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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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聽到宮人來報的消息,頓時忍不住皺眉。

    一個小小的貴人罷了,小產與否並不需要太過在意,況且現在皇宮裏的皇子公主可不少,並不稀罕一個出身不高的女人生的孩子,太後也不想為了個貴人責罰三公主,與常年侍奉她的鄭貴妃交惡,便對來稟報的宮女道:“將這事交給皇後處置便是了。”

    宮女得了太後發話,答應一聲,正待要退下時,又聽太後道:“順便也讓人通知貴妃一聲,讓她去協理皇後。”

    太後終究是有點擔心皇後的辦事能力。

    周圍的宮人聽罷並不奇怪太後的話,因為皇後總是出昏招——雖然因為清寧公主年紀大了能勸一下皇後,使得她這幾年安份不少,可皇後以前留給人的印象也定了型,所以這宮裏的宮務雖是皇後拿著鳳印處理,其實貴妃也奉太後之命在一旁協助,這也有兩頭牽製、平衡後宮的意思。

    宮女臉色平靜地退下去,往鳳儀宮傳話。

    太後打發了宮女,便和藹地看向衛烜,笑問道:“近來烜兒在忙什麽?都不見你來哀家這兒了,可教哀家想念得緊。”

    衛烜揚起臉朝她笑道:“皇祖母,這可不能賴我。最近功課很忙,皇伯父不僅時常抽查,還讓太子哥哥也檢查,我每天回去還要寫上大字,到很晚才歇息,成天忙個不停,都有好些天沒有去找壽安表姐了……”

    男孩仰起臉對她笑,那張精致昳麗的麵容帶著純粹燦爛的笑容,宛若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孩子,看得太後心頭發軟,忍不住將他摟到懷裏,仿佛抱著曾經那個小小的孩子。不過在聽到他的抱怨,太後目光微閃,忍不住摸著他的臉道:“烜兒這般喜歡壽安麽?”

    “那是當然了。”衛烜笑得更燦爛了,“表姐可是佛祖點化給我的世子妃,我看到她就喜歡。皇祖母,你還是不喜歡烜兒和表姐在一起麽?”他苦著臉問道。

    太後笑容僵了下,然後歎道:“壽安雖好,可是你值得更好的……”想到壽安郡主那孱弱的小身子,長大後也不知道如何,便是比幼時好一些,恐怕於子嗣上也有礙,怕到時候像她娘親康平長公主一般,哪裏能堪任王妃宗婦?

    隻是,若是他們的緣份真是佛祖點化的,太後又怕自己插手惹怒了佛祖,屆時也不知道會不會降罪烜兒。養了衛烜這麽多年,已然成了心裏的執念,太後是真心誠意地疼他的,可不舍得他出什麽事情。

    “皇祖母,您就答應我吧。”衛烜纏著太後擰麻花。

    太後被他纏得吃不消,猶猶豫豫許久,還是未能決定。

    正當祖孫倆在擰麻花時,便聽宮人來報皇帝來了。

    文德帝過來時,見到衛烜和太後癡纏的模樣,饒有興趣地問道:“烜兒又鬧你皇祖母了,你這是想要討什麽東西?”

    衛烜不滿地道:“皇伯父你冤枉我了,我才不是為了討要東西才纏著外祖母呢。不過是想讓外祖母答應讓壽安表姐當我的世子妃罷了,我可是最聽皇祖母的話了,若是皇祖母不答應,我隻能一直纏到皇祖母答應為止。”

    文德帝愣了下,沒想到他到現在仍執意於這事,看來他一直惦記著。前年瑞王一行人從江南回來時,文德帝便聽說了這件事情,當時也隻是以為小孩子一時間好玩才想要壽安當他的世子妃,待他大一些便會忘記了,所以一直放著不作聲,沒想到他心裏倒是一直惦記著。

    想罷,文德帝朝他招手叫他到麵前,笑問道:“你怎地就看上壽安了呢?這京裏比壽安好看的姑娘多得是,就是福安也很活潑伶俐,長得又甜美可愛,你怎麽沒看上她?”

    聽出皇帝認為阿菀比不過孟妡那蠢丫頭,衛烜頓時惱道:“壽安表姐是最好的,那些蠢女人哪裏比得上?”

