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殷刹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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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長舒一口氣,閉眸平靜了片刻,睜開眼緩緩坐回玉床,單手支臉斜躺,我該睡會兒了,閉眸之時,神思再次進入清華魂魄之內,眼前已是濤濤冥河黑水,無邊無垠。

    選擇清華的魂魄是因為他是修仙之人,而且修為已高,即使死去,依然留有些許靈力,以在下次投胎之時,可讓他有別於常人。

    而這些靈力,可以隱藏我這一縷小小的神思,但是想要有所作為,卻是很難,僅僅隻能看,聽,和說。

    黑色的布滿骷髏的冥舟開始在滾滾的冥河中緩緩下沉,船上的鬼魂們開始騷動驚慌。

    “怕什麽?!”撐船的鬼差轉身,一張蒼白的臉,黑黑的眼圈和嘴唇,像是一個骷髏,身披黑色的鬥篷,讓他們更加可怖一分,他們冷酷地掃視眾人,“你們已經死了,還能再死一次?!”

    鬼魂們不敢再出聲,老老實實坐下,冥舟一點一點沉入冥河,但河水並沒湧入,而是圍繞在冥舟的周圍,漆黑的冥河裏,遊來一條胖鼓鼓的魚,魚身發亮,如同一盞燈籠遊在了冥舟之前,給冥舟帶路。

    被鬼差遺漏的亡魂無法到達冥界,是因為他們找不到冥河,即使找到,也沒有燈魚帶路,無法抵達冥界。

    漆黑的冥河中,一條,一條燈魚像是夜空中稀稀疏疏的星星,點點閃亮。

    漸漸的,河底可見更多的燈魚,燈魚圍繞在一條巨大如同宮殿的大魚邊,大魚身體泛著藍色的熒光,微微透明,可見魚骨,臥於河底,連綿千裏,不見魚尾,是鯤。

    鯤張開了大嘴,裏麵法陣已現,一艘艘冥舟進入,穿過了那法陣,不見蹤影。我們的冥舟也隨之而下,鯤散發熒光的觸須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冥河中飛揚,它的身上布滿了殷刹的神紋,成為冥界的入口。

    看著那熟悉的入口,絲絲回憶浮上心頭,那時六界未分,殷刹還住在神宮之中,他和廣玥是話說得最少的兩人,眾神一直以為他與廣玥關係最好,因為兩人都不愛說話,但他們不知殷刹是愛說話的,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在我降世的第一天,聖陽和廣玥把他,嗤霆,禦人和帝琊帶到我的麵前,告訴我,他們是我的哥哥,那時,他開心地看著我,可是當我看他時,他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擔憂和像是怕嚇到我的憂慮。

    為了讓我盡快了解神界,學會東西,聖陽讓我跟廣玥他們每個人學習,終於,到了我去跟殷刹認知萬物魂魄的那天,他那天認認真真地跟我說了很多,很多……

    我走時,他還戀戀不舍地送了我很久,我笑看他:“刹哥哥你怎麽了?像是怕我不來了。”

    他怔了怔,死人一樣的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妹妹還會來?”

    “當然。”我笑看他,“我還沒學完呢,而且,你是我哥哥,我找你玩,有什麽不可以嗎?”

    他卻是更加驚訝地看我:“你,你不怕我?”

    “為什麽要怕?”我奇怪地看他。

    他看看自己渾身環繞的陰氣,那陰氣讓他身周的空氣也變得刺骨地寒冷,讓靠近他的人會不由自主地膽顫心寒,毛骨悚然,陷入死亡的恐懼。

    “你……不冷嗎?”他擔心地注視我。

    我笑了:“原來刹哥哥是擔心這個,魅兒不冷,魅兒來於天地之陰,不覺哥哥身上寒冷,而且……”我壞壞一笑,深深一吸,“哥哥身上的陰氣,可入我神丹,跟哥哥久了,妹妹還能補身呢,哈哈哈——”我朗朗大笑,他也不由而笑,死氣沉沉的臉上,終於多了分真神的溫暖與生氣……

    很多時候,我們都被人認定為怎樣的人。

    如冥神怎能有生氣呢?冥神不該有生氣,因為他是死亡之神,他的身上隻能死氣沉沉。

    而我來自天地之陰暗,凝聚萬惡之氣,我就該是邪神,怎能有如同聖陽的大愛?

    與其說我沒有愛,不如說是那些如是說的人規定我不能有愛,不能有善,因為我是邪惡的化身,是陰暗的魔神。

    哼。

    這樣,他們才覺得不矛盾,才覺得合情合理。因為,如果我不這樣,會讓他們所有人,都很沒麵子!

    所以,他們遠離殷刹,與其說是敬畏,不如說是疏遠,所以,那時和殷刹在一起時間最多的,除了聖陽,便是我。

    而除卻聖陽的五人中,我可以肯定殷刹是最效忠他的人,同樣,我也知道他對我的兄妹之情是真的,他對我一直那麽地疼愛有加,可是,我卻沒想到,他會和聖陽一起封印我。

    嗬,聖陽都那麽做了,他如此忠於聖陽,怎會不聽從聖陽?

    【封印對她是最好的保護,可以遠離你們所有人!】殷刹救我時的話浮現耳邊,狗屁!我不會再相信他們任何一個人!

    這些曾經是我哥哥的神們!

    冥舟漸漸穿過鯤嘴中的界門,隱隱的結界上可見廣玥的六界通緝令,哼,想這樣就困住我?若是連這都過不去,娘娘我怎麽搶你的六界?

    冥舟順利地穿過冥界之門,立時,刺骨的陰氣撲麵而來,那是讓你的靈魂都為之一顫的寒氣,那是從你靈魂深處而畏懼的森寒。

    陰森的往下的甬道漫長不見盡頭,沉沉的死氣不斷從甬道的盡頭而來,像是不斷地墜落未知的深淵,那裏隻有鬼魂的哭泣與哀號,還有受刑時的聲聲慘叫。

    “啊——啊——”陰氣起伏的甬道內不斷伸出枯幹的手臂和人臉,驚恐地哀號,這些是從冥舟內想要逃脫的靈魂,結果被困在這裏,永世不得超生,除非等有緣人將其撈出,助他渡劫。

    可惜,很多坐於冥舟的人不知其然,還怕被這些伸出的手揪住墜落冥舟,紛紛往舟內更躲避一分,若是知道救迷途人能積德減刑,福澤來生,必會趨之若鶩。所以,神的考驗,無處不在。

    漸漸的,出口已現眼前,我邪邪一笑,殷刹,我來了,你,準備好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