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章 殘了也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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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醒了!”春華打水進來就看芷容正在床上翻身抬腿的,水盆掉在地上,熱水灑了一地,撲到芷容身上就哭。夏錦聽到屋內的聲音,趕緊進去,見此情景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也不禁流出眼淚。
    “你們哭什麽呢,我這不是醒了麽。”芷容剛剛醒來又是幾日沒有進食體力十分虛弱,說話自然有些吃力。“快扶我起來,走一走。”
    兩個丫頭將她扶起,她晃了晃腿,剛才的僵硬感還在不過卻能站起來,也可以在兩人攙扶下走路。兩個丫頭偷偷的相視一笑,之前魏醫女說即便芷容服下丹藥也會有殘疾,但是看著姑娘能夠自如行走,她們終於可以放心了。
    走了一圈後芷容歇口氣笑道:“不知怎麽回事,我右手臂現在還是沒知覺,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你們離我一丈之內還好再遠些我就不看不清麵目了,也不知是不是藥效還沒過。”
    “姑娘,我去請魏醫女過來看看,你不要著急。”夏錦說著小跑著去找魏婷。
    春華扶芷容坐下,吩咐宮女煮了粥。“姑娘以後別人給的東西可不能亂吃亂喝了,你可知若不是炎家拿出南疆都少見的金衣丹,你這條命都沒了。”
    “有這麽嚴重?”芷容哪裏想得到自己中的毒來自南疆,更想不到救她的是炎家。那麽肯定是炎華想的辦法。這解藥如此稀有罕見,想必他也大費周折吧。“你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說說。”
    春華嘴巴利落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芷容,並且四處瞧了瞧,關上門窗。“姑娘奴婢聽說下毒是陳家郡主,她與秋小姐都是明王妃的候選人,所以便要毒秋小姐,沒想到卻害了你。這陳家郡主可真是歹毒。為了做王妃不擇手段!”
    芷容捂住她的嘴巴,“噓,這樣的事千萬不能再說。這已經不隻是尚宮局內部的事了,連後宮都管不了的政務。你個不小心被人聽了去咱們幾個腦袋都不保。”
    芷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自己又成了被人的靶子。陳郡主謀害秋曼華?哼,她可不信,秋曼華那日陰險得逞的嘴臉還記憶猶新。說不定這一切都是秋曼華自導自演的而已,自己隻不過是她手中的棋子。想必那日秋曼華也沒想到芷容還能有醒來的這天吧。
    可是秋曼華雖然聰明,也未必想得出這樣的計謀。而且就如今的形式看秋家並未抓住陳家把柄,那小宮女的供詞皇上也許根本不在意。兩家撕破臉,秋曼華是怎麽想的?她相當明王妃方法多得是,用得上這麽著急麽?
    她又試著動動右手臂,還是不行,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難道自己的右手臂殘了?
    “妹妹,你醒啦!”魏婷帶了兩個小醫女過來,見到芷容醒來心中歡喜。總算是救回了她的命。
    “姐姐,我這右手臂不知為何還是動彈不了,。”芷容端起右手臂,又指了指眼睛:“眼睛也模糊。”
    魏婷心中咯噔一下,她知道芷容即便醒來必定有缺陷,沒想到是右手臂和雙眼。芷容是靠刺繡金尚宮局修習,將來也要靠刺繡才能在尚宮局立足,可是廢了一條手臂和一雙眼睛。還怎麽繡?
