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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李老李，你看看，這是剛從郵局收的傳真，曰本那邊給咱們來任務了。”四十多歲，曾經是一線研究員，現在下崗待業在家的孫明，拿著一遝傳單推開了老李家的門。

    火爐旁有一把小椅子，老李就坐在小椅子上，他的手裏捧著一本早年間就看過的課本。這本書原本隻有兩厘米那麽厚，被他翻的都快有五厘米厚了。

    “哦。”老李看到老孫來了，放下手裏的書，提起火爐上坐著的水壺，倒了一杯開水給他。倒完他才問道，“什麽任務？”

    “製作遊戲啊！”孫明撩了撩自己本就沒有幾根的頭發，吹了吹滾燙的熱水，滾滾白氣鋪在他的臉上，“你看看，這就是製作這款遊戲的全部要求。咱們需要什麽零件就拍電報過去，全給咱們提供！”

    “做下麵那些遊戲機？”老李問道。

    高橋為了讓國內這些科研人員知道他們以後要做什麽，他花了大力氣，花了大金錢，不光把自家的《魔法之塔》和《泡泡龍》運回來了，還把市麵上幾乎所有的街機，都運了幾台回過。

    哈（和）爾（諧）濱、上（和諧）海，兩個地方都運了好多的街機。

    這些研究人員倒也沒客氣，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這些街機拆了個稀零碎。看著電路板上的元件構成，再結合畫麵上顯示的內容，還真很快就搞明白了這些遊戲運行的原理。

    “你說這幫資本主義國家咋這麽敗家。那麽強的算力，居然用來做遊戲機給人玩。這要當初給咱們嘛……”孫明嘴上感歎了一句，便不再吱聲了，專心的兩隻手捧著大茶缸子吹水，等著老李把傳真看完。

    “製作代號：下樓

    正式預計名稱：《是勇者就下一百層》

    有些類型：縱向卷軸隨機挑落遊戲

    遊戲人數：兩人

    物理效果要求如下……

    畫麵效果要求如下……

    製作成本限定如下……”

    盡管整個傳真隻有薄薄的十頁，剩下的幾頁還全是設計草圖，但老李看的依舊很慢。

    大概過了三十分鍾，老李抬起頭說道，“這遊戲別的地方都好做，卷軸效果的實現電路，前段時間我就已經設計好了。但是，這個隨機……就有點難辦了。咱們這有的那些街機，都沒有隨機的情況出現，都是預先設計好的路線。有關於隨機的電路，得咱們自己設計了。

    而且，如果是要大批量生產的話，整個電路還都得簡化，讓它更容易生產。”

    孫明聽老李緩緩說完，他讚同的說道，“我也這麽想的。不過，這上麵的音樂要求，我覺得找沈（和諧）陽音樂學院的來做比較好。嗯，遊戲畫麵的要求，老李你覺得上（和諧）海美術製片廠怎麽樣？長影這邊沒做過動畫，我怕找他們他們做不來。”

    “先去聯係吧。萬戶給咱們這麽多錢，雖說是曰本企業，但咱們也得幹活啊。隻是啊，有點不甘心啊。你說咱們這麽多年，研究計算機是圖個啥。不就是圖科研的時候更輕鬆麽。現在倒好了，國內自己的倒了，外國人倒來找咱們設計遊戲機了。”老李的聲音裏好像有很深的怨氣。

    “那有什麽辦法，”孫明對老李的話頗為認同，“不過啊，你可別總外國人外國人說的。這萬戶的老板還真是咱們中國人，叫高橋是吧，你也見過。據說才剛剛滿十八歲。你說人家這腦子怎麽長得，這麽年輕，家裏還是農村的，去曰本這麽短時間內，就搞出一個這麽大的公司。

    你聽說沒？我看所長最近看的內參裏，都提到高橋和萬戶了。還說吉（和諧）林在招商引資方麵，起到了模範帶頭作用。希望全國各地踴躍學習呢。”

    “是中國吧……”老李回憶起了當時高橋和他見麵時的情景。說實話，作為一名高級知識分子，還作為一名長輩，被一個農村出來的小子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麵，真是非常沒麵子。

    不過，雖然心理上過不去。但是他捫心自問，高橋還真就沒有怎麽怠慢了自己。自己一家幾口雖然擠在二十來平的屋子裏，但也算好了。雖說過年沒吃上什麽好吃的，但是高橋來了，不光給女兒了新衣服，還給自己和老婆那些珍貴的年貨。說實話，自己應該感謝他。

    但是，他的心裏總是轉不過來這個味。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了十幾年，為啥重要性就沒有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大。

    都說國內和國外差距大，難道就大成這個樣子。一個農村小子出去待個一年，都能變成大富豪，被省裏的領導捧在手心，當成祖宗一樣供著。

    自己要不要也出國啊……

    “喂！老李！喂！”孫明看著眼睛焦距放開了的老李招呼道。

    “怎麽了？”老李回過神道。

    “你這水壺要燒幹了，趕緊再裝點水去，我這就去聯係上美和遼音。你自己在家注意點，別總留神，日子剛有點盼頭，別一不小心把房子燒了，把自己折裏頭。”

    “知道了。”老李說道。

    孫明風風火火的離開了，資料他沒帶走，隻是告訴老李快點抄。傳真一次太貴。傳真文件就這一份，要想人手一份資料，隻能靠抄寫。

    老李也沒覺得有什麽麻煩，從小到大，從上學到工作，他抄的資料不知道有多少。

    科技不發達，印刷品那麽貴，想學習怎麽辦，隻有自己動手抄了。

    一張紙先用鉛筆寫，再用鋼筆寫。

    都是字了當演算草紙，物質緊張，誰不都是這麽過來的。

    可是，這麽辛苦是為了什麽啊。為什麽距離國外差距還是那麽大呢？

    老李以前一直聽所長說，要研發世界一流水平的計算機。這麽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質疑過。

    但是，現在他才發現。說要追一流，追了這麽多年，差距好像還越來越大了。

    嗬嗬。

    這國家啊，是不是要完啊。

    水壺徹底燒幹了。

    老李提起水壺，穿上軍大衣，他要出去接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