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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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走後,道士又坐回了小亭中的石凳上,低頭看向了棋盤。

    原本道士被這文士的虛棋所吸引,將自己的棋子盡數補在了邊角,在得了李恪的提點後,當他再看向棋盤,果然,正如李恪所言,白子的圍中已經被黑子洞穿,自天元往百位一片,白子已被黑子所圍,屠龍之勢不過在數子之間,白子果真敗局已定。

    “這少年誠不欺我,岑兄屠龍在即,這盤棋確實勝負已定,岑兄棋力,在下佩服。”道士輕輕搖頭著頭,歎道。

    文士笑道:“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比不得袁道兄鑒風斷星之術。”

    道士聽了文士的話,苦笑道:“圍棋雖小,卻藏乾坤。想我袁天罡雖擅看卦相麵,能知未知之事,可於這黑白之道竟連一個少年都比不得。”

    這年近半百的道士正是玄都觀觀主棲雲道長的嫡傳弟子袁天罡,而與袁天罡下棋的中年文士名為岑文本,官拜荊州別駕、行台考功郎中,乃是袁天罡的好友,此番便是受袁天罡之邀,在玄都觀小住。

    對於突然出現的李恪,岑文本似乎頗有興致。

    岑文本食指輕輕叩擊著棋盤,對袁天罡道:“這少年小小年紀,棋力和眼力卻是不弱,而且文思敏捷,舉止大方,李、楊、韋、杜,也不知是關中哪家門閥的英才。”

    岑文本見李恪衣著不凡,舉止得宜,不是一般人家教出來的少年,隻當是家學淵源,便猜測李恪是關隴門閥中人。

    袁天罡看著岑文本的樣子,輕笑了一聲道:“這少年可不是尋常世家子弟,來頭可大的很。”

    岑文本聽著袁天罡的意思,顯然是已經猜出李恪的身份,岑文本好奇地問道:“袁道兄莫非知道這少年是誰?”

    袁天罡點了點頭回道:“岑兄可還記得五日前的玄武門行刺案?”

    岑文本原本對於李恪的身份還有些誤會,可如今聽聞袁天罡這麽一說,頓時了明白了過來。

    岑文本乃荊州別駕,此番便是奉荊州大都督李孝恭之命一同進京,也是官場中人,宮中發生的行刺案震動朝野,他豈會不知。

    岑文本眉頭輕鎖,口中吐出了四個字:“漢中郡王李恪?”

    袁天罡道:“六日前漢中郡王於宮中遇刺,昏迷數日不醒,太子側妃楊氏曾往觀中求願,今日便是還願來了。漢中郡王身懷隋唐兩朝皇室血脈,李楊兩氏之後,這般尊貴,豈是尋常世家子弟可比的。”

    李恪祖父乃唐開國皇帝李淵,外祖父乃隋末帝楊廣,身份尊貴,自然不必贅言。可岑文本聽著袁天罡的話,卻覺出了一絲怪異。

    岑文本問道:“昔年今上自太原起兵,初占關中時曾邀你為幾位皇子相麵,你隻顧推脫,不發一言,今日怎地對漢中郡王不吝褒獎?”

    袁天罡笑道:“當初我若如實相稟,今日我還能在此處與岑兄奕棋嗎?恐怕早該身首異處了吧。”

    岑文本不解道:“如今太子正當壯年,登基在即,幾位皇子年歲又相差不大,儲位之爭比之當年更甚,難道袁道兄就不擔心身涉其中嗎?”

    袁天罡道:“你我乃是十數年的至交,相交莫逆,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入旁人之耳,又有何憂。而且我與你所言之事多半還要應在他的身上。”

    聽到袁天罡的話,岑文本的眼中露出一絲精光,神色也為之一正。

    “你前日說的異變莫非便是指的漢中郡王?”岑文本伢然問道。

    袁天罡點了點頭,一臉正色道:“六日前,就在漢中郡王遇刺,昏迷不醒的當夜,紫薇星未動,可太微星卻一夜易主,此中何意,難道岑兄還看不出來嗎?”

    太微星與紫薇星同為三垣之一,紫薇星主帝命,而太微星卻主儲君,所謂太微易主,自然就是儲君更迭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