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靈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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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寶兒心中一動,便與古雲天循著聲音,繞過一角回廊,邁進了一間側室,突然出現的流水滴答之聲應該就是從這間屋子裏傳出的。

    借著微弱的光亮,張寶兒掃視一周,隻見屋子裏擺滿了血紅的牌位,眼前一排木雕坐像,隱在一座座神龕紗幔之中,那神龕基座頗高,足有半人高下。

    張寶兒與古雲天不敢大意,一步一頓,調整內息,沿著那神龕,緩緩向前走去,一座祠堂之內除了寒風吹雨的響動與這雨水滴答的動靜,便唯有他們的心跳之聲最是清晰。

    當他們路過一排排神龕坐像,那雨水滴答之聲竟驀然間消失不見,張寶兒不由得心頭一緊。猛然間,眼睛向身側一瞟,竟然瞧出些許端倪。原來身側神龕裏這尊坐像的衣角與其他的不同,張寶兒清晰記得其餘坐像均是雙手自然下放,置於膝頭,衣擺自然垂下。而眼下身側的這一尊坐像,雙手雖是放在膝頭,卻牢牢地攥著衣角下擺,借著火折子的微光,可以依稀看出,這坐像的衣角竟是濕漉漉的。

    張寶兒頓時明白,唯有從外麵進來的人,才會被大雨淋濕,方才的雨水滴答之聲,應是這人假扮坐像,端坐於神龕之中,卻不料身上被雨水澆濕,周身雨水順著衣角滴落下來,將張寶兒引來至此。那人眼見行藏敗露,又不敢貿然出手,情急之下,將衣角攥在手裏,雖是止住了滴答之聲,卻被張寶兒瞧出了端倪。

    想到這裏,張寶兒的嘴角緩緩泛出一絲笑意,隻裝作不知,將手中鋼刀的刀身在手上拍著,發出“啪!啪!”的聲音,繼續向前走去,走了三四步遠近。猛然間,他大喝一聲,手中的鋼刀脫手而出,直取那坐像胸口。

    古雲天見狀知道有異,持著火折子,也攻向那坐像。

    那坐像身著服飾與周邊佛龕均是一般,在火光映照下,照出半張貓臉來,一頭白發迎風而動,一雙紫瞳之內竟沒有眸子,左半邊臉上,須毛虯結,須毛之下,隱隱有紫篆符文閃現,盤過頭頸,遍及全身,張著一張大嘴,滿是獠牙,正盯著張寶兒怪笑不止,猶若夜鶯啼血,甚是淒厲。

    那怪物彪悍至極,見張寶兒的刀來,左臂一揮,擋在咽喉之前。

    張寶兒這一擲可是帶著體內力量的,隻聽“篤”的一聲,刀穿透怪物左臂,去勢不減,扯著怪物身軀,釘在了祠堂牆壁之上。

    怪物吃痛,怪嘯不止,手腳並用,握住鋼刀力一拔,將刀拔出丟在地上,同時身形一動,宛若壁虎爬蟲,沿著牆壁攀行,一閃而沒。

    見此情景,張寶兒吃了一驚,連忙彎腰拾起鋼刀,握在手裏,心裏暗罵了一句流年不利。

    古雲天麵色沉重,似在思考著什麽。

    “古大哥,你可知這怪物是什麽來頭?”張寶兒問道。

    古雲天道:“我也不大清楚,曾經聽師父說過,這恐怕是蠻人的蠻荒古術,雖非正道,卻是奇詭絕倫。其中有一門養屍之術,練到極致之時,能禦使陰屍為己用,以巫蠱之術強行封閉其心智,以巫法蟲蠱熬膚煉體,所成之屍,不避水火,不懼刀兵,不畏生死,號之日‘靈魃’。”

    “靈魃?”

    張寶兒突然想起曾經的蜀州之行,他可是親眼見識過南蠻的趕屍術,這養屍這術想來應該與趕屍體術差不多。

    想到這裏,張寶兒心中已有了打算,對古雲天道:“依我看,要破這靈魃,一則需要找出控屍人藏身之地,二則需要探明控屍人以何法操縱陰屍,然後尋其原理,依法破之。”

    古雲天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張寶兒略一沉思,對古雲天輕聲道:“古大哥,等會你與那怪物周旋,我在一旁設法找出那控屍之人!”

    “我明白了!”古雲天點點頭。

    二人抬走出殿閣,抬眼一看,屋簷東北角處,那怪物正手足並用,攀爬而上,動作之快,不輸於猿猱,猶勝輕功高手。一呼一吸之間,怪物已經張開雙臂,合身向二人撲來,一雙利爪遍生白毛。

    古雲天毫不猶豫便迎了上去,與怪物且鬥且行,為張寶兒爭取時間。

    此時,靈魃手腳並用,上來便搭在古雲天肩背之上,齜起滿口獠牙,張口便咬。

    古雲天心頭大駭,揚手一掌,直劈那靈魃麵門。

    誰料靈魃不躲不避,被古雲天一掌劈在麵門之上,也隻是微微一頓,卻來勢不減,依舊張口咬來。

    虧得古雲天眼疾手快,手中鐵鏈一抖,猶如蛟龍出海一般,自肩頭繞下,射向靈魃口中,被靈魃一口咬住。古雲天借機淩空而起,一腳踢在靈魃胸口之上,反手一提,鐵鏈另一端尚還被靈魃咬在口中,被古雲天發力一拉,隻聽一聲刺耳的金鐵摩擦之聲。

    再看靈魃,口中獠牙與鐵鏈相磨,已有火星迸發,隱隱透出一股皮肉焦灼之氣,被靈魃嗅到,反而更加激發凶戾之氣,紫瞳暴漲,又要撲上。

    古雲天此時身居半空,不等招式用老,鐵鏈一抖,便已纏在靈魃脖頸之上,淩空而落,一腳踏在靈魃頭頂之上。靈魃吃痛,揚手便是一爪,向頭頂抓去。此時古雲天早已借這一踏之力,翻身落地,靈魃一爪並未傷到古雲天,反而抓下自己頭頂一塊皮肉,痛得嗷嗷厲嘯。

    古雲天眼見靈魃凶性大發,轉身拔腿就跑,手中倒扯著一端鐵索,鐵索那端正纏在靈魃脖頸之上,運起輕功,繞著祠堂,足不點地,便是一陣飛奔。

    古雲天放開身形,全力施展,隻見一道人影宛若淡煙,在祠堂周圍上下奔行,猶如憑虛禦風,流星曳電。靈魃哪裏追得上這般速度,被鐵鏈拖著脖頸四處亂撞,或是假山湖石,或是殿角飛簷,或是窗欞門扇,均被靈魃的頭臉撞得粉碎,碎屑橫飛。靈魃被這一頓亂拖亂撞,一張臉早已是血肉模糊,唯有身上那紫篆符文愈閃愈亮,凶性更是有增無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