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這都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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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瀾最討厭被人利用,尤其是被她的畢生情敵利用,簡直是生平之恥。

    在雷霆轟碎了圖騰殘片,將那突如其來的中年人炸得滿麵焦黑時,藍瀾心中已經勾勒出了幾百幅畫,每一幅畫的主題都是《丫鬟清月含淚伺候主母藍瀾》。

    然而這幾百幅畫麵隻存在了一瞬間就被堅定的鬥誌所取代。

    大敵當前,情敵的問題隻能暫時順延了。

    不需要清月多囑咐,藍瀾已經很清楚地從那個焦黑的人形身上聞到了她最為反感的臭味,所以在全負荷的雷霆之後,藍瀾立刻舞動骨杖,將事先存儲好的元素之力更加狂暴地運用出來。

    火焰,寒霜,泥沼,凜風……無數種細妙的元素在骨杖中徘徊醞釀,如同即將出征的大軍。

    “藍瀾,要出全力哦。”

    清月的話語如同導火索,徹底點燃了藍瀾。

    “別把自己說成指揮官一樣!”

    下一刻,骨杖橫向掃動,元素的力量以最為狂暴的方式釋放出來,自相矛盾的諸多元素,在雪山部落最天才的巫祝手中,宛如多彩的繩織,以玄妙的方式交織融合,化為絢爛的毀滅之力。

    這是巫祝的高級元素淨化祭禮,借助元素的力量將世間的“汙穢”清除的至高儀式。

    執行祭禮需要的既不是經年累月的元素沉澱,也不是精巧嫻熟的巫祝操典,而是最為單純,最為本質,也最為難求的“天賦”。唯有天賦絕佳者,才能跨越凡人的極限,輕易越過努力與拚搏所難以逾越的天塹,來到更高的層次。

    造物主的層次。

    將大量元素融合運用,在巫祝的元素理論中屬於“開天辟地”的造物奇跡。神話中,原始神明在億萬年前,自虛空中提煉出五大基礎元素,並以此為素材創造了整個世界。

    而創造與毀滅,在巫祝的元素論中是一體兩麵,元素的完美融合可以創造萬物,自然也能毀滅萬物。

    實際上不需要清月囑咐,藍瀾早就知道要全力以赴了。

    能被自己的滿負荷雷霆正麵轟擊而不死的人,怎麽可能對他留手?

    ——

    許柏廉的心情實在糟透了。

    因為一個邊郡胖子引發的意外,他那周密的計劃被全盤打亂掉了,雖然他作為掌控全局的上位生物,有足夠的力量將計劃重新引回正軌……但終歸少不了麻煩。

    應付那宗師級的幾個劣化種是麻煩,指使手下的劣化寄生種去阻攔四處亂跑,試圖中斷測試的劣化爬蟲同樣是麻煩,引爆龍之淚以重創原詩的過程非常麻煩,而最大的麻煩,卻來自眼前這個同為降臨者,卻自甘墮落到和劣化種相親相愛的清月!

    如果不是她,計劃早該回歸原狀,淨化儀式也將完美綻放。

    然而因為清月的提防,再加上許柏廉本人的大意,測試場中一個月的時間裏,清月真正成為一名大棋黨,下了一盤瞞天過海的棋局,在她的設計之下,所有的同學都被動員起來,配合紅山城的白驍,將許柏廉精心打造的七座圖騰幾乎同時摧毀。

    實際上直到現在,許柏廉都搞不明白,清月到底是如何將人手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分散到多個不同地域——其中甚至還包括在測試環境下完全是背景的東大陸!

    但是探究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這七座圖騰本來是許柏廉的得意之作,圖騰之間不僅互為備份,在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彼此修複,七位一體,宛如活物,這其中蘊含著遠超劣化種的高深理論,幾乎無懈可擊。

    唯一的缺陷來自“素材”,淨化圖騰的設計理念遠高於人類的魔道文明理論,那麽建造時需要的核心素材同樣超乎人類文明的極限。許柏廉無奈下隻能將圖騰簡化,使得這其中暗藏了一個難以克服的缺陷——七座圖騰若是被同時摧毀,就無法自行修複和備份。

    為此,許柏廉還準備了大批劣化寄生種看守圖騰,作為人工修複的備用方案,然而隨著寄生種們的全軍覆沒,這備用方案自然也宣告無效。

    這個時候,許柏廉也隻能親自出手,進入虛擬地圖以上位者的神通修複圖騰了。

    實際上他早該親自下場,隻是性格上的謹慎讓他選擇了置身事外,如無必要,他實在不想和那些雪山人近距離接觸……卻不料一連串的變故,最終他還是被卷了進來!

