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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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文利微微點頭道:“張先生言之有理,我願意與先生去一趟洛陽,為譙王拿下洛陽!”

    李重福見狀,歎了口氣道:“那就有勞二位了!”

    ……

    一隊玄鐵兜鍪明光鎧甲的軍士,在長安北郊的驛館裏凝眉佇立。這隊軍士雖處驕陽之下,眼神卻依然如經霜帶雪般冷冽。驛館中自驛丞以下都在外院的耳房聚著,雖然悶熱,卻沒人敢出門半步。

    守在門外、自前線返京的幾十名軍士渾身帶著煞氣,他們手中的刀似乎兀自有股子血腥味兒。

    被這群悍卒驅到耳房後,驛丞便交代手下:都老實呆著,並州大都督府長史兼檢校左衛大將軍薛訥老將軍便在內院歇息,誰驚擾了他,便自個兒抹脖子去吧。

    薛訥鎮守邊疆多年,累有功勳,長安城內對他鮮有不知的。可比起父親來,薛訥的名聲便大大不如了。

    薛訥的父親是大唐貞觀名將薛仁貴,先後為大唐征戰四十餘年,曾大敗九姓鐵勒,降服高句麗,擊破突厥,功勳卓著,留下良策息幹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遼東、仁政高麗國、愛民象州城、脫帽退萬敵等膾炙人口的故事。

    薛訥手下的眾軍士也都屏息不語,自從那輛神秘的馬車駛進來,直驅到薛將軍臥房前,眾軍士便再也沒回過頭,馬車上下來的應該是個年輕男子,但那人是誰?眾軍士不敢看,也不敢去想。

    薛訥滿頭白發,早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雖身帶甲胄,但卻沒有絲毫的笨重之感。他親手斟了一杯茶,端到那個年輕人麵前,動作輕極靜極,卻又仿佛極隨意。

    輕踱了幾步後,薛訥這才坐下,對年輕人道:“張大人,可能是老夫孤陋寡聞,像今日這般傳旨,老夫還是第一次見。”

    說話的時候,薛訥仔細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這個叫張寶兒的年輕人,是陛下身邊的紅人,薛訥雖然遠在並州,可對張寶兒的作派和行事風格多少還是聽說了一些。敢於和當朝首輔宗楚客叫板,單是這份勇氣便讓薛訥對他有了一絲好感。

    “陛下有陛下的難處,待會我會細細說於老將軍!”張寶兒淡淡一笑道:“還是請老將軍先接旨吧!”

    薛訥點點頭,剛要起身,卻被張寶兒按住:“事情緊急,那些場麵上的禮節就免了吧,老將軍直接接旨便是!”

    張寶兒這話真誠豪爽,頗有些軍營男兒的味道,又讓薛訥對對他有了幾份好感。

    薛訥接過聖旨看過之後,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良久,他才抬起頭來問道:“張大人,我們何時起程?”

    “明日一早!”

    “這麽急?”薛訥心中一驚。

    張寶兒有些歉意道:“老將軍一路鞍馬勞頓,理應歇息兩天的,但譙王箭在弦上,隨時都可能舉兵,我們若能早一些到洛陽,就多一份把握,不至於局麵失控!還請老將軍見諒!”

    薛訥點頭道:“大局為重的道理老夫還是懂的,張大人,就這麽定了,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趕赴洛陽!”

    第二日,薛訥在驛館等待張寶兒前來,一同前往洛陽共同主持討伐譙王之事。可是張寶兒卻沒有來,而是派人給薛訥送了一封信。

    薛訥看罷,良久無語。

    安波柱奇怪地問道:“薛帥,出什麽事了,張大人呢?”

    安波注是薛訥的副將,他雖然是來自西域的安國的胡人將領,但卻說著一口流利的大唐話。安波注在軍中以勇猛而著稱,對薛訥忠心耿耿,多年來一直跟著薛訥征戰疆場,深得薛訥的信任。

    薛訥長歎一聲道:“譙王派人在洛陽起事,張大人得到了消息,昨晚已出發,快馬趕往洛陽,欲阻止此事!”

    安波柱吃罷吃了一驚:“張大人手中並沒有一兵一卒,他去了如何阻止此事?”

    “唉!我何嚐不這麽想呀!”薛訥歎了口氣道:“他雖然從陛下那裏請了聖旨,可這些人已經下決心謀反,聖旨能不能起作用還未可知呢!”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安波柱問道。

    薛訥一揮手道:“安副將,偉我命令,抓緊時間啟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洛陽馳援張大人,但願還能來得及!”

    安波柱接了帥令,立刻命令所有隨行人員,星夜兼程快速朝洛陽進發。

    ……

    洛陽城的初夏,突如其來的一場雨令城池驟然變冷。行人早就因為大雨絕了跡,連路邊店鋪也早早關上了門。往日喧鬧繁華的大街變得安靜下來,雨水衝刷了道路,也洗淨了塵囂。

    遠處傳來一陣悶雷,天色愈發黑暗,雨腳也更密了,敲在傘麵之上,發出如同鼙鼓一般的急響。

    大街上走來一個滿麵灰塵的青衫人,他邊走邊側耳聹聽雨聲,隨手將長衫下擺掖進腰帶之中。

    跟在他身後的幾人牽著馬韁,也是風塵仆仆的模樣。他們步子也還是方才的節奏,絲毫不亂。

    空氣中有一些泥土的腥氣,生冽地衝進青衫人的鼻腔,他忍不住便打了個噴嚏。一邊揉著鼻子,一邊加重了腳步,水花於是飛濺起來,令始作俑者咧開了嘴,帶著些許惡作劇的快意。

    青衫人正是張寶兒,他僅用了一天一夜便趕到了洛陽。

    張寶兒扭頭對同來的燕穀吩咐道:“穀兒,去把他找來,我們在客棧候著!”

    燕穀答應了一聲,轉身便消失在了雨中。

    一行人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下來,張寶兒在小二的引領下進了客房。天色忽然暗下,仿佛瞬間從黃昏進入黑夜。緊接著一個耀眼的閃電倏地劃過,雷聲驟起,霹靂當空,震耳欲聾,將門前老樹劈下一根粗幹,連大地也跟著震顫起來。與此同時,虛掩著的窗戶被狂風吹開,發出砰然撞擊聲。呼嘯而過的氣流卷起櫃上紙筆等物:滿室紛飛。

    張寶兒無奈搖頭,小二趕緊閉了窗子,再將屋子收拾好。

    小二剛走沒多久,燕穀便帶著一人冒雨趕到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