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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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宿府出來已經半下午了,這一天過得愉悅,根本不覺得時間流逝。幾個小孩兒在宿府玩的也開心,以至於得知要回家時,還有些依依不舍。

    瑾娘見狀就好笑的說,“也是我習慣僻靜,沒那麽多娛樂的點子,不然早些日子也請個雜技班子到府上表演,想必這幾個孩子也能多些樂趣。”

    翩翩和長樂、小魚兒聞言煞有其事的點頭,宿夫人見狀也笑,“如今知道也不晚,回頭瑾娘也請個雜耍班子到府上熱鬧熱鬧,隻是就怕在你們府裏玩的開心了,以後再請你們過來,幾個孩子就不樂意出門了。”

    翩翩和長樂趕緊親昵的表示,“怎麽會,嬸嬸要是之後給我們下帖子,我們保準比誰跑的都快。”

    這話聽著可不讓人舒心?

    宿夫人聞言就笑的眉眼都眯了起來。

    她本就喜歡小姑娘,而徐府這幾個小姑娘又個個貌美如花、精致可愛,她本就多幾分憐愛,又因為小姑娘們個個嘴甜的似抹了蜜,說句話都能哄得她心花怒放,所以宿夫人心裏可不就更喜愛她們幾分。

    她挨著將三個小姑娘看了又看,翩翩是徐二郎的妹妹,雖然歲數小,可輩分高,都和她一輩人了。而小魚兒太小,還是個天真不知事兒的娃娃,也不合適。反觀長樂,倒是最好,和兒子的年紀也相配。若是能讓兒子和長樂定個娃娃親也不錯,不過就怕孩子們長大了不樂意。所以宿夫人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把心中那點子打算給暫時擱置了。

    瑾娘可不知道,就在宿府門口和宿夫人說話的功夫,宿夫人就想到了和她做兒女親家的事兒上。若是知道宿夫人的心思,瑾娘之後八成會避著宿夫人走。不過即便沒想到宿夫人的心思,看宿夫人的視線一直在長樂身上打轉,瑾娘也條件反射提起了心,繼而想到什麽。

    娃娃親什麽的,瑾娘是堅決反對的。

    孩子們還小,如今瞧著好,可誰知道長大了是個什麽模樣。所以為了孩子們好,為了以後孩子們不會因為看不上眼,卻迫於婚約不得不成親,繼而成為怨侶,這事兒提都不要提。反正不管徐二郎如何想,她是不認同的。

    正想著徐二郎,瑾娘就見熟悉的一人騎著一匹黑色的寶馬,從遠處而來。

    那人穿著黑色的勁裝,頭戴玉冠,因為整個人本就生的清貴俊美,這一身利落的打扮愈發將他身上的軒昂灑脫之氣襯托出來,給他的容顏都增色不少。

    徐二郎到了跟前下了馬,小魚兒就歡呼一聲“爹爹”,然後撲倒徐二郎的跟前,被徐二郎一把抱起。

    瑾娘見徐二郎穿的不是上午的衣裳,就知道他應該是從夏先生和楚先生那裏回來之後,見她還沒回家,特意出來接她的。

    這麽體貼的男人,別說古代了,就是現代也不多。瑾娘想想,麵上不由露出絢爛的笑意,目光顧盼神飛,留戀在徐二郎身上都不舍得移開。

    宿夫人措不及防吃了一大口狗糧,也是撐的不行。她見瑾娘如今完全看不見她了,就好笑的打趣,“徐公子既然來接瑾娘了,你們就快些回去吧。天色將晚,我也不留你們了,隻等日後瑾娘生產過出了月子,我再請瑾娘來府裏玩耍。”

    徐二郎點點頭,衝宿夫人行了一禮,“今日叨擾嫂夫人了。”

    “客氣客氣。”

    瑾娘和翩翩、長樂坐在馬車上,小魚兒則被爹爹抱著坐在他身前。

    徐二郎的坐騎是他十二歲時親自收服的一匹馬王。

    西北的荒原上多的是野狼群,但若運氣好,還能碰到野馬群。

    當初徐大郎碰到野狼群,打死了頭狼,留了狼牙作為護身符。而徐二郎好運碰到了野馬群,曾冒著被野馬踩的屍骨無存的風險,費了三天兩夜的功夫,將一匹渾身漆黑發亮的頭馬收為坐騎。

