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槍林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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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警戒下的蘇維埃!
一群端著槍,彎著腰的士兵,目光盯著遠處的陣地,腳步緩慢而又堅定。
藍浩處於所有人的前麵,他的身邊是指導員和一排長,手裏無一例外都端著莫辛納幹步槍。
一個連的士兵,散布在不到百米寬的陣線上,密密麻麻,帶著壓迫性的氣勢前進。
戰爭史上最無畏的戰術,是排槍衝鋒,這需要無畏的士兵和堅定的信念。藍浩連還不具備這些,他們隻是一群新兵,所以他們彎著腰,而不是挺直了胸膛直麵彈雨。
王廷蘭獰笑著,他有兩挺馬克沁重機槍,這裏有充足的槍彈和水,有多少敵人都會被收割。
“虎子,看好了,一會兒給我很好的打。打死一個,老子賞一個大洋!”
握著馬克沁重機槍的虎子心動了,迅速調整機槍的射界,將槍口壓得更低。這樣射界雖然窄了,壓製力也弱了些,可更加容易控製彈流,能夠更多的殺傷敵人。
防禦線構築的倉促了一些,不過加裝了雪的藤筐足以抵擋槍彈的穿透,再加上居高臨下的地勢,王廷蘭還是占據了很大的優勢的。
“營長,不對啊!”虎子突然指著遠處喊道“他們怎麽有機關槍?”
“你沒看錯?”王廷蘭一驚,急忙掏出望遠鏡觀察。
一看之下,王廷蘭臉色瞬間變了,通紅通紅。
那兩挺機關槍正是他的騎兵連配備的,現在卻成了敵人的武器,王廷蘭心中羞怒交加。
“開火,給我開火,不要讓機槍靠近我們!”
虎子也看明白了,那兩挺機槍就是自己以前操作的哈奇開斯機槍,隻是現在成了敵人的,自己又換了一挺更加複雜、厲害的馬克沁。
目光凝視著的遠處,手掌握在握把上,虎子猛地扣下扳機,馬克沁發出哢哧一聲,接著雙臂一沉,如雨般的彈流就衝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藍浩連,當即就倒下了一片,有兩名士兵更是被掃斷了身體。
操控哈奇開斯機槍的士兵成了重點關照的目標,匍窩在地,根本無法在前進。
無奈之下,隻得架起哈奇開斯機槍,向對麵的馬克沁對射而去。第四師是全日係裝備,哈奇開斯機槍就是為了配合第四師的彈藥統一,特意從法國進口的六五口徑機槍。原因就是馬克沁重機槍沒有使用65毫米有阪彈的型號。
論起口徑,這兩挺哈奇開斯機槍稍遜一些,槍彈的威力也不如使用七九槍彈的馬克沁。由於馬克沁采用的是水冷式,而哈奇開斯機槍是采用大量散熱片的氣冷式機槍,這兩者的重量都超過了二十公斤,作為一挺重機槍,兩者僅有三公斤的差距,這重量上基本不相上下。而且,馬克沁的持續性比起哈奇開斯機槍要強出一些。
總體來說,哈奇開斯機槍不占優勢。
對射剛一開始,哈奇開斯機槍就完全出於了劣勢,一挺馬克沁壓製著兩挺哈奇開斯機槍,另外一挺馬克沁在肆無忌憚的吞噬著士兵的生命。
剛進入自動化時代的機槍,馬克沁是名副其實的殺人利器,後世的各種類型的輕重機槍,沒有一個比它使用的更廣泛,殺人更多。
彈流掃過的區域,就是一片空白,崩斷的四肢,破裂的胸膛,到處都是傾灑的鮮血。
血流過之處,融化的雪水和血水纏繞在一起,染紅了地麵。
一片潔白中的殷紅是那樣的醒目,那樣的刺眼,趴在一處窪地,藍浩淚水在眼窩裏翻滾,牙齒咬得哢哧作響,拳頭狠狠的砸在地麵上,正巧碰在石頭上,血瞬間就流了出來,滴落在白雪上。
三百米,這是一個讓人絕望的距離,哈奇開斯機槍在四百多米外被完全壓製,無法前進一步,士兵們根本不可能憑借衝過這三百米的距離。
前方二十米,一個士兵倒在血泊之中,那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藍浩,嘴唇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些什麽,可鮮血噌噌的向外湧,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連長,我跑到你前麵了。”藍浩仿佛聽到了那個士兵的聲音,帶著興奮和滿足。
“啊……”
狂嘶一聲,藍浩一躍而起,不顧彈雨阻隔,瘋了一樣向前衝鋒。
死亡算什麽,命早在廣西的時候就該丟了!能活到今天,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大哥有理想,那就讓我成為他征途中的一粒墊腳石吧!