    見他惱了,文德帝隻是笑著看他,直到小孩兒不依,方道:“你想要娶壽安當世子妃也不是不可以。”

    “皇上!”

    “真的?”

    太後和衛烜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不悅一個驚喜,皆眼巴巴地看著皇帝。

    文德帝將衛烜攬到身邊,笑著對太後道:“母後,難得烜兒有喜歡的姑娘,何不滿足他,省得他時時惦記。”說不定得到了,反而沒那麽在意了。皇帝認真為衛烜隻是因為長輩不允許生了反骨,所以並沒有怎麽在意。

    太後皺眉,心中不愉,“你也知道壽安身體不好,萬一……”見衛烜瞪眼過來,太後將那句“活不到成年便夭折”之語咽下,隻覺得衛烜這般執意,心裏也有些惱上了康儀長公主母女倆。

    “母後這話可不對了,男兒郎與姑娘家不同,便是以後發生什麽意外,男子何患無妻?”

    太後神色稍緩,想了想,也覺得文德帝說得在理,便道:“要哀家同意也行,若是壽安以後能平平安安地活到及笄之年,哀家就給你們賜婚。”若是活不過,那便算了,也不需要太計較一個身子孱弱的姑娘。

    心裏雖然不滿意太後的話,但總算讓她鬆口了,從今天起他便可以向世人宣告阿菀是他的未婚妻了,衛烜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等衛烜高興地離開,正殿中隻剩下母子二人,太後方道:“皇上今兒怎麽來了?可是聽說了崔貴人的事情?”

    文德帝微微皺眉,頷首道:“曦兒越發的胡鬧了,得好生管教方是,皇家的公主可以任性卻不可妄為。”

    太後笑道:“也不怨得她,你知道她的脾氣最是直率,她心裏一直當崔貴人是好姐姐,可誰知轉眼便成了宮裏的貴人,這口氣哪裏吞得下?”見皇帝麵露尷尬,太後掩住了話,不好說得太明白,免得失了母子情份。

    太後既已發話將事情交給皇後和鄭貴妃處理,便不會多過問,和皇帝說了些日常之事,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太子今年十七了,皇上何時為他擇太子妃?早些定好太子妃生下皇孫也好讓朝臣安心。”

    文德帝道:“母後說得是,原是怕燁兒身子孱弱,太醫叮囑要好生休養,不願見他女色上耽擱了,方想緩上一兩年,正好今年五月份,康平家的惠安也及笄了,朕看著她長大,是個不錯的孩子。”

    太後微微挑眉,遲疑地道:“皇上不多考慮考慮?”

    “不了。”文德帝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繼續道:“當年康平助朕頗多,朕與她許諾若是將來她生了女兒,便將其女許配予燁兒,您也知道康平的性子不錯,教養出來的女兒不差,惠安是個健康的孩子,想來將來會是個合格的太子妃。”

    太後也知道當年皇帝和康平長公主間的約定,隻是想著太子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自己這作祖母的不願意委屈了他,想為他多瞧瞧些好的姑娘,既然皇帝決定了,她便不再多說。

    “隻是,康平幾年前不是說,她家的姑娘們都要留到十七歲再出閣麽?”太後忍不住笑起來,“莫不是要讓太子又等兩年?再等兩年已是十九了。”

    “這又有何妨?”文德帝並不在意,“太醫說了,燁兒身體不好,需要修身養性,不宜近女色,便讓他再修養兩年,許到那時候他的身體便好些了呢。”

    對於太子衛燁,因是第一個孩子,文德帝自是愛護非常,又因當年他身陷那場奪嫡風雲,導致太子被連累,方由一個健康的孩子變成這副體弱之相,文德帝心裏頗為愧疚,方想給這兒子最好的。而且文德帝現在還年輕,下麵的兒子個個都未成年,對他的皇位並沒有什麽威脅,自然願意做個好父皇。

    太後看他心疼的模樣,自是知道這兒子的心思,也因為太子的原因,便是皇後總是出昏招幹蠢事,他也寬容幾分,由著她折騰。

    “太子妃人選有了,不過還有側妃人選未定。”太後想了想,又說道:“哀家原是說要在花朝節辦個賞花宴,不若今年的賞花宴,哀家順便邀請京中勳貴朝臣之女進宮,屆時仔細挑選一下,皇上你看如何?”