    如今那匹寶馬依舊在壯年,自然也被徐二郎從平陽鎮帶過來了。

    這野馬個頭高,小魚兒坐在馬背上覺得整個人都高了不少,她神氣的不行,隔著打開的窗戶和姐姐、小姑姑說話,笑聲止都止不住。

    翩翩已經大了,愛美,也嫌棄馬背上硌得慌,所以一點也不羨慕小魚兒。長樂就不行了,看著小魚兒……坐下的良駒露出羨慕的神色,她也好想騎一騎。

    上一次出去郊外踏青時,看到小魚兒被二叔抱著坐在馬背上,她就羨慕的不得了,如今更是……

    瑾娘第一時間注意到長樂的視線,她心中一動,喊了聲“二郎”,徐二郎轉過頭看向她,瑾娘眼神示意他看長樂,徐二郎一怔,隨即就了然的笑了笑。

    “長樂到二叔這裏來。”

    長樂聞言眼睛都瞪大了,她有些渴望,可又不想搶了妹妹的位置。小魚兒如今正美著呢,她把妹妹替換下來,妹妹要哭了。

    這麽一想,長樂雖然還是很想坐大馬,可還是繃著小嘴拒絕了,“二叔我不坐,你載妹妹玩吧。”

    “無礙,前邊地方大,你過來也坐的下。”

    “真……真的麽?”

    “對。馬車停一下,你站到車轅上,我抱你上來。”

    小魚兒聽說姐姐要跟她一起坐馬,高興的手舞足蹈,對著長樂不住的招手,“姐姐快過來,快來,快來,坐馬可有意思了。”看到的東西都小了,以往她看誰都得抬頭看,還不一定看得全,如今她都是俯視的,可神氣了。

    長樂在瑾娘和翩翩的鼓勵下走到車轅處,徐二郎手一伸就將長樂抱上了馬背,讓她坐到他和小魚兒中間。

    長樂條件反射摟住妹妹的小身子,隨後就感覺姐妹兩人都被二叔圈在了懷裏。安全感滿滿的,根本不用怕摔下去,可真好啊。

    徐二郎說,“我帶著她們在城裏走一圈,隨後過來找你們。”

    “你注意著點,別把他們摔了。也別過來找我們了,直接回府就好。說不定你們還沒轉過來,我們就到家了。”

    翩翩也擺手,“二哥快去吧,一會兒天黑了,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徐二郎“嗯”了一聲,又叮囑車夫駕車穩著些,就拍馬帶著兩個小姑娘離開了。

    果然如瑾娘和翩翩所料,他們回府後,徐二郎還沒過來。

    等她們洗漱好,西天也布滿了雲霞,丫鬟們都詢問是不是要上膳了,徐二郎才帶著兩個興高采烈的小姑娘進門。

    長樂和小魚兒高興極了,小姑娘走路都蹦蹦跳跳的,興奮的眉眼亮晶晶的。

    徐二郎不僅帶著她們騎馬在城裏繞了一圈,還帶著她們去了夜市。

    如今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夜市上擺攤的人還不多,即便有零星幾個,也是剛剛出攤,東西才擺出來。

    雖然還不算熱鬧,人也少,但正方便兩個小姑娘買東西。

    她們坐在大馬上隨手一指,老板就將她們挑揀好的遞給她們。所以兩個小姑娘購買欲爆棚,不僅買了花燈,買了不倒翁,七巧板,雞毛毽子,還買了糖畫,糖葫蘆,糖炒的板栗,還有其餘一些七零八碎的零食。

    兩個人也不用徐二郎幫著拎東西,她們提著那些零食和玩具跑的飛快。等來到花廳,就把東西都擱在桌子上,大手一揮,讓哥哥和小姑姑都嚐嚐。

    瑾娘看到其中為數不少的零食,挑眉看向徐二郎。徐二郎有些訕訕,他也知道吃多了糖不好,可耐不住女兒纏磨,侄女的祈求,最後底線一退再退,隻能把她們看上的全都打包回來。

    瑾娘見狀瞪了徐二郎一眼,隨即才點著小魚兒和長樂,“你們兩個,罰你們下個月不許吃糖。”

    小魚兒和長樂如喪考妣,長安長平和翩翩則哈哈笑起來。

    長平最嘚瑟,“就該這樣罰你們,不然你們倆得意的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翩翩也說,“原本我還懊悔我沒跟著一塊兒去,不過現在我就有點慶幸了。一頓吃個夠哪比得上細水長流天天都有的吃。唉,想想要一個月不能吃糖,這日子怎麽過啊。”

    瑾娘又點翩翩,“你要再說,也罰你一個月不吃糖。”

