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悲喜交加

字數:6943   加入書籤

A+A-




    徐翀將徐父氣的三魂跑了兩魂,心滿意足的往後宅找媳婦去了。不過,作為一個孝敬兒子,他也怕老爺子大喜的日子裏有個好歹,所以走到內院後就讓丫鬟去翠逸園喚長樂,過去翠柏苑給她祖父診個平安脈。至於借口,那自然不能是他把老爺子氣著了,隻能是“老爺子大喜之下情緒激動,怕身體承受不住。”

    徐翀將事情都安排好了,美滋滋回了自己的院子,準備抱著媳婦睡一會兒。然而,然後……沒有然後了。

    徐翀今天上午忙著招待右侍郎,一時間還真把陳家旭和孫氏今天要回鄉的事情忘在腦後。他不方便露麵,陳佳玉自然不能缺席,所以最後她……和瑾娘一道過去給眾人送行了。

    徐翀沒找到媳婦,心中的怨念幾乎化作實質。隻是送別而已,都送到午後了還沒回來,這是跟著一道南下了麽?

    徐翀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這讓他在屋裏待不住,立馬轉身就往院子外走。

    院子裏的丫鬟見著三爺剛進屋子又匆匆跑出來,她們也沒太意外。一來屋裏的對話他們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分;二來,雖然才成親沒幾天,但是自家三爺纏三夫人那個勁兒啊,簡直讓人沒眼看。

    這指定是看夫人還沒回府,心裏耐不住了,要出去尋人。

    徐翀就是這樣的,他徑直出了二門,然後在二門處碰見了往外走的長樂,和正好從外邊過來的二哥。

    長樂給兩人行禮,就說,“我正準備過去給祖父請平安脈。”

    徐翀說,“二哥,佳玉去給她兄嫂送行,現在還沒回來。丫鬟們說二嫂跟著一道去了,那二嫂現在應該也在外邊。二哥,我去外邊尋她們,你去不去?”

    徐二郎“……一道去吧。先讓長樂給父親診了脈再說。”

    說著話三人往鶴延堂去,徐翀不想進去,他剛把老爺子氣個半死,現在人看見他指定更怒。說不得還得拿拐杖敲他,那臭靴子砸他。

    “我就不進去了,我在外邊等你們。二哥,你和長樂過去。你們放心吧,老爺子身體好的很,指定沒大礙。我這為了以防萬一讓長樂給看看,其實不看應該也沒事兒。”

    徐二郎瞅他一眼,沒說話,領著長樂進去了。

    這兩人一沒影,徐翀撒丫子就往外跑。守門的婆子聽到之前他們說的話,三爺不是說要等二爺,這二爺後腳跟才進門,他扭頭就跑,這不合適吧?

    婆子喊了兩聲,徐翀老遠回應說,“我去接二夫人和三夫人回府。稍後二哥出來了,你跟他說一聲,讓他直接回去歇著吧。我保證把二嫂他們好好帶回府。”

    正往徐父院子走的徐二郎腳步倏地一頓忍不住輕嗤了一聲。這個徐翀!

    長樂好奇的回頭問,“怎麽了二叔?你突然想起什麽事情了麽?”

    “無事。快進去吧。給你祖父診過平安脈,你也好早點回去午休。”

    長樂應了一聲,兩人就進去了。

    徐父見著去而複返的次子,也沒有露出高興的神情。他瞅見旁邊的長樂了,自然曉得老二又過來什麽意思。

    雖然感覺這小子辦事戳心,但好歹還算孝順,徐父勉強忍著沒擠兌他兩句。

    長樂給徐父診了脈,脈象不太好。祖父大喜大悲情緒波動過大,外加用了冰寒之物,現在心肝脾肺都有些症狀。若是現在不開方治療,晚上鬧起來就怕沒個十天半月的休息時間,都下不來床。

    長樂繃著小臉的模樣很能唬人,最起碼徐父就被唬的不輕。他自己就是病人,自己身體什麽狀況沒人比他更清楚。他現在就感覺頭重腦輕,渾身無力,胸口一揪一揪的疼痛,另外還眼前昏黑,頭暈目眩。

    這當真是老了,不比年輕時候,別說被誰氣的生一場大病了,那就接連在窟中混上幾個月,出來頂多吃上幾天補湯,回頭就又是一條好漢。

    那像現在,人跟廢了一樣。

    長樂神情嚴肅的去開方了。徐二郎倒也沒離開,拿了本書在外邊翻看。

    徐父聽著外邊的動靜螞蟻齧噬一樣難受,他有心讓兒子快滾吧,在這兒盡讓他鬧心。可又想,這小子這次從河州回來倒是有人情味兒不少,對他這個親爹,也不比早先那樣不放在眼中了。

    這小子如今對他頗有幾分孝道在,難道是長大了,懂事了,開始注重人倫綱常了?