    她確實有私心希望芷容離開皇宮,離明王越遠越好。而且她覺得這樣芷容也遠離了宮廷爭鬥,未嚐不是好事。可是她從未想過她落下的殘疾這麽嚴重,手臂還有一條好的,若是雙眼看不見可怎麽才好,而她本就心存愧疚,這樣一來更是慚愧。
    她查看了芷容的雙眼,若是針灸還是可以慢慢恢複。然而那條手臂沒有天衣丹是不可能再動了。
    芷容,對不起。魏婷在心中默念。
    “你別擔心,我來給你針灸,再開些活血的藥,這治病不是著急的事兒,過些日子就會好的。”現在還不能告訴芷容實話,否則,她怕芷容會瘋掉。過些日子吧,等到別的修習已經入門芷容遠遠落後的時候,也許她鬥誌便會隨之減少,傷痛也會少一些。
    對於魏婷的醫術芷容毫不懷疑,所以從這日起每日都會由魏婷親自為她針灸,甚至親自喂她吃藥。芷容感動的同時又為魏婷難過,明王妃定是秋曼華了,魏婷一定傷心,隻是不說罷了。
    而幾日之後皇上對這件事也給了答複,準確的說這是金子軒和炎華共同想出的辦法。將所有的事情攬到了小宮女頭上即刻處死。陳家郡主被指給文家少主,秋曼華被定為未來的明王妃。這樣的結果兩家都滿意,便坦然接受了。
    當然最得意的是秋曼華,她雖然還沒有嫁給李佑卻已經以王妃自居,尚宮局的貴女出了大世家出身的都去巴結她。而她也再沒有見芷容,好想從來不認識芷容一般,倒是和芷瑤成了麵上的朋友。
    尚宮局的修習們每日都在學習隻有芷容還在自己的院子養病。也不知道炎華是怎麽做到的,居然可以讓魏婷幫忙帶東西,怕她養病無聊弄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供她把玩,而每一次送來東西都會帶一封信。
    每一封信字數不多但是每一封都足以讓芷容咋舌。
    “眼睛看不清,手不能動,這是好事,吃飯都不用自己動手,不常走動小心肥成豬。”
    “竹蜻蜓好玩嗎,這東西還是南疆人帶過來的。南疆人可真是夠混用毒的是他們,解毒的是他們,做些小玩意兒的還是他們。”芷容撇撇嘴,炎華你母親便是南疆人,說話太沒分寸。
    “管她們都學了什麽,你資質和底子好,康複之後趕上她們一揮手的事,要微笑。”炎華還真的懂她啊。
    除了炎華的信她還收到了金子軒的來信。寫信的風格和他那個別扭的人一樣。
    “你醒了便好。”就是這麽簡單。
    “你還沒來找我。”命令式口吻。
    “望快些安好。”這一封倒是讓人能感覺都關心了。
    “好了之後我要見你!人要守信用。”還是見麵的事。
    芷容將這些信都收好,就聽外麵有人大聲道:“白芷容本王來看你了。”
    聽見這個聲音芷容恨不能找個地方躲起來。這人正是明王,他從文貴妃那要了特權三天兩頭往尚宮局跑,美其名曰對醫術感興趣。文貴妃以為他掛念魏婷,也覺得自己可能斷絕了兒子的一片癡心便答應,另外認為這樣能增進他和秋曼華的感情。
    按理說他也是芷容的救命恩人,可是他這樣勤快來往芷容也受不了啊。王爺您是皇子沒人敢管,可是您未婚妻還在尚宮局呢你天天往這兒跑算是怎麽回事?說來看魏婷這個好友也就罷了,可總是一個理由說得過去麽。
    最奇怪的是魏婷居然還很歡迎,芷容很懷疑她這個好姐妹是不是受刺激了。
    芷容將手中的針放下:“春華將繡品藏起來。”她這些日子也沒閑著,右手遲遲不恢複正常,她便練左手,本來她左手就是分的靈巧,之前受過夏雲裳的指點再加上刺繡寶典上的技巧繡出來的東西不比右手差太多。隻是一隻手總是不方便,所以繡布都是春華和夏錦端著。
    “別藏了,本王看見了,哼,上次說好好休息不再動刺繡,你又耍賴。”明王奪過刺繡氣得咬牙切齒。
    芷容笑嘻嘻道:“你難道還真希望我左手也殘了啊,右手繡不了我當然要練習左手,否則過不了多久我便會被逐出尚宮局。小王爺難道是要看我笑話嗎?”她隻是想逗逗明王,不過那家夥卻當了真。
    “誰說你右手殘了?誰敢逐你出尚宮局?本王第一個不答應!”明小王爺其實是真的氣了,他何嚐不知道芷容的右手可能再也恢複不了。這些天他常常跑醫署,也跟魏婷談過,得到的結果可不樂觀。然而要芷容出宮他不答應。
    他坐到芷容對麵認真道:“你放心,你的右手一定會好,聽我的話別再折磨自己。你這樣練下去得不到休息,身體會垮的。”
    好清澈的眼神,好真摯的語言。芷容萬分感歎這樣一個真性情的為何生在了皇家,他注定背負的比別人要多很多倍,注定不能選擇自己的婚姻,甚至前程。
    而日子久了他飽嚐權利帶來的滋味,久坐高位是否還會有這樣的性情?