    翩翩不說風涼話了,趕緊捂住嘴巴,裝無辜。

    長樂和小魚兒被罰了有些不開心,不過看到哥哥和小姑姑搶著看她們買來的東西,兩人又雀躍起來。細致的給他們解說,這個是什麽,要怎麽玩,賣這東西的老伯長得什麽樣,他那攤子上還有什麽好物件……

    說的翩翩思緒翩飛,又想去了。

    長安長平也是心癢,京都繁華,有不夜城之稱。京都有夜市,他們也是知道的,可惜家教嚴,嬸嬸和二叔管的緊,他們有門禁,即便出去玩耍也有時間限製。所以對於傳說中的夜市,他們隻聞其名,不見其麵。要是他們現在也有小叔叔那麽大就好了,就可以自在的在外邊玩耍,想什麽時候回家,就什麽時候回家。

    長安長平現在羨慕徐翀,殊不知到了第二天,他們就為三叔允悲起來。

    徐翀要被送入軍營了,雖然這件事前幾天二哥就給他打了招呼,他也做好了準備,可冷不丁真要離家了,徐翀還真有些舍不得,心裏也非常不得勁。

    長安長平見三叔麵色不好,以為他是不樂意,兩個小夥子就湊上前說道,“三叔,不如你從今天開始讀書吧,隻要你讀書,二叔肯定就不送你去軍營操練了。”

    徐翀斜睨了一個白眼過去,“那算了,我還是入軍營吧。”

    長平噎了一下,不說話了。

    長安就道,“入軍營也不錯,反正三叔底子好,功夫強,三叔進了軍營說不定是魚入江海,肯定很快就能混出頭。侄兒在這裏先祝賀三叔旗開得勝,馬到功成了。”

    徐翀一巴掌拍到長安肩膀上,“你叔隻是去操練,上戰場那是沒譜的事兒,說什麽旗開得勝、馬到功成,你是故意在你三叔心窩子裏插刀是不是?”

    長安長平:“……”反正不管怎麽說都是錯,那他們還是省點口水,別說了。

    徐翀雖說舍不得,可最終也在一家老小的殷切注視下,騎馬離開了府邸。

    他這個人心野,對固定的住所沒什麽留戀情緒,一生最想要四處流浪,或是馳騁疆場。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一匹無拘無束的野馬,隻有等到老死的那天,才會真正停歇下來。可如今離家,突然一股酸澀的情緒就席卷過來,淚意撲麵而至,徐翀眼一紅竟想落淚。

    他也是這一刻才知道,哪怕他是隻在天上翱翔的風箏,也始終有根線牽扯著他。他以為不在意的親人,其實在他心裏的份量,遠比他以為的還要重的多的多。

    徐二郎親自送徐翀過去,瑾娘將她給徐翀收拾的一包東西也交給徐二郎拎著,她還想叮囑幾句話,可覺得徐翀肯定不愛聽,最後就什麽也沒說。

    徐翀的離開讓這個家陷入到沉默當中。

    雖然他平日也經常不在家,三五日還不露一麵,可知道這個人始終是要回來的,心中也沒多舍不得。如今雖然徐翀也每月有一日假期,也要回家,可興許是知道以後要見得少了,心裏就覺得有些落寞和不舍。

    好在徐二郎又兩日就要參加殿試,闔府人的心思都被轉移了,那種凝滯的氣氛也緩緩消散。

    殿試可是大事,即便不懂事如小魚兒,也被姑姑和哥哥姐姐們科普了一遍殿試的重要性。

    在小魚兒心中殿試的意義大概就在於,隻要爹爹過了殿試,那麽以後她每天都有一盤子糖吃,就這還有人接連不斷給她送各種好吃的糖,那日子想想就美的不要不要的。

    過了殿試當官可真是好事兒啊,沒看見哥哥姐姐和小姑姑們激動的摩拳擦掌,還要給爹爹求好運符麽。

    唉,小魚兒年紀小,什麽也不會,什麽也不能做,所以在爹爹去殿試的當天,小魚兒決定給爹爹一個愛的親親,這就算是小魚兒給爹爹的幸運符了。當然,也不能忘記外公,外公也要參加殿試呢。

    小魚兒打算的很好,可惜徐二郎殿試當天,他雞鳴三聲的時候就起來收拾,然後踩著那些需要上朝的大人們踩的點,跟著一道入了宮。所以等到小魚兒按照平日時間起床洗漱過後去找爹爹,她爹早就到了金鑾殿上,開始答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