    可他要孝順了,他就得當個工具人任由他孝敬麽?

    徐父煩的很,也懶得給這個兒子麵子,就開口讓他趕快走,在這兒翻書吵得他睡不著覺。一天到晚不知道孝敬他,就知道給他添亂,不孝子。

    徐二郎不緊不慢說,“稍後等您用完藥,兒子帶長樂一塊兒回去。”

    徐父暴怒。

    他剛還以為兒子是想孝順他,原來都是他自作多情了。那小子那是在意他啊,卻是擔心他不吃藥刁難長樂那丫頭片子?

    養兒子幹什麽啊!還不如養兩塊叉燒呢!

    徐父還沒吃藥,外邊又傳來動靜,原來是徐翀接到了回府的瑾娘和陳佳玉。

    徐翀今天忙著待客,沒辦法去送陳佳玉的兄嫂,徐二郎也沒法露麵,那瑾娘為表對佳玉的看重,隻好親自跟著走一趟。

    妯娌兩個送別陳家旭諸人後,其實天還很早。不過瑾娘出府前已經安排好府裏的事情,所以倒也不擔心會出岔子。

    妯娌兩個難得一起外出,瑾娘就提議找兩個鋪子逛一逛。她們很快都要離京,要提前采購一些物什。不管是布匹綾羅或是茶葉酒水,即便有管事的會購買,但他們親自挑選的,到底意義不同。回頭到了南邊不管是送人,拿出去打賞,亦或是留著自用,都合心合意。

    說幹就幹,妯娌兩個當真逛街去了。

    兩人買了幾十匹布匹,瑾娘又挑了些首飾珠玉。她腰包鼓的很,買東西很舍得下手,大筆的銀錢花出去。

    與她相比,陳佳玉就“矜持”多了。但在瑾娘的勸說下,她也買了不少。尤其是婦人家用的東西,瑾娘更是攛掇著佳玉多備一些。

    女人可不能虧待自個兒,有錢就花,不然扣扣索索的,指不定那一天腳一蹬去了,那些攢好的銀錢連帶著男人就一道易主了。所以,對誰都能吝嗇,就是對自己不能。

    陳佳玉被瑾娘說教的暈暈乎乎,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總感覺二嫂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又不符合她從小接受的思想,這讓她頗為矛盾,所以整個人就顯得很糾結。

    兩人逛完街,已經到飯點了。瑾娘餓的很,也等不及回府裏用膳,兩人幹脆在外邊酒樓找了個包廂吃了一頓。

    別說,不知道該說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還是常年吃家裏的菜肴,吃的舌頭都僵了,以至於這頓飯妯娌兩個吃的非常驚豔滿足。

    她們用完後還慢慢品了一杯茶,這才決定往家去。也就走到距離胡同口不遠的地方,被來接人的三郎碰了個正著。

    三人進了院子,長樂的藥也煎好了。

    徐父在兒子兒媳和孫女的矚目下,也沒有顏麵說什麽不喝藥的話,他黑著臉將湯碗中的藥汁子一飲而盡,然後厭煩的擺手讓幾人快離開他眼前。

    兒子都是討債鬼,看見就煩。

    這之後徐家又熱鬧了兩天,不過這種熱鬧比之徐二郎升任二品大員時的熱鬧,自然遠有不足。

    但有心討好徐二郎的,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兄弟。於是,徐家的門庭又喧嘩起來,每天來來往往都是送禮的。

    徐翀在府裏呆了三天,就留不住了。夏天是倭寇來犯的高發期,南邊戰事吃緊,徐文浩趕著回去,徐翀自然也不好多留。

    送走徐翀的翌日,瑾娘接到雲府的帖子,說是府裏的桂花開了,要設宴,邀請瑾娘過來賞桂花吃螃蟹。

    瑾娘見到那請帖,就忍不住笑起來,“從來隻聽過賞菊吃螃蟹的,我這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賞桂花吃螃蟹。”

    過來給瑾娘送帖子的,是自小伺候華菱長大的奶嬤嬤,很得華菱的看重。她聽了瑾娘的話,就忍不住笑說,“如今是沒到吃螃蟹的季節,不過這些螃蟹不是野生的,是夫人的公婆親自養的。”

