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去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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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翀以為他都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二哥總要給他些麵子,即便要訓斥他在軍營裏滋事,也要等到晚飯後將他帶到書房再訓。

    可惜,他比小魚兒還甜。他根本沒想到他二哥還能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到那個地步,竟是剛從衙門回來,就把他叫過去訓了一頓。

    對於二哥會知道自己在軍營闖禍這事兒,徐翀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平西侯世子尋常也會回京,而他和二哥交情甚好,尤其他還惹出了那麽大的亂子,於情於理平西侯世子都會和二哥說一聲。

    可知道是一回事兒,真被訓斥了又是另一回事兒。訓也就罷了了,怎麽還要上拳頭揍?

    什麽叫試試他的拳頭到底有多硬?

    他根本不想和二哥比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硬好不好?當他不知道啊,二哥就是想打他一頓讓他長個記性。

    可憐小霸王徐三郎,哪怕心知肚明他二哥隻是找借口訓斥他,借口還找的毫無誠意,可他躲又躲不過去,隻能硬著頭皮頂上。

    結果顯而易見,在軍營可以輕而易舉把幾個二世祖打的哭爹喊娘的徐三郎,回了家隻能被自己親二哥打的屁滾尿流。也好好體會了一把當時那幾個紈絝子弟的悲憤和鬱悶,也是夠夠的。

    所以還是那句話,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還沒落難的那天啊。

    被二哥好好訓了一頓的徐翀晚飯都吃不香了。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吃過晚飯他還想去夜市上浪一圈,再去酒樓買點大肘子什麽的帶去軍營做宵夜,可天算不如人算,飯後他就被自家二哥親自壓著回軍營了。

    徐翀:……

    幾個小輩看著哀哀戚戚的三叔,俱都為他允悲。

    當然,這些小不點們自保意識還是非常強烈的,所以盡管自家三叔看著可憐的不要不要的,也沒人敢替他求情。也隻有小魚兒仗著年輕小,偷偷摸摸塞了他一塊兒糖甜甜嘴。

    更加悲憤的徐三郎:……

    徐二郎將徐翀送到軍營,隨後回到徐府天已經很晚了。一更的梆子已經敲響,瑾娘也早就熬不住睡著了。

    他洗漱過後匆匆去睡,許是鬧出了些微動靜,就把瑾娘吵醒了。

    瑾娘先是問他,“把三郎送回去了?”

    “嗯。我和浩說了,該管的管,該教的教。三郎仗著年輕功夫好,很有些傲氣,這不是壞事兒,可也不是還什麽好事兒。是該好好磨磨他的脾氣了。”

    所以呢,你又出了什麽壞主意,讓人家折磨你三弟?

    親兄弟都這麽舍得下手,你還有沒有一點兄弟愛了?

    瑾娘睜著迷蒙的睡眼,被徐二郎抱在懷中。徐二郎看著迷迷瞪瞪的,想睡又想醒的瑾娘,就沒再出聲打擾她。反倒是有節奏的一下下拍著她的脊背,讓她快些入睡。

    瑾娘記得今天是有事情要和徐二郎說的,可惜她如今健忘的很。明明方才還記著的,這時候已經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索性就不想,瑾娘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夢醒,瑾娘突然想起被她遺忘的事情是什麽,連忙把徐二郎搖醒,“小魚兒都三歲有餘了,該啟蒙了。你如今要去當差,也沒時間管教她,我精力也有限,想親自給她啟蒙也擔心做不好。不如把小魚兒也送到錢夫子那裏去?”

    說完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秒睡著了。

    被猛的搖醒,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的徐二郎:“……”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睡得香甜的瑾娘,她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可真夠折磨人的。偏她自己把人叫醒了自己睡得香甜,倒是他清醒了就再睡不著了。

    如今也不過三更天,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距離去衙門也還有不短的功夫。徐二郎精神清明,卻也懶得起床,幹脆就躺在床上抱著瑾娘假寐,不知何時,竟又緩緩睡了過去。

    清晨瑾娘睜眼就喊了聲“二郎”,青穗快步從外邊跑過來,就道,“夫人找老爺麽?老爺早就起來去衙門了,他說夫人昨夜睡得不好,讓奴婢們今天不要喊您起床。”

