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寧景的讖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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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天之器,簡單的說,便是那種能用作飛行趕路的道器,譬如李正手裏的玉葫蘆。
    當然,肯定比不得禦劍飛行。
    寧景抬起頭,臉色有些古怪。按著老周所言,那頭曾經遭禍的後山巨鷹,已經成了鎮墟殿的小供奉。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作為上宗的使者,來大周山商議事情。
    寧景歎了口氣。
    不知何時,他才能真正實現禦劍飛仙的夢想。
    “寧景,人來了,來了!”算計著日子,這一日的山門外,周大丙終於歡呼著跑了回來。
    寧景壓住心頭的狂喜,久久抬頭。
    果不其然,在大周山的半空,約莫三四人的模樣,乘著一柄如船的長簪,正緩緩落到山門裏。
    為首的一人,赫然是那位身披黑袍的中年男子,熟悉且陌生。
    正常來講,一個上宗大派,絕不會這般頻繁來往。很大的幹係,約莫是為了安撫宋儀這位聖女。
    “寧景!”
    從高處躍下,作為鎮墟殿供奉的宋季,急匆匆走了過來。
    寧景亦露出笑容。在落坡縣山門初建之時,他始料不及,這位妖修大佬,居然還是大王村的故人。
    “怎的?還以為你會生氣了。”宋季抬頭,打量了一番寧景的模樣,臉龐間露出欣慰。
    好家夥,不知覺間,當初討命的煉氣小徒,已經入了築基。渾身上下,更有一股難言的沉穩氣度。
    “寧景,你真上了雲鯨的脊背?若不然,我想不出其他的法子,那般的光景下,你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遠山。”
    “並不是。”寧景謹慎搖頭,“遠山裏有識得的妖修,帶我從地下洞穴走了出去。”
    “似乎……也是個好法子。你這家夥,怎會有這般的氣運。我記得還有一對狼狽妖修,也是你的友人。可惜,這二位已經藏起來養傷了。”
    那對老妻少夫出手幫忙的事情,寧景聽周大丙說過。但後來想去尋,一直尋不到人影了。
    約莫是寒暄完,要說到了正事,宋季的臉色,一時有些複雜起來。
    “寧景,你與我認真講,是真想去拜山門麽?”
    “自然是。”
    宋季沉默了下,“寧景,為了修煉仙道,宋儀已經吃了忘情丹,性子變得寡淡了。她雖然還識得你,但你二人已經沒有了幹係。”
    “我知曉。”寧景笑了笑,“我亦不作他想,但你也知,她曾與我有婚約在身。”
    “然後呢?”
    寧景麵色不變,“宋供奉回頭瞧著,這山門裏的許多村人,都算得她的母家人。”
    “我聽明白了……”宋季閉了閉目,聲音帶著一股不喜,“你想……借著這曾經的婚約,向上宗多討一些東西。”
    “別胡說。”寧景抬頭,神色不卑不亢。
    “我都講了,此番是去拜上宗的山門。”
    “我不攔你。”宋季的動作,變得有些陌生起來,行了道禮後,便沉默走到一邊。
    一場雲鯨飛天,讓許多事情都撲朔迷離,也讓許多人變了性子。
    “烏頭,將敬獻給上宗的仙草,都給搬過來。”
    立在山門前,寧景負著手,舉頭凝望著目不可及的天空。
    ……
    “寧景?”
    東境鎮墟殿,幾個白胡子的老讖師,齊齊坐在蒲團上,看著麵前的一隻老龜。有人默念幾番後,在老龜的四周釘了四枚玉柄,開始破指蘸血,在古樸的龜殼上,二指輕輕劃過。
    不多久,龜殼上的血珠劇烈滾動,匯成好幾個古怪的符號。
    頓時間,幾個讖師麵容複雜。
    “再讖。”
    不同於扶乩之流,讖術更加謹慎,同時也更耗心神。一般的情況下,以七次讖術為最低,有五次讖術得到的答案相同,稱“地讖”,如此方能定讖。若七次讖術的結果都大同,便稱為“天讖”,是至信之相。
    若讖術結果參差不齊,便是“壞讖”,壽元將大幅減損,隻能再等下一回的吉時。
    而且,讖術的手段五花八門,譬如龜背讖,人皮讖,星象讖……總而言之,讖術這一類東西,極為晦澀。
    眼下,幾個鎮墟殿的讖師在幾次結果後,都臉色變得發白。按著他們的想法,不過是為了宗門考慮,為了聖女考慮,才下了這一讖。
    卻不料,不過一個築基境的小修士,卻推演不出任何的讖相。
    “怎會?那寧景到底是什麽來頭。”
    “這不對,我等連雲鯨的伏息地,都能讖個一二,怎會讖不出一個築基小徒的由來。”
    “不是一個耕讀書生麽?”
    “不對,七次讖像……成山成海,還有巨峰與大丘之像。”
    “試試九讖?”有人抹去嘴角的血,咬牙提議。
    “九讖以七次相中,會不會太大了?”
    “顧不得,完全推演不出這人的生老病死,好生奇怪……似不是凡世的人一般。”
    老龜四周,四個讖師鼓了眼睛,再度下讖。卻不想,這龜背上的讖相,又再添了兩種。
    一種是風雷火口,另一種是寰宇星河。
    噗——
    四個讖師齊齊吐血,撐了好一會,才艱難穩住了身子。
    “不讖了……封讖。”其中一個須發皆白的,沉著臉思量了許久,才凝聲開口。
    其餘三人臉色驚變,將老龜抱出了細沙地。又用丹水,小心將龜殼上的讖相抹了幹淨。
    “嚴師,稍後王衝火來問,當如何說?”
    “便說讖相雖然普通,但推演出仙遇之象。”
    “會不會……”
    “你還有多少壽元?要不要再讖九次?不然我四人不要了命數,下十五讖?”
    問話的人,瞬間垂下了頭,臉色變得苦澀。
    “九次讖相,九次異像……”須發皆白的讖師閉目抬頭,“莫非是說,我四人是讖了一個金仙不成?”
    一語出,場中四人的臉色,都齊齊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