    文德帝想了想,覺得可以,便點頭由母後去折騰,太子雖身子不好,可是總不能隻有一個太子妃,不若側妃也一並選了。

    母子倆又聊了些話,文德帝因政事忙,很快便離開了。

    等文德帝離開時,皇後對於崔貴人的事情也作出了處置。

    太醫給崔貴人作了檢查,崔貴人並未小產,而是近來吃了寒涼之物,導至經期不調,氣血積瘀,三公主那一撞,恰好讓她摔通了堵塞的瘀血,順了經期,方才會疼痛難忍,並非是小產之故。

    崔貴人在小年時承寵,到了一月份時月信未如期到來,拖了半個月,原以為是懷上了,可沒想卻是因為她新年期間吃多了寒涼之物,導致月信推遲了半個月。如此,三公主雖然莽撞一些,倒是罪過不大,皇後罰她在朝陽宮禁閉一個月,抄《女則》百遍。

    隻是這責罰對於三公主來說,又加深了她對崔貴人的怨恨。

    鄭貴妃頗為頭疼,崔貴人雖然讓她膈應,可是皇帝現在正新鮮著,最好不動手,晾著她是最好的,可是她這蠢女兒就是咽不下那口氣,要尋崔貴人晦氣,將她氣得不行。

    “行了,以後在宮裏好生抄書,別出去惹禍了。”鄭貴妃揉著眉心道:“你也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像小時候那般任性衝動。”

    三公主朝她冷笑一聲。

    鄭貴妃氣得拍桌,“別給本宮擺這副死樣子,難道本宮還治不了你?”

    見母妃真的動怒了,三公主方收起臉上的表情,委屈地道:“母妃,崔貴人拿咱們當踏板,著實可恨,為何女兒不能捎她的氣焰?我現在一看到她那副慈愛的神情就犯惡心,她可生不出我這般大的女兒!”

    “等你父皇哪天厭膩了她,便由著你如何都行,隻是現在不行!”鄭貴妃見她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又是一陣頭疼,暗忖自己怎麽就生了這麽個蠢女兒呢?

    不得已,鄭貴妃隻好將她拉過來,開始教導女兒,不說將她教得像清寧公主般聰慧能幫襯自己母親,至少別總是衝動做蠢事。

    因著三公主被罰在朝陽宮中抄書,所以在花朝節時,太後在禦花園辦賞花宴,阿菀難得隨母親進宮參加,三公主卻沒機會露麵,更逞論是去尋阿菀麻煩了。沒有三公主幫忙,五皇子沒理由將阿菀單獨找出來尋晦氣,隻能歎氣,難得衛烜在意的人進宮,機會就這般錯過了。

    *****

    衛烜從宮裏出來,便直奔康儀長公主府去尋阿菀。

    從早上開始,雨便下個不停,雖然都是綿綿細雨,等衛烜到了阿菀的思安院,他的下擺已經被雨水打濕了,赭紅色的衣擺濕掉的那塊變成了暗紅色,宛若染上血漬一般。

    衛烜上輩子見得太多血腥,這輩子便偏好這種赭紅色的衣物,顏色較紅色偏深和暗,既沉重又張揚,像潑了血一般,宛若他扭曲黑暗的心,極是喜愛。

    阿菀見他從外麵帶著一股冷氣進來,忙往溫暖的炕上縮了縮,對他道:“你快點將濕衣服換了,省得生病。”

    衛烜應了一聲,便當著她的麵直接退下濕掉的外袍,直到脫到隻剩下最裏麵的白色裏衣,便往炕上爬。

    穿著白色的裏衣可以說衣衫不整了,唯有在室內欲要就寑時方如此穿著,除了最親近的枕邊人可不能如此模樣示人,雖然衛烜年紀還小,但是已經是八歲的男孩子了,本不應該在個姑娘麵前如此,青煙青枝欲言又止,可是看到小郡主平靜的神色,隻得咽回去。

