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接管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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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火槍近距離施射自然威力大增,鉛彈打在身上就是一個血洞,即便當場不死,以當下的醫療水平也不可能救活,反倒更要承受傷處折磨,痛不欲生。
    但火器的劣勢也顯現出來,那便是裝填太慢,數十人的親兵衛隊各個手持火器,勉強放了兩輪,受到重賞刺激的鹽丁、民夫便悍不畏死的衝了進來。
    來不及裝填,便將火槍丟到一旁,數十人渾然不懼,在狹窄的院內結成陣列,橫刀出鞘,刀刃閃閃、入牆而立。
    揮刀劈斬,血肉橫飛。  鹽丁、民夫的確被重賞刺激得發狂,悍不畏死,人數也占據壓倒性的優勢,但雙方的單兵素質卻是天差地別。鹽丁、民夫常年在鹽場勞作,身體素質不錯,
    健壯有力,但也正因為此沒有番上成為府兵,平素生產任務繁重也沒機會進行軍事訓練,如何能夠與房俊麾下隨著他衝鋒陷陣多年的親兵相比?
    就好似拿著糞叉、鋤頭的亂民對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禁衛軍,雲泥之別……
    院子狹窄,數十人結陣便可以全部堵住,橫刀劈斬血肉橫飛,不但未能衝入院內,反倒被一點一點逼得後退。  王福郊心急火燎,他知道重賞之下的刺激持續不了多久,再大的誘惑在死亡麵前也會被恐懼吞噬,隻恨鹽場承平日久,未能儲備更多的弓弩,否則隻需遠遠
    的攢射,任憑房俊及其親兵銅皮鐵骨也要變成刺蝟!
    正自一籌莫展,又有人前來報訊:“有騎兵距離鹽場不足十裏,轉瞬即至!”
    王福郊愈發焦急,忽然靈機一動,大聲道:“點火把!點火把丟進去!”
    隻要官廨內燃起大火,就有可能波及賬房,到時候就算不能將房俊燒死,隻需將賬簿燒毀即可。
    當下便有人急忙取來火把點燃,隔著院牆將火把丟進去。
    柳長雲大叫:“火把不夠,取來木材、菜油,多製作一些!”
    司馬虞反駁道:“何必多此一舉?幹脆用柴禾將官廨圍了,倒上油一把火全都點了!”
    王福郊如夢初醒:“如此甚好,準備柴禾!”
    你就算是天下第一精銳又如何?左右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一把大火將你烤熟了!
    越來越多的木材運過來,倉促之間木材不夠,甚至連門板都拆下,圍繞著官廨一堆一堆放置。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院內的房俊,他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即便最壞的情況也可以撐到援軍抵達,遂站起身,取過橫刀掛在腰間,自親兵手中接過兜鍪
    戴上,沉聲道:“一群土雞瓦狗而已,聽我將令,力保此間官廨不得被焚毀,衝出去三三為陣,敵人潰散不得追擊!”
    “喏!”
    數十親兵轟然應諾,士氣高漲。
    “殺出去!”
    隨著房俊一聲令下,數十親兵猛地前衝,淩厲攻勢將麵前敵人衝散,順勢衝出大門。
    都是久經戰陣的悍卒,對陣經驗無比豐富,馬上三人為陣、三陣為連,彼此協同、互相呼應,動作淩厲殺氣騰騰,下山猛虎一般衝入亂糟糟的敵人陣中。  這邊正準備放火燒屋呢,忙碌了一大氣剛剛點火,火勢還未燃起,沒料到房俊非但不退縮反而衝出來,頓時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房俊親兵各個勇武
    、勢若猛虎,一個衝鋒便殺了不知多少人,聚集在官廨之外的這數百人徹底亂了,任憑王福郊如何嗬斥都沒用,不少鹽丁、民夫回頭就跑。
    數百人圍著幾十人打,打不過,現在更是被幾十人追著砍殺,即便鋼刀砍到身上也一味潰逃狂奔,渾然不知反擊,這讓王福郊氣得吐血。
    可等他一回身見到一小撮兵卒正向他衝過來,嚇得頭發根都豎起來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士氣可鼓不可泄,一旦泄了,那就是一瀉千裏,別說區區王福郊,就算是李靖、李勣在此也全無用處。
    親兵們衝殺一陣將鹽丁、民夫衝散,記著命令也不追擊,紛紛回撤至官廨周圍,將已經燃起大火的柴禾弄得離著院牆遠一些,以免當真將賬房給烤著了。
    “大帥,司馬虞死了。”
    衛鷹與幾個親兵自遠處拖著一具屍體來到近前,上前稟報。
    “司馬虞?”
    房俊走過去仔細看了一眼,的確是司馬虞,胸前被橫刀由上至下劃開,已經開膛破肚、死得不能再死。
    房俊摸了摸下巴,這司馬虞死不死倒是不打緊,隻不過此人出身“安邑司馬”,後世並不顯耀,但這個家族卻在幾百年後出了一個傑出子弟,叫做司馬光。
    砸缸的司馬光……
    司馬虞也是“安邑司馬”的嫡支子弟,該不會引發蝴蝶效應導致那位北宋大儒沒了吧?