    瑾娘揉了揉緊繃的麵頰,心裏狐疑,她昨晚睡得不好麽?好像挺好的啊。除了中間似乎做了個夢,提醒徐二郎送小魚兒去錢夫子那裏啟蒙外,之後她都的睡得非常憨實,要不然也不能一覺睡到天大亮。

    不過因為睡不好起遲了,和因為睡懶覺起遲了,顯然前者說起來更好聽。所以瑾娘也沒改正青穗的說法,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喝了杯淡鹽水,才讓丫鬟們伺候她穿衣洗漱。

    吃過早飯她才問青穗,“小魚兒呢?怎麽今天還沒過來?又去找長樂玩耍了?”

    小魚兒每天早起必定要看看娘親,和娘親說會話才會離開忙自己的事兒。這小人在她這邊刷卡刷習慣了,冷不丁一天看不見人,瑾娘還真不習慣。

    青穗就笑道,“姑娘今早過來過,當時夫人還沒起身,倒是老爺準備去衙門了,卻想起二姑娘該啟蒙了,所以臨時又把姑娘送到錢夫子那裏。如今二姑娘個正和大姑娘一道在錢夫子那裏上課呢。”

    啊?這就啟蒙了?

    不是。她昨天才想起給小魚兒啟蒙的事兒,也不記得和誰提起過,怎麽徐二郎今天就把這事兒給她辦了呢?難道真是夫妻做的時間長了,她兩人心有靈犀,不點就通?

    這麽想著,瑾娘還真挺開心了,掩著帕子嘿嘿傻笑了好幾聲。可隨後她就又想起昨晚上做的夢,夢中她似乎就和徐二郎說過小魚兒開蒙的事兒。所以,難道是她說夢話把這事兒說出口的?不然真沒法解釋徐二郎和她心靈相通這事兒啊。

    想不通瑾娘就不想了,又在屋裏坐了會兒,就起身去了前院。

    熟料她來的不巧,小魚兒今天的課程已經結束了,據丫鬟說,她歡歡喜喜等跟著長樂去了桂娘子的院子,一塊兒去收拾“花花草草”了。

    瑾娘聞言額角直跳,這閨女真是個討債的,一會兒都坐不住。讓她學習她一心惦記著玩耍。她姐姐去桂娘子那裏是正兒八經學本事的,偏她每次都要過去搗亂。

    索性還算有分寸,即便搗亂也隻是禍害些正在晾曬的藥草,倒不會做別的惹人厭煩的事兒。所以瑾娘有心要管,也不好下手,因為長樂護著,而桂娘子對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又最沒抵抗力。想到她早逝的姑娘,桂娘子真是把這些小丫頭們當成寶來疼。所以別說小魚兒沒闖禍,就是闖禍了,桂娘子也隻會開開心心給她善後,一句嚴重的批評話都說不出。

    瑾娘不打算去桂娘子院裏,怕打擾長樂學醫,就原路又返回去了。

    這日徐二郎從衙門回來的早,西天的雲霞才剛出現,他就進了家門。

    已經為官的人穿著一身六品的褐色官服。穿在別人身上顯得老氣,穿在他身上,卻愈發襯得麵皮白淨似玉,整個人於灑脫俊逸之外,別出一份昂揚英俊。

    瑾娘接過他頭上的官帽,跟著徐二郎進了裏屋,看他換了一身家常穿的青色常服。

    他身材筆挺頎長,是個衣架子,加上臉長得好,不管穿什麽都好看。瑾娘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戳了戳徐二郎的肱二頭肌,“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徐二郎眼睛頓時就眯了起來,看向瑾娘,“你說什麽?”

