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衝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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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章 衝突下

    與長孫濟這個風花雪月中長大的世家子弟不同,席君買可是在邊疆戰場之上屍山血海裏打滾出來的精銳斥候那股子曆經生死所磨礪出來的殺氣,有若實質一般,將長孫濟壓製得死死的,不敢有一絲妄動

    跪下席君買再次曆喝一聲,手中微微用力,刀尖再次深入一分,長孫濟脖子上的鮮血已然涔涔流下。 vw

    長孫濟都快嚇哭了,兩股戰戰,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真的想跪下,什麽臉麵,什麽尊嚴,都特麽滾遠吧可是他不敢跪,他怕自己稍稍動一下,就會被眼前這個狼一樣的小子誤會,一使勁兒就把刀子捅進自己的脖子

    這回,長孫濟是真的哭了,眼淚汪汪的,可憐巴巴的看著席君買,目光充滿了哀求和乞憐。

    席君買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敢辱罵侯爺,老子就敢叫你死

    周圍的神機營兵卒都露出不恥的神色,這般孬種,也配成為神機營的長官若是劉仁軌或是段瓚在這裏

    眾人不由得看向一直跟在房俊身後,卻始終沉默的劉仁軌,齊齊黯然。

    劉仁軌被長孫衝掃地出門,段瓚留在營地,對長孫衝的命令充耳不聞,昔日神機營的兩大戰將,現在卻與神機營分崩離析形同陌路,這不能不引起兵卒們的感慨

    長孫衝在後麵,自然看不清長孫濟的神情,想當然的以為長孫濟是沒有被對方將刀子架到脖子上而膽怯退縮,心裏很是滿意,不愧是我長孫家的弟子,有種

    不過再是有種,形勢也是自己一方被壓製,這令長孫衝很不滿。

    神機營三百多兵卒在此,居然被房俊區區幾十人壓製,這簡直就是恥辱

    長孫衝一張白臉冷若寒霜,手一揮,身後的神機營兵卒微微一愣,不過隻是在稍微的遲疑之後,便舉起手中的火槍弓弩,瞄準了席君買。

    長孫衝喝道:房俊,速速命此人放下手中兵刃,乖乖束手就擒,聽候神機營的審判,否則,某怪本官當場格殺

    上百隻火槍幾百把弓弩齊齊對著自己,隻要一發動,那就是亂箭穿心鉛彈入體,被打成蜂窩的結局,可席君買卻視如不見,神情如岩石般堅定,握刀的手如山嶽般沉穩,就連眼皮都未跳一下

    這是數次生死磨礪鍛煉出來的鎮定和無畏,冷靜得令人膽寒

    長孫衝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席君買的眼裏,隻有麵前的長孫濟,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狼一般,隻是死死的盯著自己的獵物,根本不管外界的變化,他隻需要確定,能在臨死前的一刻,拉上長孫濟陪葬

    這等人物,怎地被房俊籠絡到身邊若是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何須為了掌控神機營廢了百般心思,甚至不得不求助於家族,派來多位族中子弟

    亦正是如此,令長孫衝愈發嫉恨

    不過,他顯然不能將長孫濟當做兌換的棋子,席君買不過是一介奴仆,而長孫濟可是長孫家的直係子弟,瓦罐砰玉碗,這買賣可絕對做不得

    深深吸口氣,長孫衝麵容稍微緩解,衝房俊說道:讓你的部曲放下冰刃,本官保證不予追究,放你等自行離去。

    這在長孫衝自己看來,已然是做出了巨大的讓步,等同於服軟認輸這麽多神機營的兵卒,卻不能拿一個房俊如何,足以令他惱火不已

    可誰叫長孫濟太過衝動,自己送上門去被人家挾持呢

    這口氣,不咽也得咽

    房俊冷冷一笑,上前一步,拍了拍席君買的肩膀:放開他。

    諾席君買一句話也不問,利索的收回橫刀,放開長孫濟。

    長孫濟早已是渾身大汗,勉力維持自己的鎮定,唯恐稍有異動便被抹了脖子,這是威脅去除,緊繃的精神瞬間放鬆,身上的肌肉隨之鬆懈下來,導致渾身一軟,雙腿發麻,噗通便跪了下去

