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六章 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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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皇上歇著了,歇著了,誰也不見……不見……不見……”劉公公定了定神,顫著聲音,抖著手對小福子揮了揮。
小福子得了示意,壯起膽子對外麵守門太監說道:“你去回許王……就說皇上已經歇下了,誰也不見,有事明日……再來!”
外麵守門太監倒也沒有多問,得了話後答應著轉身往宮門口去了
小福子扒著窗看著他離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問劉公公:“師傅……走了……現在要怎麽辦?”
雖然許王打發走了,可皇上……他提著心悄悄轉頭朝宋淵龍床上窺了一眼……皇上他死了啊!
明日許王若真的再來,他和師傅哪裏去找出個活的皇上給許王見?
還有……還有……朝堂上的滿朝文武大臣,宮裏頭宮外頭的妃嬪皇子……每日也都是要見皇上的……可皇上現在卻沒有了……明日……明日……
小福子正在不知所措地胡思亂想著,卻被劉公公忽的一巴掌打在頭上:“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隻顧在這裏發呆?還不快去!去……從地道裏出去……給沈尚書送信,就說皇上……皇上不好了!”
乾清宮偏殿床踏下有條通往乾清宮外皇宮裏的地道,在乾清宮裏住了近十年的皇上宋淵不知道,陪著宋淵在乾清宮裏住了近十年的劉公公不知道,在皇宮裏無處不害的八皇子恭王也不知道……沈尚書卻知道。
數年前,有天晚上劉公公半夜醒來,睜開眼看到端坐在自己床前的鎮國公沈三爺時曾嚇得魂飛魄散。從那以後,劉公公是著實怕了沈策。
試想,若一個人能夠半夜時分穿越過重重宮圍,悄無聲息地來到整個大周朝戒備最森嚴的皇帝寢宮,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
劉公公身為皇上最寵信的貼身大太監,皇宮裏的首席太監大總管,可以說要什麽有什麽,什麽都不缺,就隻有一樣:他特別怕死。
他那時並不知道沈策是從地道裏來的,隻以為沈策是從宮牆殿頂飛進來的,被那麽一嚇,立即就投了誠。
也還好沈尚書平日裏也並不讓他做什麽損害皇上的事,最多就是從他這裏問一些有關皇上起居飲食,和各府王爺各宮妃嬪在皇上麵前的一些言辭。
就比如孫貴妃從去冬開始會時不時來伺候皇上喝水的事,他在去年冬天時就稟報了沈尚書。
他替沈尚書做事後,最難為的也不過就是上次給皇上換藥那回,當時他也是擔了好大的心,還好皇上竟一直不曾發現。
再後來,春天時有一次沈尚書來乾清宮,不知怎的心血來潮,竟就把乾清宮偏殿裏有地道的話告訴了他,還帶了他去偏殿看,說道:“此事你知我知,他人並不知曉,皇上那裏你也不必說,免得皇上知道後擔心憂懼。”
畢竟,擱誰,若知道自己屋子裏竟有地道,隻怕都不能安心。
劉公公當時知道地道的存在後,也被驚得好幾天沒回過神來。他想了又想,猶豫了又猶豫,到底也沒到宋淵跟前去說出來。隻出自某種說不出緣由的心理,他卻把話悄悄告訴了自己的徒弟小福子
當初,沈策帶劉公公去看地道的時候還曾說:“你知了這條路,以後乾清宮裏若發生什麽事,你知道應該如何把消息傳遞給我。”
劉公公當時雖然沒有完全聽懂沈策話背後的意思,卻把那話記在了心裏。
此時,乾清宮裏頭可不就發生了大事了麽?
正是要用到那地道的時候。
因而,劉公公從宋淵猝然駕崩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想起沈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忙就叫小福子從地道裏去找沈策。
別說宋恪現在就在乾清宮門外,就是不在,這時候出乾清宮,劉公公也覺得走地道比宮門更安全。
隻在話出口的一瞬間,他舌頭卻打了個轉,就沒叫小福子把皇上已經駕崩的話告訴沈策,隻讓他說皇上情形有些不好。
畢竟皇上駕崩是驚朝綱,換天地的大事,並不適合由他來宣告天下且先不說,看皇上剛才那樣子,分明不像是病發而死,倒像是……倒像是……這事也隻有等沈尚書來自己才能說得清了。
劉公公把話對小福子交待清楚後,送他從偏殿離開,又轉回到宋淵寢宮裏,獨自對著床上的宋淵又發起了呆。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能相信皇上真的就這麽死了。
明明……明明……晚膳時皇上還有說有笑,還說今兒輸給沈尚書的棋口服心不服,明日定然要扳回一局……怎麽忽然就死了呢?
劉公公正壯著膽子走到龍床跟前,想要乘著無人在時再細細看一番皇上究竟如何?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皇上其實隻是暈過去了……
劉公公,許王說有緊急事宜要麵告皇上,請劉公公代為通融!”他正看得專心,門外守門太監聲音忽然又響了起來,直把劉公公驚得魂飛魄散,“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公公?”守門太監在外麵聽到響聲,低聲問道,“可是皇上醒了?”
沒……沒有。”劉公公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壓著怒氣說道:“我剛才不是告訴你說皇上已經歇著了!歇著了!你還來吵什麽?驚動了皇上你可吃罪得起?”
公公,小的……不是小的一定要來驚擾皇上,實在是……實在是許王在外頭逼得緊,說今晚見不著皇上,就要拿小的是問!”守門太監在外麵苦著聲音說道。
許王……”劉公公想要說“在這皇宮裏頭你是要聽許王的?還是要聽皇上的?”
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口,語氣不軟不硬地說道:“我不管外頭是誰求見,隻皇上現在已經歇下,無論是誰都不能驚擾了皇上。”
劉公公……”守門太監還想要說。
劉公公“哼”一聲打斷他,卻沒有再說話。
守門太監在乾清宮當差日久,也清楚劉公公的脾氣,知道他平日裏雖對人總是笑眯眯的看著極為隨和的樣子,但其實卻常常是個說一不二的硬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