    若如此,也不知王安石的變法能否成功……
    *****  身後的天空已經出現一絲魚肚白,即將破曉,蘇定方身體伏在馬鞍之上不斷催促戰馬加速,作為先鋒部隊,務必在鹽場官員得知大軍來襲從而做出破釜沉舟
    的應對之前趕到鹽場,否則保護賬簿的任務就有可能失敗。  雖然房俊勇冠三軍、驍勇善戰,但陷身鹽場之內,舉目皆是門閥爪牙,一旦敵人不顧一切想要毀掉賬簿,房俊勢必就將麵對四麵楚歌之局麵,再是勇武也有
    可能失手的時候。
    所以作為一軍主帥,蘇定方親自率領先鋒部隊趕赴鹽場,將大部隊甩在身後……
    黑漆漆的夜幕之中,一抹光亮分外惹眼,正是鹽場方向。
    蘇定方心中一緊,大聲下令:“不必顧惜馬力,全速前進!”
    起火意味著爆發了衝突,很顯然鹽場官員已經意識到大軍壓境將會麵對什麽結局,所以鋌而走險試圖毀掉賬簿,房俊現在必然處於包圍之中,四麵臨敵。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數千大軍浩浩蕩蕩不可能掩藏行跡,如此急行軍使得洛陽的消息晚一步抵達鹽場已經是極限,但隻要發現大軍行進蹤跡,一切意圖都將
    揭露開來。
    隻要鹽場官員不是傻子,就應當知道最應該做的什麽,要麽轉移賬簿,要麽毀掉賬簿。
    而房俊也隻能在“賊巢”之中孤身應敵,一旦賬簿被毀,其後的計劃就要麵臨巨大的困難……  風聲在耳畔呼嘯,雖然履任水師多年,蘇定方卻並未放棄當年的馬步功夫,此刻縱馬疾馳,雖然心頭隱隱擔心有些焦慮,但任意馳騁的快慰依舊讓他夢回當
    年。
    那個時候他追隨在李靖身後轉戰漠北、奇襲突厥,為大唐守土安邦浴血搏殺,現在外敵盡沒、疆域安定,又揮師關內剪除奸佞、護衛皇權。
    道路兩側已經開始出現一塊一塊菜畦也似的鹽田,蘇定方毫不顧惜馬力,不斷用馬鞭抽打戰馬:“駕!”
    數百戰馬在官道上策騎疾行,沿途可見潰散的官吏、鹽丁、民夫,沒有蒼蠅一般彷徨無措,蘇定方大聲下令:“不予理會,隨我匯合大帥!”
    這些官吏、鹽丁、民夫無需在意,隻要房俊無礙、賬簿無礙就行了。
    策騎率領麾下一路疾行至官廨,見到雖然周邊堆積了不少柴禾大火熊熊,地上橫七豎八不少屍體,但戰鬥早已結束,蘇定方長長鬆了口氣。
    翻身下馬,疾步進入院內,便見到房俊正負手站在官廨門口笑吟吟的看著他:“定方吾兄,別來無恙?”
    蘇定方心中一熱,上前兩步,單膝跪地:“末將奉命前來,晚到一步,累大帥受驚,還請責罰!”
    “哈哈!你我之間,何須客套?來得一點都不晚,剛剛好!”
    房俊大笑著上前,俯身將蘇定方扶起,上下打量幾眼,見其一臉疲累、風塵仆仆,頷首道:“辛苦了!”  兩人相差將近二十歲,可蘇定方麵對這樣的慰問非但沒有半分尷尬,反而心底湧起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滾熱,咧開嘴,憨笑著回話:“為大帥效力,不辛
    苦!”
    房俊回頭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賬房,下令道:“馬上封鎖鹽場各處出入通道,將所有人驅趕至此處,若有不尊號令者,可當場斬殺!”  雖然鹽場的官吏、鹽丁、民夫剛剛攻打官廨未遂反而死傷慘重、潰散逃逸,但河東鹽場乃是河東世家的根基所在,有了鹽場的龐大利益才能保持各家的超然
    地位,所以誰也不敢貿然舍棄鹽場逃之夭夭。
    鹽場所有人都已是驚弓之鳥,隻需派遣十幾二十人就能封鎖一處通道,不可能敢衝破路卡……
    當場取出一份鹽場輿圖,就著火光在蘇定方麵前攤開。
    蘇定方見到輿圖之上各條出入通道都標記得清清楚楚,就知道房俊無所遺漏,當即分派兵卒前往各處路口封鎖。
    隨著慓悍的水師騎兵背著火槍、拎著橫刀去往各處路口,果然將許多潰散的人群驅趕回來,逐漸聚集在官廨前的廣場上。  一輪紅日在東方山巒之間噴薄而出,數千水師兵卒已經疾行抵達,馬上在指揮之下將河東鹽場徹底封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