    這一下實在是大出預料,所有人都詭異的看著長孫濟,不知此人為何下跪

    長孫濟羞窘得無地自容,以手掩麵,連滾帶爬的退回長孫衝身後。

    長孫衝惡狠狠的瞪著丟盡了臉麵的長孫濟,打定主意回去之後必然好生教訓一番這個蠢貨

    回首瞪著麵前的房俊,長孫衝心裏猶豫著要不要食言,指揮手下將房俊拿下

    卻不料房俊已然上前幾步,就站在長孫衝麵前不足一丈之處,抬手指著長孫衝,囂張至極的說道:現在,長孫駙馬請給本侯一個交代,為何私自闖入本侯的地界,為何打傷本侯的家仆,然後,賠償十萬貫撫恤金。

    長孫衝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這裏全都是神機營的兵卒,十個打一個都足夠了,你還敢跟我要交代

    莫不是失心瘋了吧

    長孫衝身邊一個清秀的文士出言道:此處乃是陛下賜予神機營的土地,用以彌補朝廷撥款之不足。新鄉侯現已不是神機營的提督,卻將此地據為己有,拒不交付,是否過分了些呢

    劉仁軌看不過去,出聲道:張晉,莫要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當初神機營由侯爺初創,靡費大量銀錢,朝廷財政撥款不足,盡是侯爺墊付,此事在神機營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陛下感念於侯爺舍家為國,是以賜予這塊土地以示獎勵,怎地到了你嘴裏,卻成了乃是神機營之物

    席君買亦冷笑道:若是按你的說法,整個神機營都是侯爺的產業

    那張晉卻毫不著惱,隻是笑嘻嘻的看著房俊,這隻是侯爺一家之言,看來,還需到陛下麵前,請求陛下定奪才是

    這人生了一張利嘴,巧言善辯,寥寥幾句,便將本事鐵板釘釘的事實攪得麵目全非,好像房俊已經不再神機營,卻仍然要占神機營的便宜一般。

    讓陛下定奪

    張晉料定,陛下能將神機營從房俊手中剝奪,轉交給長孫衝,立場已然太過明晰,斷然不會再此事上支持房俊

    房俊深深看了這人一眼,便再不理他,隻是將矛頭鎖定長孫衝:長孫駙馬,房某耐性不夠,脾氣不好,莫要讓某久等,速速給某一個交代,然後,從哪裏來,滾哪裏去

    一瞬間,長孫衝清秀的麵孔漲的通紅

    當著這許多神機營兵卒將士的麵前,如此被房俊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長孫衝大怒道:交代本官沒有交代,更無須交代你手下的奴仆,本官便是打殺了,你又能如何此地乃是神機營所有,本官奉勸你一句,速速離開,否則本案必將你拿下,一起到君前對質,請陛下定你之罪

    房俊掏了掏耳朵,看得出來,長孫衝這次鐵了心的要打壓自己的臉麵。說來也令人費解,老子都特麽將神機營讓與你了,為啥還要陰魂不散的搞事情

    房俊不再跟長孫衝廢話,回頭低聲問劉仁軌:剛剛長孫衝身邊說話那人,是何來曆

    劉仁軌心裏一動,眼皮都沒抬,低聲回道:是長孫衝的表哥,睦州刺史張琮的幼子,名喚張晉,他的母親,是長孫皇後的姐姐。前些時日被長孫衝從右武衛調來,很是心機深沉的一個人,甚得長孫衝器重。

    房俊點點頭,張琮沒聽過,不過好像長孫皇後同幾個姐姐並非一母所生,彼此關係並不融洽,李二陛下對其也不甚待見,隻是礙於親戚的情麵,稍有關照罷了。

    想了想,打定主意,對席君買小聲吩咐道:待會兒無論發生何事,不許插手,給我盯緊了這個張晉,一旦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掌輕輕一斬:懂

    懂席君買趕緊點頭。

    劉仁軌能力超卓老成持重,席君買卻心思縝密狠辣狡猾,幹這種事情顯然更合適。

    劉仁軌麵無表情,權當沒聽到。

    房俊深深吸口氣,然後,在眾人瞠目結舌中,轉身一個箭步便竄出去,出閘猛虎一般撲向重重護衛中的長孫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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