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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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狼來到了大佛寺,宏德主持收留了他。

    猛虎丹斷絕了獨狼的死路,獨狼隻有活下去,而且要以另外一種方式活出另外一種樣子,並以另外一種方式找回一個遊俠迷失的尊嚴。

    鼓舞他活下去的理由還有,他的坐騎黑鷂子居然從猛虎丹手中逃脫了,半年後,它在大佛寺找到了主人。

    當時,獨狼正在禪房閉目靜修,忽聞一串熟悉的嘶鳴,他出去將飛速而來的黑鷂子緊緊摟抱在懷裏,主人淚流滿麵,馬兩眼濕潤。眾僧和香客為這隻有在古書中才可一見的場麵深深感動了。

    獨狼隻有三十出頭年紀,當他感到死路已絕,必須活下去時,眼前便出現了一條輝煌的大道,直通人生的另外一種境界。

    在大佛寺禪房養了半年傷,他已經學會並習慣了單腿走路,他將使刀的功夫轉化在使拐杖上,幾乎不費什麽周折,那根拐杖已是神出鬼沒,明眼人也難測玄機。

    ……

    “可是,你又是如何收黑蠍子為徒的?”張寶兒追問道。

    “我在康居城外貼出告示,要收徒授業,並且聲明,終生隻收一徒。我獨狼的名聲在外,登門拜師者絡繹不絕,不知有多少人想投在我的門下,可幾個月間,連一個中意的也沒有,我不能因為收徒不慎而讓舊恥未雪再蒙新辱。直到有一天……”

    ……

    那一天,一個婦人帶著女兒來找獨狼拜師,獨狼一眼就相中了她的女兒。那婦人是看了獨狼的告示才決定攜女兒師的,她原想,獨狼大名鼎鼎,自家的女兒又是一介弱女,無奈她仇怨在心,難敵那人世間的風吹雨打,她隻想試一試。

    那婦人將一袋沉甸甸的東西擱在香案上,她要把使她陷入人生苦海的黃白濁物捐給了大佛寺,請獨狼傳授女兒殺人奪命之術,她讓女兒學的也是血腥的本領,她要給師徒倆買一個來世的前程,使兩人今生業緣今生了,不要像滄浪之水,循環不已。

    獨狼請求宏德主持同意,宏德主持歎了口氣道:“獨狼,你身雖殘,卻狼心未除,人世間還欠著你一盤肉,佛寺裏容不下你一顆殺心。你去吧,滾滾紅塵中,有刀也有血,刀不見血,不是好刀,血不見刀不是熱血。六道輪回,不分良賤,天上地下,必有你我,命中緣由,即在腳下。切記切記,阿彌陀佛。”

    “師父!待我大仇得報,必隨侍佛祖左右!”獨狼長嚎一聲,扔掉拐杖,撲倒在地,長跪不起。

    宏德主持搖頭擺手而去。

    獨狼授徒的方法與他人並無兩樣,無非是從基本功做起,由易到難,循序漸進。壓腿,展腰,舒臂,閃展騰挪,爬高溜低,如此三年,那女孩眼見得壯實了。

    對女孩家不能像教育男孩那樣,嗬斥訓誡,甚至棍棒交加。婦人的女兒玩興大,起初覺得練武好玩,玩厭了,她不願練了。

    婦人急中生智,想出一個辦法,把女兒叫到跟前問道:“丫頭,想阿爹不?”

    女兒點頭道:“想。”

    柳氏又問:“想見到阿爹不?”

    女兒點頭:“想!”

    婦人便道:“想見阿爹就要跟師父好好學武藝,學不好見不著爹。

    女兒想爹,就不貪玩了。

    獨狼也想出一個辦法,他傳授的主要是使鐵鉤的功夫。

    春天,獨狼將徒弟領到野外,指著山坡上的野花笑著問道:“你喜歡不?”

    徒弟點頭:“喜歡!”

    獨狼慫恿道:“喜歡你就去摘!”

    徒弟看著招搖在高處的鮮花搖頭道:“師父,夠不著!”

    獨狼教她道:“用鐵鉤拉下來!”

    徒弟踮起腳尖仍夠不著。

    獨狼繼續道:“跳起來夠。”

    徒弟為得到一朵花,拚命往高蹦,一蹦老半天。對更高處的花兒,獨狼指導她用鐵鉤紮住崖壁,一手抓柄,一手攀扯著蒿草枝條往高爬……

    一個又一個春天就這樣下來了。

    到了夏天,田地裏到處是螞蟻,沙地裏到處是沙娃娃蟲,螞蟻跑得慢,但目標小,獨狼讓她用鐵鉤紮它們,徒弟一鉤鉤紮下來,每紮住一隻,獎勵一顆糖豆。

    沙娃娃蟲可是不易對付的小動物,它個頭比螞蟻大許多倍,速度也超過螞蟻百倍,其膚色與沙漠一般無二,稍一錯眼就渺無蹤跡。

    越是難做到的,越具有挑戰性,黑蠍子為紮一隻沙娃娃蟲,往往得耗費半天精神。每紮住一隻,師父獎勵她五顆糖豆,高額報酬的誘惑,使她樂此不疲,頭頂豔陽高照,腳下熱沙烘烤,她全不在意,一門心思要紮住沙娃娃。

    秋天是更具煽動性的季節,沙地裏遍布著各種各樣的沙果樹,紅的,綠的,黃的,黑的,黑蠍子用鐵鉤搭住樹枝,在樹叢間往來穿梭,如鳥飛翔。

    冬天雖是蒼白的季節,對喜歡五顏六色世界的女孩來說,最容易產生的是失落情緒,獨狼也有辦法,他教徒弟縱馬飛馳。女徒弟手持鐵鉤,放開黑鷂子,真個是塞風貫耳,塵埃滾滾,一人一騎便攪得周天動蕩,徒弟喜歡這種烈馬長風的氣象。

    忽忽十年過去,女徒弟已出落成一個嬌豔而又矯健的美貌女子,她繼承了母親的全部美麗,又平添了風吹雨打的健美,再加上師父凝結在眉宇間的冷峻、倨傲和滄桑,生人乍然撞見,因為愛憐不由得要多看幾眼,因為敬畏,又不由自主地要生出些許卑怯來。她端坐馬背,一手抓韁繩,一手舞鐵鉤,鐵鉤掀起的勁風,在混沌的天地劃出一道道清冽的冷豔來。在打馬穿過樹林時,她會突然躍起,鐵鉤搭住樹枝,從這棵縱到那棵,一口氣可以躥出百米開外。馬在樹下跑,她在樹上飛,跑出樹林,她又可穩落在馬背上。手中那把鐵鉤更是了得,眼前亂飛的蒼蠅蚊子,任有多少,她隻要想消滅它們,鐵鉤到處,略無孑遺。

    ……

    “後來呢?”張寶兒問道。

    “兩年前,在一個夏日的午後,徒弟的母親我與她叫到了廂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