    在許柏廉無限的憤恨中,來自雪山巫祝的淨化洪流呼嘯而至。

    這位異物寄生者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仿佛是拍蒼蠅一般,要將這股洪流拍掉。

    劣化種的元素之力,在他看來比魔道神通更為可笑。

    魔道神通是劣化種竊取上位者的力量為己用,幾千年來拙劣模仿的成品,雖然稚嫩可笑,卻終歸算是走在正道上。

    而元素之力又算什麽東西?

    剛剛那滿負荷的雷霆的確讓他形容狼狽,但狼狽卻不是因為雷霆,而是因為雷霆途徑的那道血月魔鏡。是鏡麵的反射使得藍瀾的元素具備了傷害上位生物的力量。否則的話,上位生物根本不會被劣化種的力量所傷,這張牙舞爪的所謂淨化祭禮,不過是笑……

    許柏廉心中的冷笑,被一陣劇痛所打斷。

    他揮舞出的右手,在元素洪流下如同被烈日灼烤的積雪一般融化掉了。

    先是手指,而後迅速蔓延到手掌,手腕,轉瞬之間,許柏廉半隻右手就煙消雲散!

    肉體的重創尚在其次,讓許柏廉感到驚駭的是他的“本質”也在元素洪流中迅速消磨!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作為上位的寄生者,許柏廉既是他的宿主,也是他的護盾。哪怕許柏廉粉身碎骨,也不過是讓他失去了一具盔甲,他還有的是辦法尋找新的宿主。

    然而藍瀾的淨化祭禮,卻赫然傷到了他的本質!

    而寄生者的本質,是連同為降臨者的清月都難以逾越的天塹……作為上位生物,寄生者的隱匿性是最核心的要素,本質絕不容易被人觸及。

    “……果然壞的預感就沒有錯過。”

    許柏廉雖驚不亂,心中暗罵了一聲:果然不該親身涉險……隨後身形閃爍,準備避開藍瀾的鋒芒。

    這元素洪流中,蘊含著連他都一時無法解析的奇特力量,赫然從源頭上克製了他的存在性。

    所以,暫時不與之正麵交鋒。

    上位者的移動方式詭譎萬千,許柏廉以置換神通,將自己的存在性分割成百餘份,如天女散花一般四散騰挪,時間與空間在他手中就像是沾濕的麵團一般隨意揉捏,呈現出不可思議的玄妙。

    藍瀾的淨化祭禮雖然強大,卻在這份精致的閃避麵前顯得笨重不堪,洪流落空,隻在凹凸不平的溶洞地表留下一條幹淨利索的線條。

    許柏廉得到喘息的機會,卻沒有抽身而退,而是立刻展開反擊——他親身進入測試場,本就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伴隨置換神通的連續發動,無數陰毒之物被許柏廉從虛界被汲取而來,呈現到了兩位少女麵前。

    這些異物,大多數在存在性上就超乎了人類的理解,哪怕是最為資深的虛界探險家,麵對這些毒物也會瞠目結舌,束手無策。

    但清月臨危不亂,上前一步,將血月映照下的魔鏡如盾牌一般頂在藍瀾麵前,下一刻,那些虛界來的鬼祟們便散逸開來,原地打轉,如同迷途的茫然羔羊。

    “嘖。”

    許柏廉緊皺起眉頭,這降臨者果然和預期一般的棘手。

    血月魔鏡不是什麽大神通,卻勝在精妙,清月沒有試圖和虛界的凶猛毒物正麵抗衡,而是以魔鏡為掩護,將她和藍瀾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如同隱形。

    這無疑是最為正確的解答。虛界來客們在失去目標後,就全無威脅,相反,它們找不到清月和藍瀾,卻迅速鎖定了許柏廉。

    這些本質為混沌的生物並沒有聽從號令的習慣,許柏廉將它們召喚出來,是以強大的力量威懾住它們,以驅使它們啃噬相對弱小的雪山少女,但如今清月以魔鏡隱藏起了行跡,許柏廉就成了唯一的目標。

    片刻的對峙後,混沌的本能占據了上風,毒物們開始對許柏廉群起而攻。

    許柏廉冷哼了一聲,打了一記響指,頓時那些虛界毒物們發出淒厲的哀嚎,身形逐漸消散,被強行驅散回了它們的故鄉。

    上位生物的威能在這一刻盡顯無疑,但響指之後,許柏廉也感覺殘存的左手隱隱發抖,肉身已經瀕臨崩潰。

    以劣化生物作為宿主,畢竟還是有極限的,而許柏廉的玩法實在太粗暴了。

    實際上,隱藏行蹤的神通許柏廉當然也有,而且隻會比清月更加高明。但雙方的立場不同,隱藏行蹤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若是他也選擇隱身,那麽無非是虛界毒物徹底失去目標,在原地徘徊亂轉。可這些陰毒之物的滯留,會妨礙許柏廉重建圖騰。