    “你的好意我明白。給我講講最近外麵有什麽好玩的事?”每次明王來都會帶來大量的宮外的消息,自然也有炎華的。
    一聽芷容答應了,明小王爺笑開了懷:“最近幾日五哥的事大理寺判定了,根本就是栽贓嫁禍,而且北域王也壓根不認那個親戚,純屬胡鬧,父皇訓斥了北域王便沒其他了。”最後明王一歎:“不過五哥最近倒是越來越低調,平日裏我們兄弟幾個被父皇召去,無論是書本還是國事屬他最厲害,可是如今卻很少說了。”
    芷容明白成王這是怕皇上多疑。北域那件事可以說背後有人指使栽贓陷害,也可以被認為是成王殿下自導自演,皇上豈能不多心?
    “還有南疆落雲部與其他部落起了戰事,金子軒那家夥不知道發什麽瘋居然請願去平息戰事跑到南疆去了,他又沒去過南疆,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把金家家主氣的臉都青了。”
    金子軒去南疆?還真是瘋了,南疆人驕傲善於用毒,若是沒有威望和解毒高手,恐怕很難平息戰事和保證自身安全,若是辦事不妥就有負皇命。
    “那還有沒有其他的消息?”芷容笑著問道。
    明王撇撇嘴,“哼,炎華那小子好得很,他跟金子軒爭著去南疆,不過父皇沒答應,現在可能在籌備定親的事,沒準明年就能喝到他的喜酒了。”
    “定親?”芷容立刻緊張起來,這種狀態是情不自禁的。“他怎麽可能定親?”
    明王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她:“他比我大還沒定親那才是奇怪!定親在正常不過,你這是什麽表情?你總是很在意他的消息,你可不能喜歡他!”
    他就是看不得芷容為了炎華而激動、歡喜。然而再想想自己已經是訂了親的人又覺得實在沒理由幹涉她。
    芷容不自在的別過頭:“說什麽呢,我不過是好奇而已。”這樣的話說出來好心虛啊。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喜歡那麽冷血的人,他啊,從小跟我一起玩的,什麽壞事都做過,不是好東西。”明王這話說的也心虛,在炎華拿丹藥救人那時開始他便知道兩人關係不簡單,可是他寧願不去想。何況兩人身份懸殊,斷了念想才是為芷容好。
    不過,哎,炎華的信還是給她吧。
    “還有文宇,更不是好東西,就知道迷戀女色。金子軒,陰險狡詐,還有慕容家的人,還有秋家的人,嶽北城那家夥現在成了副將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
    芷容不禁哈哈大笑:“京城子弟都被你罵了,那你說這京城內還有好人嗎?”
    就見明王得意的昂起頭,拍拍胸脯:“別說都城,全靖唐最好的男人就是本王!”
    芷容暗自流汗,好啊,所有的都被你點到了,他們都不是好東西,就你最好,太自戀了。
    兩人笑著說話的聲音傳到屋外,剛進院子的魏婷突然止住腳步。默默的在外麵聽著,聽著他們好似舊朋友似的閑聊,聽著明王那純淨的笑聲。
    讓他開心一段時間吧,成婚之後他便不會再有這樣的日子了。而芷容,再過幾日便可宣布她右手殘廢的事實,就讓她在尚宮局多些歡笑吧。自己背棄了誓言,但是她也下定決心用自己一生去彌補。
    又過了些日子,芷容深知自己右手卻是殘疾,尚宮局內的修習生已經都知道芷容右手殘了的事,隻是總領尚宮未發話清除而已。其實這都是玉璧求情的原因,她知道芷容可以左手刺繡,而且繡的不錯。若是能以左手參加最後的考試也未嚐不可,隻是總領尚宮還未答應。
    之前還有一線希望,現在希望破滅,這樣的打擊使得芷容整日茶飯不思,幾日便瘦的皮包骨頭。她不知道後麵是否還有路,芷瑤帶來消息白家已經派人來接她回去,並且要在開州為她定親。
    芷容拆開最近一封炎華的信,上麵寫道:別哭,我會尋遍名醫治好你的右手,就算醫不好,殘了我也要你!
    滴滴眼淚落在紙張上,抿著兩片薄唇,手指輕輕撫摸信上的文字。心中默念那個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那名字好像仙丹靈藥能夠彌補她的傷痛。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