藍浩目光堅毅,胸膛挺得直直的,畏懼被拋開,死亡忘記了,隻要鋒利的槍刺紮入他們的脖頸,看到那噴泉一樣的血液湧出,一切都值得。
灰色的身影,所有人都認得,那是他們的連長,一個要衝在部下前麵的連長。
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激動,士兵們隻是覺得血液在沸騰,隻有讓那胸膛迎向槍彈,讓鮮血噴灑出來,才能舒緩一二。
“衝啊!”一個士兵喊道。
“衝啊!”一群士兵在響應。
如果莫然在這裏,一定會覺得這場麵很熟悉,就像在諾威金礦,和謝苗諾夫的那場對戰一樣。
命是賤的,活的辛苦,當出現一個敢死在他們前麵的長官的時候,誰還會畏懼死亡。
槍如林,彈如雨。
槍林在彈雨的掃射下,漸漸稀疏。
一個,兩個……數到十的時候,虎子心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十個大洋能幹什麽,連一畝良田都買不到。
如果能夠像下麵的那些人一樣,轟轟烈烈的活一回,哪怕立刻就死了,也值了。
從興奮到震驚,王廷蘭身體顫抖,手腳抖得幾乎握不住槍。他清楚的看到,一百多名士兵,至少被打死打傷了七十,傷亡已經超過了六成,北洋軍在這樣的時候,肯定已經崩潰了。
可是他們卻還在衝鋒。
一百八十米,沒人知道他們還有犧牲多少,可能一個都活不下來。
站在陣線後的席旦林,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仇恨早就散去了,佩服油然而生。
他相信,如果是他的士兵衝鋒,也一定能夠這樣勇猛無畏,視死如歸,隻是傷亡過半的時候,恐怕就不好說了。
按照商定,在敵人衝進百米之內後,他的騎兵連要反擊回去,避免自己部隊的太多傷亡。
握著馬韁繩,韁繩上已經落了一層的碎雪,席旦林的頭發也白了,他不想踩馬鐙,他覺得,如果自己踩在馬鐙上,就會犯下一個巨大的錯誤,一個無法彌補的錯誤。
“席連長,我們的彈藥不多了。”王廷蘭手下的一個連長跑過來喊道。
席旦林突然有些放鬆了。馬克沁是真正的耗彈大戶,兩箱槍彈看起來很多,可是真的全力射擊起來,也不過幾分鍾的事情。
“彈藥庫還有。”席旦林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他回答了。
連長興奮的點了點頭,急匆匆的就跑去了彈藥庫。
“敵襲!”一聲淒厲的尖叫傳遍了陣線。
席旦林聽得出這是剛剛那連長的尖叫。可是聲音很快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悶的槍聲。
“舉起手來!”
鬆開韁繩,席旦林很順從的舉起了手,沒有絲毫的猶豫。
士兵們見狀,雖然驚訝,不過也大鬆了一口氣,舉手投降了。
他們不知道,假如剛剛有一絲的猶豫,就會被黃豆大小的彈丸席卷,被打成千瘡百孔。
留下了十個人看守,粗大的霰彈槍頗具威懾力,那就像一門小炮,麵對它,讓人忍不出心驚膽戰。
“這就是那種沉悶的槍,應該就是它打亂了騎兵的隊形!”席旦林想道。那場伏擊,他一直認為輸的很冤,如果不是騎兵的陣型亂了,自己完全可以帶著騎兵衝出去,全殲伏擊者。
席旦林不知道,真正讓騎兵陣型散落,無法控製的是戰熊,可惜他隻聽到了聲音,沒有見到戰熊的身影,以為那是某種發聲器。
相比於席旦林,第一線防守的二營殘部遭了大殃,兩個機槍點被達成了篩子,無論是人還是機槍,都徹底廢了。
虎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後悔,後悔剛剛投降太晚,後悔和營長待在了一起,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就換了一身血窟窿。
藍浩端著槍衝到了陣線上,他一直死盯著的一個機槍手已經死了,附近一個活著的人都沒有。
“啊!”
槍刺帶著藍浩的憤怒和仇恨,狠狠的刺向馬克沁,厚實的水管套被刺穿,細長的槍刺折斷了。
修長莫辛納幹步槍結構流暢,極適宜拚刺,現在卻成了藍浩的泄憤工具,槍托橫砸在馬克沁上麵,槍聲從槍管的尾部折斷。
憤怒過後,藍浩望著那些偷襲過來的霰彈槍手,他們都是教導連的人,也就是歐列格的手下。
一絲感激都沒有,有的隻有仇恨,藍浩恨歐列格,即使他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官,可這種冷血的指揮官,就算是一直都不會失敗,藍浩也不會喜歡,永遠不會。
“是人就有感情,隻要有感情,他就有弱點,有弱點的人都能被克格勃利用!”利塞特·韓利這樣告訴她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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