    這場戰鬥,清月和藍瀾拖得起,許柏廉卻拖不起。若是不能及時修複圖騰,一旦真的被劣化種中斷了這場測試的全境轉播,那麽淨化儀式的功效將大打折扣。

    何況此時許柏廉已是雙臂俱殘,形貌狼狽不堪。固然斷肢重生隻在一瞬間,但魔能的消耗卻不容忽視……兩個雪山少女接二連三引發的意外,讓他再也不能居高臨下地小覷對手。

    “那麽,就用點笨辦法吧……”

    做出這個決定的瞬間,許柏廉隻感到一股異乎尋常的羞惱之感湧上心頭,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毫無疑問這是來自宿主的本能在發出怒吼,作為一個對秦國深惡痛疾之人,許柏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在秦境的落敗。東籬城下輸給嬴若櫻,已經讓他的心防脆弱不堪,而此時居然要對兩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主動示弱!?人生之恥,莫過於此!

    這番怒意上湧,讓許柏廉本已編織完善的神通漏洞百出,他不得已隨手驅散魔能……但另一方麵,他卻發現這股怒火似乎可以利用。

    在怒火沸騰的時候,這具宿主的身軀以驚人的速度恢複著活力,魔器的運轉效率幾乎提升了一倍!一時間,許柏廉體表甚至點燃了火焰一般的光芒,那是瘋狂噴吐的魔能與空氣摩擦產生的異彩。

    “……原來如此,這才是你進階宗師的原動力?”

    許柏廉若有所悟,在他寄生,占據了許柏廉的身軀後,後者的記憶就對他全麵開放了。隻不過身為上位者,對劣化種的人生毫無興趣,反而對人格上的汙染感到深惡痛疾。若不是宿主的人格慣性使然,他能發揮的實力遠不止於此……但現在看來,這宿主的人格慣性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許柏廉的一生都在痛恨秦人,在麵對秦人時,他固然會失智,會中計,但毋庸置疑,會爆發出遠超常態的力量。

    借著這股狂暴之力,許柏廉十指舞動,宛如精巧的編織匠人。

    然而他指尖輕撚的卻不是繩線,而是時空。

    借著無與倫比的強大魔能供給,許柏廉在片刻之間,便以自身為圓心,構築了一座扭曲時空的壁壘,將腳下的所有圖騰殘片都納入壁壘中。

    清月見狀,不由縮緊眉頭:“糟了。”

    藍瀾愣了一下,哼道:“死烏龜。”

    許柏廉的打法,正是標準的烏龜戰術,他將需要修複的圖騰納入到絕對的壁壘中,徹底隔絕了外界的騷擾。之後,他隻要耐心修複圖騰,親自開啟淨化儀式,一切就真正回歸正軌了。

    從一開始,他就沒必要和兩個雪山人纏鬥。

    隻不過,多少也有些遺憾。

    早知道會有這麽多意外,早知道手下如此廢物,他從一開始就該親身潛入戰場……雖然直覺中一直發來警訊,警告著他親身涉險會帶來極大的變數,但是終歸他還是來了。

    那麽前期那些辛苦,也就付諸流水。

    “真是一波三折啊。”

    帶著一絲感慨,許柏廉充分利用宿主被激怒而爆發的潛能,將時空壁壘完全鞏固,而後便著手修複圖騰。

    上位生物親自出手,圖騰幾乎轉瞬間就恢複了原狀,超過十米高的石木建築中蘊含著一絲來自天外異物的生命本源,接下來隻要將這股源頭全力釋放出去……

    想到此處,許柏廉又略微分出一絲心神,關注場外。

    不出意料,他的入場極大引發了觀眾們的好奇,根據測試場的人氣統計,目前東西大陸至少有兩千萬人的目光投向了此處,其中正牌的魔道士接近百萬,這個數字還在迅速激增,而劣化種始終沒有找到機會中斷測試!