    衛烜挨著阿菀時,仔細看了看她,發現她的神色平靜,對他的穿著視而不見,不禁有些沮喪。看來阿菀還沒將他當成男人看,所以才會對他如此無動於衷,真不開心。

    阿菀目光從炕桌上的棋盤移回來,發現靠著她的男孩一臉不開心的模樣,頓時有些莫名其妙,對於衛烜還穿著裏衣的行為,阿菀表示,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破孩,她實在是沒啥好在意的,而且他身上不是還穿著很保守的裏衣麽?隻是露出個鎖骨根本沒啥好看。

    文化理念的差異,兼之阿菀這個宅女極少在意這些事情,所以導致了兩人的思想天差地別,衛烜白白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先喝些薑糖茶暖暖身子。”阿菀將衛烜推起來,讓他喝些薑糖茶暖暖身子,省得受了寒氣生病。

    衛烜懶洋洋地撇頭,咕噥道:“我討厭薑和糖,更討厭兩樣東西混在一起。”

    阿菀知道他在吃食上喜歡鹹香的味道,連點心大多數都要做成鹹的,對甜類的東西極是不喜,隻是現在可不是讓他任性的時候,讓人端過來後,她掐著他就灌,灌得小正太淚眼汪汪,控訴地盯著她。

    阿菀親了下他的額頭,揉揉他的頭發,很快便見他眉開眼笑了。心裏暗暗好笑,真是個孩子!

    阿菀主動親他了,真是太高興了~~o(≧v≦)o

    衛烜耳朵有些發紅,心裏也有些發癢,難得的羞澀讓他一時間很安靜地挨在阿菀身邊,也不做什麽搗亂的事情引她注意了。

    阿菀不知道素來臉皮厚到子彈也打不破的熊孩子正因為兩輩子第一次被她主動親而害羞,發現他過於安靜,便和他聊了起來,聊的自然是他的功課,像個家長一樣很盡責地詢問他有沒有認真聽課,有沒有作弄授課先生,有沒有又和同窗打架……

    很快地衛烜終於恢複心情,便和阿菀說起今天在宮裏正巧見到三公主撞倒崔貴人的事情。

    “後來太醫去看了,崔貴人原來是因為食用了寒涼之物導致身體不好,並不是小產。”他一副可惜的模樣,若真是小產,不隻三公主受罰,崔貴人也難受,一箭雙雕。可惜先前他為了防患於未然,直接讓外祖母尋了藥讓人下到她的食物之中,讓她這輩子別想生那兩個孽障出來。

    雖然上輩子太後最後放棄了他,但太後也真是疼了他十幾年,便是有當替身的原因,卻也讓他獨享了十幾年連皇子也未有的風光。這輩子,他倒是要瞧瞧,若是沒有崔氏所出的更像當年那個枉死的小公主的孩子,太後會不會一直待他這般好。

    想罷,他低首冷笑,莫怪他心狠手辣,既然神佛讓他重回這人世,自然是要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上輩子他如何囂張,這輩子依然如此,不悔當時。

    阿菀沒想到宮裏還有這種事情,見他惋惜的模樣,略一想便明白他的想法了,心知宮裏的事情最是掰扯不清的,她沒有假惺惺地對此發表什麽意見。

    “對了,花朝節快要到了。”阿菀手裏執著一枚棋子,突然說道:“聽說太後要在花朝節時辦賞花宴,你說,是不是宮裏要給太子選妃呢?”

    衛烜吃驚地看她,“你怎麽知道?”這好像還沒有傳出什麽消息吧?

    “猜的!”阿菀很淡定地道,對於自己一猜一個準,阿菀很淡定地表示,太子的年齡已經等不及了,前陣子聽她公主娘和駙馬爹說了一嘴,便有如此猜測。

    衛烜眼睛轉了轉,說道:“反正和咱們無關,到時候你若是進宮也不用理會什麽,照顧好自己就成。”

    說著,他回想上輩子特地為太子選妃而辦的賞花宴,隻覺得無聊之極,明明已經有太子妃人選了,還搞這種東西,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至於太子側妃?在衛烜看來,太子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宜近女色,自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根本不會要側妃那玩意兒。上輩子沒要,這輩子應該也不會要的,就不知道他屆時會如何說服皇帝和太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