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見我,什麽時候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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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臨江鎮的家裏,左毅隨便做了點吃的當作晚餐。

    躺在小院的靠椅上仰望天空,看著夜幕徐徐降臨,看著繁星點點出現,他的心喜樂安平。

    回想起今天跟寶兒再次相見的點點滴滴,左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在小丫頭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整個世界的美好!

    真好。

    然而忽然從外麵傳來的摩托車引擎轟鳴聲,讓左毅的心情瞬間變得惡劣起來!

    還沒完沒了了!

    以左毅的涵養之深,也不禁怒上心頭。

    前晚他剛剛打發了一群想要闖入自家老宅搗亂的鬼火混混,結果今晚又來了幾個不速之客,真以為他不敢下狠手啊?

    作為一位擁有八大美德信仰的聖騎士,左毅位列守序善良陣營,但他的善良和憐憫是絕對不會賜予破壞秩序的邪惡之人,陣營之敵!

    放下吃到一半的肉串,左毅霍然起身大步來到院門前,伸手打開了大門。

    前後三輛摩托車堪堪停在了他的門前,一位身穿黑色薄夾克的男子跨步下來,正好跟左毅目光相對。

    左毅目光一閃,眼眸深處隱藏的殺意消失不見。

    來的是位熟人。

    黑夾克男子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削瘦顴骨高聳,剪著平頭短發,眼神頗為深沉,左臉頰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痕,給人一種狠辣陰戾的感覺。

    他徑直走到左毅的麵前,沉聲說道:“昨天聽人說你回來了,我過來看看。”

    左毅點點頭,問道:“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這位男子名叫丁旭,臨江鎮本地人,年齡比左毅大兩歲。

    左毅母親在臨江鎮中學教書的時候,丁旭正是她班級裏的學生,而且還是刺頭學生。

    丁旭的身世很不幸,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爸爸又是個爛賭鬼加酒鬼,在外麵賭輸了、喝醉酒了就回家打他。

    這樣的成長環境讓丁旭的性格變得很偏激,念初中的時候就跟鎮裏的混子們混在一起,打架鬥毆敲詐勒索無所不為,由於他心狠手辣敢搏命,因此最後成為了臨江鎮的一霸。

    但人在江湖漂,沒有什麽勢力背景的丁旭很快就栽了,因為涉及傷人案件,他被抓進去判了七年,左毅穿越的時候還在牢裏蹲著。

    “前年出來的。”

    丁旭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拍出一根遞給左毅:“現在跟別人在市區混。”

    左毅沒有拒絕,接過來一看:“都抽上皇城了,看起來混得不錯。”

    他沒有揶揄的意思。

    皇城香煙是國產煙裏麵最有名氣的,價格也相當貴,普通百姓人家隻在婚喪嫁娶的酒桌擺上幾盒充充場麵,誰要是日常抽皇城煙,那無疑是有錢有排麵的人。

    當然也有打腫臉充胖子的,但丁旭顯然不在其列。

    丁旭幫左毅點上了煙,也給自己點上,狠狠地抽了一口說道:“瞎混而已,看人臉色當人的狗,不過好歹算是有個靠,那人家打狗的時候也會看看主人的麵。”

    他將自己比作狗,說得很是輕描淡寫。

    左毅知道當初他被判七年是因為別人的出賣——沒有什麽跟腳的混混頭子也隻是混混。

    丁旭繼續說道:“我出來之後,你沒有在臨江,我交代過鎮裏的鐵頭他們,讓他們管著小弟不要去你家裏搞事,那瘦猴崽子剛回來不懂事,我已經讓人教訓過他們了。”

    左毅總算明白過來,自己離開三年家中安然無恙,不僅僅隻是運氣的問題,更主要還是丁旭放出了話來,否則他回來看到的很可能是一個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家。

    “謝了!”