    了解真相的人被他場外的分身牢牢纏住,少數幾個漏網之魚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和能力強行中斷測試,一時間,形勢對許柏廉見之一片大好。

    兩千萬人,一百萬魔道士,雖然沒有達到最理想的預期,但已經足夠他將淨化儀式瞬間遍布全世界了。這些感染者瞬間出籠的話,就算蒼穹之上的守護者再多十倍,再強十倍,也無力回天。屆時,自己降臨此地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想到此處,許柏廉又不由冷笑,那個死守陣地的老頭子實在是太頑固,也太保守。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周赦其實心中明明已經起疑,但出於“本分”,他卻不能做,不能說,任由許柏廉在人間肆虐。這種可笑的決斷,也真是活該這個劣化種的文明在上位者的手中滅亡。

    一邊想著,許柏廉一邊將圖騰徹底修複完畢,沉了口氣,便準備發動淨化儀式。

    然而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

    瞬間的錯愕,繼而便是驚怒。

    所謂聲響隻是幻覺,激蕩在腦海中的並不是聲音,而是上位者的時空感官發出的訊號——與作為劣化種的人類相比,上位者天然就對時空乃至更高維的空間有感知、觸碰的能力。

    他的時空壁壘,正在被人突破!

    這再一次扭曲了許柏廉的認知,盡管時空領域,是劣化種可以通過魔道碰觸到的上位領域。但劣化種的時空操控,終歸在深度,精度上都無法與上位者相提並論。許柏廉精心編織的壁壘足以抵擋同行的侵襲,結果居然……

    詫異的情緒維持不久,許柏廉已經來不及思考原因,因為他必須直麵結果。

    那消融了他整條手臂的元素洪流,再一次迎麵而來!

    “真是……”

    許柏廉萬般無奈,立刻構築時空翹曲,試圖分散掉藍瀾的淨化祭禮,然而辛苦構築的護盾在洪流的衝擊下,轉瞬間便煙消雲散,而在洪流的進一步洗刷之下,許柏廉那剛剛重生出來的右手還沒捂熱就再次消失掉了。

    許柏廉沒有猶豫,立刻分散身軀,以同樣的手法將自己分割成上百份,總算避開了元素衝擊的鋒芒。

    然而人走得,建築卻走不得。

    被他辛苦修複的圖騰,就仿佛被橡皮擦過的鉛筆字跡,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儀式所需的石木結構外,就連他分出的那一絲本質也被衝垮了!

    好在這一次失利,讓許柏廉終於意識到了對方玩的把戲。

    “原來如此,荒蠻之靈啊……”

    許柏廉將自己的存在,於高維空間中收攏合一,同時腦海中迅速解析著局麵。

    藍瀾能夠轟穿時空壁壘的關鍵,在於她動用了荒蠻之靈。

    她的元素洪流中夾雜著靈體的氣息,而靈體則是劣化種的世界中,唯一讓許柏廉感到忌憚之物。

    它們的存在就像是一種專門克製上位生物的劇毒,仿佛是與魔道不死不休的反魔之物,從本質上就與魔道背道而馳。而這些靈體們還構築了一個奇妙的名為靈界的世界,在靈界中,巫祝可以輕易越過常規世界的時空壁壘——無論這個壁壘構築的多麽高明。

    簡而言之,元素洪流與靈體的結合,對魔道神通而言簡直是降維打擊,所以許柏廉算是親身體會到了劣化種麵對上位生物時的無力。

    但是,既然能夠分析出原理,就不難拿出解決方案。

    靈體對魔能的確有克製作用,但並非真正意義的降維,否則的話秦國早就被南疆的荒蠻之靈滅國了。事實上,這千年以來的開荒之戰,一路節節敗退的恰恰是荒蠻之靈們。

    靈體是有缺陷的,它們的毒素與克製,實際上隻在上位領域有效。若是將魔能神通的降低到一般層麵,那麽魔能與靈能就隻是單純的角力關係。

    秦人靠著遠遠不斷的魔道士,一步步蠶食著南疆荒蠻之靈的生存空間,這是典型的以量取勝。

    而在量這個問題上,堂堂宗師,又何至於畏懼兩個十幾歲的孩子?

    許柏廉在心中算計了一番,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勝機。

    但下一刻,腦海中警訊再次響起,高維空間的壁壘轟然碎裂,藍瀾赫然是沿著清月的指導,將元素洪流一股腦地推送到了高維空間中!

    許柏廉也顧不得去痛恨那個帶路的降臨者,麵對洶湧而來的元素洪流,許柏廉正好驗證自己的猜想。

    他沒有再試圖去玩弄上位者的精致遊戲,隻是簡單而粗暴地將自己的魔能,以最直接的方式噴吐出去。

    轟隆隆的“炸響”在高維空間內接連綻放,這個被許柏廉精巧構築的時空泡瞬間破裂,讓他跌回到了常規世界。但與此同時,藍瀾全力而為的元素洪流卻也被擋了下來,無色的衝擊綻放出華麗的色彩,那是融合後的淨化之力被打散的結果。

    “果然,對付劣化種,就要以劣化種的手段……”

    許柏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凝固神色,將魔能更加洶湧地噴薄出去!

