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胭脂巷異常熱鬧。忙了一年手裏有了閑錢，男人們肯定是要糟蹋些銀子的。玉堂春裏的姑娘們這幾日接客接到腿軟。老鴇站在大門外，見到那沒多少錢還想進來白相相的主兒都不帶抬眼看的。

    這一日，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伸到老鴇麵前。老鴇抬起頭看見一身筆挺的西裝，西裝外隨意搭著一件貂毛領的大氅。穿著這一身衣裳的是一個生麵孔。關鍵是老鴇居然從來沒有在胭脂巷見過！

    “這位爺是。。。”老鴇站起來迎上去。

    西裝男子抬頭看看玉堂春的招牌，”玉堂春是吧？“

    ”對，對，這就是玉堂春。“老鴇獻媚著迎他進去。

    ”有什麽漂亮的姑娘沒有？“西裝男子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眼睛已經肆無忌憚地在掃視全場了。

    ”我們玉堂春的姑娘，那是整個胭脂巷數一數二的！您瞧！每一個都水靈靈的！大爺，您看您選哪位？“老鴇看見西裝男子一副不滿意的樣子，忙四下找花顏容姑娘。

    ”花姑娘！快！來了大爺！還不趕緊過來伺候！“老鴇對花顏容使了個眼色。

    西裝男子一見款款走過來的花顏容，確是位絕色美人，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還有更漂亮的姑娘嗎？“西裝男子這一句話把個老鴇嚇傻了。

    ”大爺！我們的花顏容姑娘那可是玉堂春裏的頭牌姑娘啊！您還不滿意？“

    ”我是說還有沒有比她更漂亮的！“男子的語氣完全是見過大場麵的派頭。

    ”那，那就讓淩珍姑娘下來！快！叫淩珍出來！“老鴇急得使出了殺手鐧。

    ”怎麽？還有好的藏著嗎？“男子不解。

    正說著，淩珍被小丫鬟從樓上催促著下來了。淩珍一手拿著一塊絲帕，身上一身鑲了狐狸毛領子的夾緞子旗袍，腳上的高跟鞋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淩珍的小粉臉蛋白裏透紅，紅唇配著粉臉讓人一看就喜歡。

    西裝男子待淩珍走到跟前，才仔細打量淩珍。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淩珍皺了眉，撇過臉去。

    ”好！好！這個好！“男子看仔細後對老鴇說了這句話。

    ”怎麽樣？我們玉堂春的姑娘那就是杭州城的頭一號！“

    ”這姑娘我包了！“男子沒有理會老鴇的話。

    一聽他這話，淩珍急得看著老鴇。她可還是俞公子的人！老鴇在遲疑了片刻之後，對男子說：”這位爺！真對不住您了！我們淩珍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

    ”什麽？你說什麽？我聽不懂！“男子慢條斯理地捋順大氅上的貂毛。

    ”大爺！真對不住！我們淩姑娘早就被人包下了，她就陪客人唱唱曲兒，喝喝茶，要不您。。。“老鴇的話還沒說完，男子已經從兜裏掏出一摞銀票，不經意地數起來。

    ”說個數吧！“男子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這。。。“老鴇犯了難。

    ”不會有我出不起的數！你給句痛快話！“男子的眼睛瞟了站在一旁慌了神的淩珍。

    ”大爺！這真不是錢的事，確實是淩姑娘上月剛給人包下了。這真金白銀還熱著呢！我怎麽好。。。“

    ”胭脂巷的姑娘，隻要沒給人贖出去都不算從良。既然人還在玉堂春，誰給的錢多誰就能得，對吧？“男子看著一臉愕然的老鴇。

    ”理是這個理。可是。。。。“老鴇一下子詞窮了。

    ”我出雙倍的錢！“

    ”可是俞公子。。。“

    ”我出三倍的錢！“男子的語氣越來越強勢，老鴇已經毫無招架的餘地。

    這邊，玉堂春裏的客人們看到這陣勢一個個都來了勁，紛紛圍過來看老鴇怎麽收拾這局麵。也有那平日裏玩不起淩珍的正好想看看淩珍怎麽出醜。可憐把個淩珍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手裏的絲帕被她絞成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