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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笑什麽……”他昏昏沉沉地半垂眼皮地看向我，視線有些朦朧，聲音也還有些虛弱。

    我看著他那泛著黑血的傷口：“笑你運起差，老被毒蛇咬，你上山做什麽？想找我讓鎮長給我個訊號，我自然會下山來。”

    “訊號……”他似是有些難受地閉起眼睛，簇起雙眉，無力地抬手，手背搭上滲出冷汗的額頭，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似乎空氣對他來說有點發悶，讓他呼吸困難。

    我細細查看他的傷口，發現裏麵有一顆毒牙，我從包裏拿出我的刀具：“下次遇到蛇咬你，別跟蛇打了。”

    “你怎麽……知道……我跟蛇打了……”他像是吐氣一樣吐出話語。

    我瞥他一眼：“蛇牙斷在裏麵了~~”

    他手背下的睫毛顫了顫，微微睜開眼睛：“呼……”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再慢慢閉上眼睛，“又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記得給錢。”我壞壞一笑。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帶出他一聲輕輕的笑：“哼……”

    我拿出小刀，輕輕切開傷口，鋒利的小刀切肉跟切空氣一樣輕鬆，刀越鋒利，他痛苦也越少，不過這蛇毒也有麻痹的效果，所以他現在應該沒什麽痛覺。

    再拿出鑷子取出斷在裏麵的蛇牙，隨手扔出窗外，忽的，綠色的身體掛落，他的頭已經探入窗內，我看著他笑了：“你的兵傷了我的客人。”

    “嘶！”小竹立刻甩臉，走了。

    他不高興了。隨他去吧。

    石頭端著熱水進來，放到我身旁，好奇地看殷刹：“這就是傳說中戰無不勝的殷刹將軍！長得真好看。”他一直盯著殷刹的臉瞧。

    我白他一眼：“人家是崇拜他戰無不勝，你怎麽就盯著他臉看？羨慕人家長得比你俊？”

    石頭憨憨地笑了：“他是比我好看，哎，小妹。”他靦腆地朝我看兩眼，搓搓手，“我如果比他好看，你嫁我不？”

    殷刹的眉擰了擰，微微睜開眼看向石頭。

    我拿起水裏的布巾擰了擰：“考慮考慮羅~~~”

    “真的啊！”石頭激動地瞪大眼睛。

    我看看他：“去去去，你可以回去了。”

    “哎。”石頭轉身就走，看，他就是那麽聽話。

    “慢著。”

    他果然立刻停住腳步轉回身：“小妹還有什麽事？”

    “明天上山給我帶些菜來。”

    “好！”石頭有些激動地雙拳握在胸前，“小妹愛吃肉，明天我再給你打隻野豬來。”

    “乖~~~”我非常滿意地點頭。

    石頭開心地笑了：“那我走了，有事叫我。”

    “去吧去吧。”

    石頭聽話地走了，歡快的身影走過我麵前的窗戶。

    殷刹的眸光也隨即轉向了窗戶，不再昏沉的視線帶出了他一直以來的寒意。

    我布巾擦上他的傷口，他猛地抽眉：“嘶！”

    我笑看他：“看來毒已經徹底清了。”

    他擰眉看向我，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怔住了神情，雪亮的黑眸中，映入我白色的身影。

    我對他笑了笑，埋臉繼續擦拭他的傷口，把汙血擦盡後，灑上止血的傷藥，取出針線再次給他縫起傷口，我已經給他縫了不少傷口，他身上每一道疤，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新的，舊的，我處理的，他的臉是那麽的冷峻，卻沒人知道他的身體已經是千瘡百孔。

    心裏不觸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知道他的身份後。他身上的每道傷都是為了我們昆侖百姓的安康與幸福。

    他們，才是最偉大的人。因為，他們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著無數像我這樣的，陌生人。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的臉上，應該是驚訝吧，他像是完全沒有認出我來。那時，因為打仗，我穿上了男女皆可的粗布麻衣，頭發盤在頭頂，用頭巾包住，臉也抹上了黃土。

    每次有戰爭，不僅僅是我，鎮上的女孩兒都會打扮成男孩兒，以防遇到獸性的野蠻人，他們會把女孩兒搶回去做軍妓。

    戰事結束後，我和鎮上的女孩兒一樣，會換回女裝，我換上了平日亞麻白色的樸素裙衫長褲，長發放下，挑出鬢角兩邊的頭綁在腦後，臉洗幹淨後，就會跟之前的男徹底裝判若兩人，也難怪陳副將他們會看著我目瞪口呆。

    我是女孩兒，我在鎮上沒必要扮男孩兒，因為，我是想找個鎮上男人成親，生子，把家傳的醫術繼續傳承下去，造福他人。

    我拿出繃帶，一邊綁一邊說：“看夠了沒？”

    他微微一怔，匆匆側開臉：“對不起。”低低的三個字，還帶著他大將軍的威嚴，像是讓他說這三個字還挺委屈。

    “你不會因為我是個女人就不跪謝我吧。”我綁好繃帶，看向他。

    他微微擰眉，卻是不言。

    我立刻沉下臉：“果然不願！真是白救你了！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在我們這裏，救命是要跪謝的！”我一掌拍落，正拍在他傷口上，他立時“啊！”一聲彈坐起來，捂住自己的傷口直抽眉。

    我唇角揚揚，雙手環胸：“我不管，我要你跪謝我！”

    他的眉豎地更直了，麵色陰沉到極點，我挑挑眉，直接站上病床，他一怔，我雙手環胸俯看他：“跪謝！”

    他有些生氣地側開臉，居然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神態，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想讓男人跪女人，比登天還難！

    “刑姑娘！”忽然，陳副將他們幾個人像是撲出來一樣，紛紛跪在了床邊，“我們替將軍跪了！你就別為難他了！”

    殷刹目露驚詫地看向他們，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也浮出一絲感動。

    “謝刑姑娘救了將軍，救了我們！”他們還朝我重重一拜，我努努嘴：“好吧，我就當殷刹跪了，你們可以走了。”

    他們紛紛起身，看向殷刹：“我們還要隨將軍下山……”

    “誰說殷刹要下山啦！”我雙手環胸地俯看他們，立時，他們的臉上浮出一絲古怪的，還帶著曖昧的神情，他們紛紛偷眼看殷刹，殷刹不動神色半垂眼瞼，抿唇不言。

    我昂起下巴：“他既然不跪，就別想下山，要留下來用他的身體來報答我！”

    “啊！”陳副將等人登時目瞪口呆，一張張臉，全都漲紅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