    這種蠻橫不講理的衝撞,完全忤逆了上位者的美學,但卻赫然有了奇效。元素洪流頃刻間土崩瓦解,魔能的洪流則逆襲而上,也虧得藍瀾身經百戰,在千鈞一發之際以極快的身法閃避開去,這才沒有被重創。

    但少女已經為之色變:“這人智商上線了啊!”

    清月苦笑:“該來的總會來,不能指望對手一直腦殘啊。”

    “所以呢?”藍瀾一邊瘋狂地溶洞中閃避許柏廉的魔能衝擊,一邊質問清月,“為什麽他不打你!?”

    清月笑了笑,沒有回答,此時她的心思也已經無暇顧及和藍瀾的嘴架了。

    對手畢竟是天外異物,是讓幾大宗師都束手無策的強敵,就憑她們區區兩人想要真正與之抗衡,無異於天方夜譚。

    雖然前麵幾步,靠著自己的有心算無心搶到了先機,但是這還遠不足以奠定勝局,對手實力太強,翻盤隻在轉眼之間,所以……

    沉吟了一刻,清月開口說道:“我們白衣部落,與秦人有血海深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藍瀾更是身形一滯,差點被魔能洪流給吞沒掉。

    “現在是輪到你腦殘了嗎!?”

    清月置之不理,繼續說道:“百年前,秦人大軍犯境,十萬生靈葬身雪原。在我們看來,南方的秦人軟弱無能,貪婪卑劣,是人形生物中的恥辱。”

    藍瀾聽得簡直起急,現在她這個雪山公主狼狽如喪家之犬,你這死丫鬟非但不幫忙,還在旁邊扯淡說書!?

    然而就在藍瀾氣急攻心時,卻驚訝地發現來自許柏廉的壓力忽然變小了。

    清月當然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嘴角微微一勾,對秦人的咒罵侮辱連綿而出。

    而隨著她的言辭越發辛辣惡毒,許柏廉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待到後來,藍瀾甚至有餘力以元素洪流與之對轟而不落下風!再加上清月及時出手,以血月魔鏡輔助,局勢頓時穩定了下來。

    “這是什麽原理!?”藍瀾得了喘息的機會,躲在鏡盾之後,嘖嘖驚奇。

    清月輕笑道:“被宿主的人格汙染,有力使不出的滋味怎麽樣?”

    許柏廉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地在元素洪流的衝擊下步步後退。

    清月對秦人的侮辱和詛咒,極大引發了許柏廉人格的共鳴。

    他因屢次輸給清月藍瀾而感到羞惱,因羞惱而爆發,因爆發而占據上風。但清月卻一語點破了問題的實質——清月和藍瀾並非秦人,相反,她們是和秦人有過血海深仇的白衣部落的後裔。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許柏廉的立場本該和她們一致。

    這個邏輯固然有瑕疵,靠嘴炮解決問題的方案更是荒誕,但現實往往比荒誕更荒誕,許柏廉隻感到內心深處怒火迅速消散,而因怒火而來的魔能爆發也戛然而止。

    於是,他再次被藍瀾壓製了下去。

    看著那已經被徹底淨化的圖騰殘骸,感受著元素淨化祭禮帶來的強烈侵蝕,許柏廉知道,局麵已經容不得他再遊刃有餘了。

    “好吧,我承認,現在是你們比較強!”

    “但是,淨化儀式才剛剛開始!”

    伴隨許柏廉的一聲怒吼,單純的力量碰撞已經決出勝負,藍瀾的元素洪流豁然貫穿了一切,在寬闊的溶洞岩壁上,開鑿出了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

    然而,卻沒有命中許柏廉的實感。

    藍瀾豎起眉毛,揮舞骨杖,便要以大範圍殺傷性的祭禮來逼出對手。

    但清月卻拍了下她的肩膀:“他已經跑了,不在這裏了。”

    “跑了?”藍瀾有些懷疑,“你確定?”

    “我看得很清楚。”清月認真地說著,少女的雙眸已經赤紅如血,“上位生物終歸是上位生物,至少在來去自如這方麵,我們限製不到他。”

    “這樣啊,那就……”藍瀾話說到一半,終於忍不住晃了下身子。

    緊接著,她就頹然無力地倒了下去。

    “那就,可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