    他說道:“進來坐坐。”

    “不用了,我再說幾句就回去,晚上還有事。”

    丁旭擺擺手:“你也不用謝我,左老師待我很好,我不能讓別人糟踐她的家。”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真要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幫忙料理了那個老畜生的後事。”

    丁旭說的“老畜生”正是他的爛賭鬼老爹。

    這位無疑是個可恨又可悲的人物,原先丁旭母親健在時候其實是很正常的,後來就成了鎮子裏人見人厭的渣滓無賴,以至於四年前醉死在破屋裏之後,都沒有人願意替他料理後事。

    最後還是左毅出錢支付了火化和喪葬費,讓其不至於死無葬身之地。

    左毅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左家和丁家在舊時候有些淵源,丁旭他爸從來沒有找過左家的麻煩,而他跟丁旭也算是有點交情。

    左毅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都死了幾年了,丁旭照樣罵他爹老畜生,然而左毅能聽出他言語裏麵深藏的悲哀。

    左毅不會勸丁旭浪子回頭重新做人什麽的,因為他的性格已經決定了他所選擇的人生。

    誰說都沒用,比如左毅的媽媽左清芸,當初一直都想幫丁旭走回正道。

    結果丁旭蹲了大獄。

    “父債子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丁旭指了指自己那輛摩托車說道:“這輛哈雷是別人送給我的,正規行貨不是什麽黑貨水貨,我自己另外還有一輛車所以用不上,拿它抵債給你可以嗎?”

    他說的債,自然指的是左毅出的喪葬費。

    左毅沒有客氣:“好。”

    他知道跟丁旭不需要客氣,就算現在拒絕了,回頭照樣丟在家門口,還不如直接答應。

    “購置發票都在儲物箱裏。”

    丁旭說道:“我跟鎮裏警務所那邊打過招呼了,你直接拿去過戶就行了。”

    “對了。”

    他的神色變得凝重,問道:“你知道臨江鎮快要拆遷了嗎?”

    左毅點頭:“知道,昨天碰到忠叔,他已經跟我說過,還提醒我不要被人忽悠了。”

    丁旭再問道:“那你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

    左毅淡淡地說道:“我一分地都不會賣的,他們拆他們的,別來煩我就好。”

    “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丁旭說道:“據說這裏要建成一座江南新城,幾百上千億的大盤,人家來頭極大,就算我老板的老板也沒有資格在裏麵沾水,你這塊臨江龍頭地,他們怎麽可能放過?”

    左家百年前在臨江鎮購地建宅的時候,曾花費重金請大師看過風水。

    大師圈出的宅地據稱是在臨江潛龍龍頭之上,潛龍在淵一飛衝天,是真正的風水寶地。

    這件事在臨江鎮裏一直都有流傳,老輩人基本上全都知道。

    雖然現在科技昌明,但是風水之說長盛不衰,甚至作為一門學科放到了講堂上。

    臨江鎮如果拆遷的話,那左家這塊風水寶地是不可能被人忽略過去的,而且就位置而言,也是極有商業價值的。

    丁旭是在提醒左毅,他是扛不住別人覬覦的。

    然而左毅隻是笑笑:“你見我,什麽時候怕過?”

    何其霸氣的回答!

    丁旭無言以對。

    左毅確實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他已經說得很明白,對方的力量根本無法抗衡。

    怕不怕另外說,螞蟻麵對大象不知道恐懼也很正常,因為無法想象後者的體量。

    他隻是希望左毅能認清現實。

    “那你好自為之吧。”

    丁旭沒有婆婆媽媽勸說的興趣,說道:“遇到為難事給我打個電話,不要自己逞強。”

    左毅說道:“你也多多保重。”

    丁旭揮揮手算是跟他告別,轉身騎上了另外一輛摩托車,帶著兩名手下揚長而去。

    左毅目送著車尾燈消失在路口,然後來到已經屬於自己的那輛哈雷摩托前。

    這輛哈雷非常新,應該沒有行駛過多少裏程,它有著最典型的美利堅風格,左右兩排粗大的排氣管鋥亮鋥亮的,連夜色都無法將其遮蓋住,很是奪人眼球。

    車子還沒有上牌,左毅在車載儲物箱裏找到了購置發票和資料,還有一張丁旭的名片。

    上麵印著丁旭的頭銜——金碧輝煌娛樂總匯經理。

    下方是丁旭的手機號和微信號。

    左毅隨手將名片塞到褲兜裏,騰身坐到了哈雷上。

    左毅以前有輛越野車,後來賣掉了,其實他也很喜歡摩托車,為此還去考了駕駛執照。

    而這輛哈雷,是他真正擁有的第一輛摩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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