    瑾娘恍然大悟一句,“雲大人的父母啊。”那對老人如今還健在,隻是他們早年做生意習慣了來回奔走,不喜歡常年在一個地方住著。加上老家還有雲大人的祖母,也就是太夫人還在。隻是年紀大了,不適宜長途奔波,老人家也不習慣京城幹燥的氣候,所以雲大人的父母為了照料老母,就留在了老家。

    瑾娘是不稀罕螃蟹的,畢竟她自己的溫泉莊子上就有。但是好東西她通常都是藏著掖著的,不是自己人她都很少送擔心太招人眼,給自己惹麻煩。

    嬤嬤說螃蟹如今還是個稀罕物,夫人就準備置辦個宴席,請些忍到府裏來樂嗬樂嗬。

    當然,這是明麵上的說辭,實際上,“夫人讓奴婢告訴您,史家的夫人,馮家的夫人,還有範家的夫人,都覺得和您投契,想要屆時和您一道說說話。”

    成了,瑾娘明白啥意思了。

    不管是史家、馮家還是範家,家裏都有豆蔻年華,閨中待嫁的姑娘。尤其馮家,這家裏陰盛陽衰,馮夫人據說接連生了四個女兒才有了一個兒子,而她妯娌,馮家的二夫人,也是生育了三個女兒後,才生了個帶把的。還有三房、四房……

    馮家十歲以上的小姑娘,就有七八個。

    這麽多小姑娘,可去哪裏找女婿啊。別說,要是長安和其中一個說和上了,馮家估計也會鬆口氣。最起碼少了一個要相看的姑娘,壓力會少好幾分之一啊。

    還有範家,嫡出的姑娘有一對雙胞胎,今年也十三歲了。

    瑾娘想了想欣然應道,“成,告訴你們家夫人,屆時我一定過去。”

    奶嬤嬤心滿意足的拿著徐府給的一點點心回雲府了,而瑾娘在琢磨過後,就去尋了徐二郎,想問問他的意思。

    長安找媳婦,雖然夫妻兩兩情相悅是主要意思。但最起碼不能找政敵家的姑娘。還有家中不太妥當的,也得拋棄在外。

    她對京城這些官員是熟悉,但也沒有到萬事皆知的地步。所以還得問徐二郎求個經,讓他幫襯一二。

    誰知,徐二郎倒是順利找著了,但他卻沒有指點瑾娘,反倒給瑾娘頭上潑了一盆冷水。

    “長安知道吳氏的事情了,這些時日心情怕是不暢快。不管是相看還是說親的事兒,且再等等,等他緩過來再說吧。”

    瑾娘“……”這都啥事兒。咋就這個節骨眼,讓長安查到了呢。

    “其實早該查到了。隻是陳興海也不是平庸無能之輩,府裏竟還養著幾個暗探。那管事靠近陳府時被人盯上了,直接打折了腿。”

    瑾娘沒想到還有這一出,驚疑的“啊”了一聲。“他一個小小的刑部小吏,還在府裏養暗探?”

    陳府裏是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還是陳興海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若不然怎麽還專門養暗探盯著自己府上的動靜?

    瑾娘不自覺就陰謀化了,覺得這陳興海,怎麽越想越覺得像個大反派呢。

    她忍不住蹙起眉頭,沒看見徐二郎眸中泛過的冷光。

    這次也真是巧合,若不是那管事的莽撞,怕還撞不破這個秘密。

    話說回來,通河奉他命令,也在陳府按了幾個暗樁。但許是因為那些暗樁都在後宅的緣故,所以至今也沒發現外院的不妥。這次還真是陰差陽錯。不過既然撞破了,他也有興趣好好查查陳府到底藏著什麽不得了的東西,讓陳興海那麽大張旗鼓的養著暗探看護著。

    徐二郎拍拍瑾娘的腦袋,“該去赴宴還是赴宴,不過長安的親事……算了,你親自去見見他說說此事也無妨,就當轉移他的注意力了。”

    瑾娘忍住想翻徐二郎白眼的衝動。

    你說的倒是好聽,但是這個節骨眼,她就是送個赤果的美女過去,想來都不能轉移開長安的注意力。

    陌生的女人那裏比得上生身之母要緊,盡管這個生母已經和他們沒什麽幹係,但隻要他們身上還流著吳氏的血,就不能對吳氏這個人無動於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