表囊括了所有區電台的節目，但現在，整整一個區電台竟然沒有開辟音樂欄目！

    沒有？！

    這是什麽？

    這是商機啊！

    要知道，在前世除了交通之聲，最受大眾歡迎的可就是音樂之聲，而且，廣大的司機朋友更是為音樂之聲鑄就了讓人望而生畏的收聽率。

    現在竟然沒有！？

    “嘻嘻，看來天不亡我，等把播音室搞上去，下一步就填補這個空缺。”

    晨陽得意的想著。

    但得意歸得意，興奮歸興奮，他可沒忘記自己在幹什麽，更何況，要想讓區電台承認自己，給自己單獨開辟節目，他得先拿出來成績不是？

    收了收心，晨陽把注意力繼續集中在表格上，這次，他不光是看，同時還拿出紙和筆記錄著。

    第一名，交通之聲。

    收聽率：3.8%。

    節目時間：9:00-14:00；14:00-24:00。

    高峰時間：12:00-13:00，14:30-20:00。、

    低峰時間：23:00-24:00.

    第二名，都市快訊。

    收聽率：3.3%。

    節目時間：9:00-14:00；14:00-21:00。

    高峰時間：12:00-13:00，14:30-20:00。

    低峰時間：20:00-21:00.

    第三名，娛樂天下。

    收聽率：2.9%。

    收聽時間：18:00-18:30.

    高峰時間：18:00-18:30.

    低峰時間：無。

    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

    一連串的數據在A4紙上顯得密密麻麻，換做其他人，可能都看傻眼了，但晨陽卻越看越專注。

    一直看到第一百名，晨陽的眼神突然大亮，“果然是這樣！所有的村頻段都是集中在下午七點到七點半，到了晚上八點，排上號的村頻段都開始走下滑趨勢，不僅如此，在晚上九點以後，幾乎所有的頻道段都開始了下滑，就連交通之聲的收聽率也隻有0.3%，晚上十一點以後的節目收聽段更是沒有。”

    “這麽說來……”

    沉思著，晨陽忽然露出和煦的笑容，如果是前世晨陽的朋友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會提起百分之兩百的警惕，因為這個樣子晨陽在接下來就要放大招了！

    ===

    區電台。

    小圓是個電台統計科的工作人員，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給電台欄目的各個頻道做收聽率統計，同時，她還要處理村頻道節目申請。

    當然，村頻道想要申請調動時間是有規矩的，除了那些收聽率破了一的村頻道才能調動到高峰時段的邊緣，除此之外，村頻道隻能在低峰時段調動。

    在這樣的規矩下，村頻道很少發生調動，這讓她的工作輕鬆了至少一半，不過讓她遺憾的是，至今手裏的那點小權還沒得到使用。

    叮咚。

    就在小圓剛做完收聽率統計表後，郵箱裏彈出一封郵件。

    “尊敬的領導，有關幸福村頻道調動午夜頻道申請……申請人，播音員晨陽。”

    “午夜頻道？”

    看到申請郵件上的四個字，小圓狐疑了聲，但很快，她眼裏閃過一絲不屑，這個幸福村頻道她再熟悉不過了，萬年的老底，收聽率連0.1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上屆區長把這個村頻道放到他們區電台，這樣的頻道段早被取消了。

    “哼，午後時段都不能有什麽起色，還想調到到沒什麽人的午夜頻道？”冷哼聲，小圓回複了同意，“不讓你努力下，你就不知道什麽叫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