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為什麽不可能？”

    子夜抓住夏麟的拳頭，麵無表情道。

    “將自己轉生成孱弱的現代人，怎麽可能接住我一拳？這絕對不可能，你一定是用了別的力量，一定是！”夏麟不甘地咆哮。

    “傻×，到了現在還自欺欺人！上古人類的身軀固然是得天地造化，但天地給的越多，受到的阻礙也就越大。舉個簡單的例子，你老爹富可敵國，你一生下來就榮華富貴，但榮華富貴的安樂鄉卻也可能是你的安樂死。”

    “不，不可能。我是天地的寵兒，天地怎會如此對我？”夏麟心中滿是痛苦和不甘。

    “天地，是無情的，不會去偏愛任何一人，它所給的一切，都是平等的。”

    子夜說完，手腕猛地一轉，夏麟整個身子就不有自主地翻轉、倒地。眨眼間，位於坑中的子夜已然踏在了夏麟的背上，望向他的眼神中滿是憐憫。

    “人類，永遠都是聰明的，所謂的進化，不過是將得天獨厚的造化消化吸收轉化為內在的潛力，同時將上天給予的阻礙化至最小，以最孱弱的身軀，將天地的造化發揮到極致！”

    “我不信！我不信，我的身體一定是最完美的！”

    “由不得你不信，曆代屍王不論強弱與否，都是真正的人類，有血有肉善情智知冷暖，而非一具冰冷的屍體，一隻會吃人的怪物。”子夜斥聲大喝。

    “我不信！我不信我費了數百年時日轉化的軀體還不如孱弱的螻蟻，我不信我的努力會付諸東流！你知道，你知道我為了轉化軀體吃了多少苦嗎？”

    “為了這具肉身，我將自己浸泡在陰陽泉中四十九日，硬生生地將靈魂與肉體剝離，你能體會那種萬蟻噬體一般的痛苦嗎？你知道每天浸泡在腐水中的冰冷無助與恐懼嗎？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有什麽資格否定那麽努力的我！我的努力，我的汗水，我的心血，憑什麽要你來否定？！！！”

    “我不服！！”

    “我曾經那麽地努力，那麽地拚命，為了這具身體我連命都不要了，可現在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個錯誤，這一切都是可笑至極！我……我為什麽要認命！”

    “憑什麽！！”

    夏麟怒吼著，眼中血色越來越濃，瞳孔中心的那一抹瑩瑩紫光迅速散掉，融進血光之中。

    而本該是殷紅如血的紅眸，卻在漸漸發生著質變，開始向著橘紅之色變化，偏離了正宗的紅眸。

    “快停下！再這樣下去你會遭反噬而死！”子夜見此異象，不知想到了什麽，趕忙提醒。

    可是，此刻的夏麟又哪裏聽得進子夜的話，哪怕這是為了他好，他已經完全瘋狂，為了力量，迷失了自己，寧願劍走偏鋒脫離正道，也要瘋魔稱王。

    “要死，大家一起死！”夏麟目中血色漸漸化為橘紅之色，整個人的氣息也不斷攀升，明顯感覺到一陣危險的力量在匯聚，就在自己身下，這個已經發了瘋的夏麟。

    揮動起手中長劍，子夜卻猶豫起來，長劍遲遲不能落下。他的心裏，不知為何傳來陣陣悲涼之感，方才夏麟說的那些畫麵，他似乎全都經曆過。不，不隻是經曆過，所用的方式比夏麟的更為狠毒，更加可怕，那種方式才是真的拚了命。

    這是一種同情，源自靈魂深處的同一性質的同情，子夜的靈魂同情著夏麟的遭遇，所以手中的劍遲遲沒有落下。

    不管走的是那一條路，是正？是邪？可我們的終點都是要打破那道束縛，哪怕這條路的盡頭是毀滅，是湮沒，隻要能到達終點，自己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那一刻的榮耀與極盡升華，就是生命的全部，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自己選擇的路，一旦踏上便不會回頭！

    看著夏麟目中的瘋狂，感受著他瘋狂中的執念，子夜最終還是放下了劍，靜靜立在一旁，看著夏麟完成這最後一步。

    這一刻，戰鬥已經不是戰鬥了，而是變成了一種儀式，莊重肅穆，像是等待著黎明的曙光，最後一刻的黑暗都變得珍重無比。

    趕緊變強吧！不論是因為什麽，都變強吧！拿出你最強的一麵，賭上你的生命和尊嚴，堂堂正正地一戰。我會殺死你，毫不留情地，殺死你！

    終於，在子夜期待的目光裏，夏麟站了起來，帶著橘色的血芒，以最強的姿態站了起來。

    橘紅之眸的夏麟，目中一片茫然，如同被洗去了心智的白癡，突然，一道極為挑釁的氣息將他吸引。

    這個站在他麵前的黑衣年輕人，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滿是戰意，他要戰鬥，不管怎麽樣，要戰鬥！將眼前的人打敗，不顧一切地打敗他！

    “對，就是要這樣！來決戰吧！夏麟！”

    子夜低語一聲，手中長劍重新化為指環纏在中指，然後運起全身力道，將戰意完全釋放出來。

    吼！

    失去心智的夏麟猶如洪荒猛獸，帶著一往無前的無畏，和足以開山裂石的蠻力，衝向了子夜。

    嘭！嘭！嘭！

    接連三拳，兩人都沒有躲避，一個是不知道躲避，一個是不願躲避，硬碰硬才是王者風範。

    然而，夏麟雖然是走偏路證道成王，但那也是貨真價實的王，屍王。而子夜，隻是擁有著準屍王的實力，卻是遲遲不願邁出那一步，成為真正的屍王。

    而這，也是子夜的執念。

    “嘿嘿，他是察覺到了什麽嗎？遲遲不願踏出這一步！”

    子夜體內的小世界裏，一道血色模糊人影席地而坐，對著身旁一道綠色老者說道。

    “不管他有沒有察覺到，這一步他遲早是要走的，隻是前世那個家夥也是如那怪物一般偏執，他可不願將自己辛苦轉生的成果送給他人做嫁衣，除非這個人是他選擇的。而你，恰巧不是！”

    綠焰老者半睜著雙目，麵露回憶之色地感慨道。

    “哦？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對這位前世的冥子更感興趣了，若是可以，還真想和他見上一麵啊！隻可惜，有他沒我，有我沒他！”血色人影搖頭歎息。

    “我和他，宿命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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