    瑾娘堅決不承認她方才調戲了一把徐二郎,所以笑著搖頭走了出去。

    徐二郎很快跟了出來,牽著瑾娘的手輕捏了捏她的掌心。瑾娘對著他嘿嘿笑,美目絢爛,麵容嬌美,對著他笑的樣子討好似撒嬌,讓徐二郎根本無心追究其他。

    因為天色尚早,晚飯也還沒好,徐二郎就牽著瑾娘在院子裏走兩圈。

    如今四五月份的天氣,外邊花紅柳綠,樹木蔥蘢。這宅子的前任主人是個風雅人物,各種觀賞性的花卉都種了些,如今滿園姹紫嫣紅,非常好看。人走在其中,看著這春日美景,不知不覺心情也好了起來。

    恰此刻聽到長安長平的聲音,他們兩人似乎是從前院過來的,行走間還在談論錢夫子今日的授課,長平聲音高亢,話音中非常興奮,可因為到了換牙的年紀,這幾天接連掉了四五顆牙齒,他說話漏風,吐字不清,所以說的什麽瑾娘還真聽不清楚。

    說起掉牙,這真是誰都避免不了的童年硬傷。

    長安也早就掉牙了,不過他出牙快,如今換的牙齒幾乎都長好了。即便還有兩顆沒長出來,也無傷大雅,畢竟長安不像長平話那樣多,更不像長平那樣容易放飛自我,一個興奮就哈哈大笑,露出空洞的牙床。

    長安穩重,這種穩重體現在方方麵麵,他真的被教養的很好,世家公子的禮儀規範學的也非常出色。所以即便偶爾言談間露出還沒長出牙齒的牙床,也不會引人嘲笑,畢竟他的態度就很端正,又清雅溫潤,這樣的人,外人麵對他根本起不了嘲笑的心思。

    倒是長平,不說也罷。

    兩人漸漸走的近了,瑾娘想到什麽,就和徐二郎道,“要不過些時日把長安長平送到外邊書院讀書吧?”錢夫子博學多才,教的是很好,可隻有他們家中幾個孩子在一塊兒學習,時間長了瑾娘擔心他們孤單。

    更何況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人都得有幾個合得來的朋友。不提今後可能會給彼此的幫助,就說有朋友可以嬉戲玩耍,放鬆心情,也是很好的。

    而整天把幾個孩子關在家中,瑾娘擔心把孩子關傻了。

    這個問題瑾娘早前就和徐二郎說過,但是當時他們初到京城,徐二郎還要忙著會試,長安長平也要適應,就暫時擱置了。如今提起來卻剛好,畢竟這個時間段徐二郎不太忙了,可以用心去找一間合適的書院把兩人送去學習。同樣,長安長平對於異地他鄉也沒了恐懼的心思。他們已經熟悉了京城,已經融入到其中,此時再放他們出去與人交際,他們如魚得水,很能應付得來。

    徐二郎聞言點頭,“我回頭和錢夫子說說此事。”

    “二叔你要和夫子說什麽事兒啊?”

    不知不覺長安長平已經走到跟前,還不止他們倆,他們在二院門口和翩翩碰上了,所以是三個人一道過來的。

    幾人走到近前就聽到二叔提到“錢夫子”,和錢夫子有關,說不定和他們也有關,所以長平忍不住開口問了。

    這事兒沒什麽不可說的,瑾娘看了徐二郎一眼,就把剛才和徐二郎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長安長平聞言麵露驚喜,隨即又有些躊躇。

    長安道,“錢夫子教的也很好。”

    瑾娘:“是很好。可惜徐府地方太小了,你是男兒家,心胸要廣闊,要多出去見見世麵,眼界才會變大,才不會把目光就放在這一家一院之內。再說,你們都沒幾個合得來的朋友,來到京城也隻認識了宿軒宿征兩個同年齡段的孩子,這可不行。你們將來都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麽可以不提前結交些人脈呢?所以,我和你二叔說,想讓你們去書院。書院中夫子多,教授的課程也五花八門。書院的學生更是來自全國各地,你們有幸見識到不同的風俗,結識到不同品性的朋友,這對你們的成長很有幫助。”

    長安擰著眉頭,還在思索利弊,長平已經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就飛到書院去。

    書院好啊,書院大啊,書院的人多啊,書院的樂子無窮盡啊。要是去了書院,他就是入了海的魚,他要舒服死了。

    長平迫不及待點頭,“二叔你送我們去書院吧,我們就去宿軒和宿征去的書院,聽宿軒和宿征說,他們書院的夫子人都很好。書院的課程也很有趣,騎射弓馬課樣樣齊全……”

    長平此時已經想到,要帶他的旋風去書院了。到時候書院的騎射課上,他就直接牽著自己的寶馬隆重出場,想想屆時那些同窗看著他的羨慕眼光,長平激動的渾身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