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7:宴會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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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泓燁是大寧的內閣首輔,到了南楚,自然是要被宴請的。而且舉辦這個宴會的人,是國主曲清澤,這可以說是南楚待客的最高品級了。

    當晚受邀參加宴會的人,都是南楚的老牌勳貴人家。因為紀泓燁這次的身份是,清和公主府的女婿,而宴會也請了納蘭錦繡,所以,受邀之人都是攜家眷前來。

    曲清澤見了紀泓燁自然是好一通誇讚,對納蘭錦繡更是噓寒問暖、十分關心。在外人看來,曲清澤還真是寵愛納蘭錦繡,甚至是超越了自己的親生公主。

    納蘭錦繡對此表現得很平靜,來參加宴會的都是明白人,表麵功夫自然也都做得好。既然曲清澤要裝,那她隻能奉陪到底。

    曲文瑒夫妻今日也在。曲文瑒對納蘭錦繡一向就有好感,如今也是很久未見,自然有好多話要說。

    可他察覺納蘭錦繡對他很淡漠,甚至有一些愛理不睬的。他一頭霧水,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怎麽得罪了她,奈何無果。

    她自從嫁到大寧之後,他們之間連書信往來都沒有,為的就是怕旁人懷疑了她。

    外邦和親的公主,生活過得都不好。她們每一個都被人防備著,但凡是母國國力衰弱,而她們和母國來往又過於頻繁的時候,就會被扣上一頂通敵的帽子。

    南楚近幾年來飛速壯大著,嫁出去和親的公主,即便隻是九族裏邊的郡主,也總是能得到他國的優待。但大寧強盛,行事又素來跋扈,當然不可能和其他小國一樣。

    曲文瑒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沒和納蘭錦繡通信。不過他也讓人打聽了,說是紀泓燁對新娶的夫人很愛護,這在大寧不是什麽秘密。

    “皇妹,不知這次回來能待多久?”曲文瑒的太子妃和他是心意相通的,就形態親密地問納蘭錦繡。

    納蘭錦繡當然不能在太子妃麵前表現出疏離,她笑著回答“夫君是和我一同下來的,他身上事務多,想必也待不了多久。”

    “姑母病了這麽長時間,你回來還是多呆些日子吧!”太子妃說話聲音懦糯的,看模樣就是個賢惠溫柔的女子。

    “如果可以的話,我自然也想多陪陪母親。”納蘭錦繡說完話,自己都覺得好笑,她如今撒謊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了。

    “太子他其實一直很惦記你,雖然他什麽都不說,但我能感覺到。”

    太子妃本來還打算曲線救國,多和納蘭錦繡說會話,再說這件事的。可她見納蘭錦繡十分柔和,知道她是個好說話的,就也不繞彎子了。

    納蘭錦繡本來對曲文瑒很有好感,覺得身為太子的他,還能保持著一顆剛正淳厚的心不容易。可他送她的那兩個侍女,實在是沒法解釋。

    “太子平時性情就好,皇子公主們大都很喜歡他。可他喜歡的人卻不多,我能感覺出來他很在乎你。”太子妃湊近納蘭錦繡小聲說。

    納蘭錦繡覺得太子妃好像太過殷勤了。即便是曲文瑒待她親厚,她堂堂太子妃,也不至於自降身價來做說客,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所圖。

    不能怪納蘭錦繡心思太多,而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考慮。南楚虎狼之地,她必須要把每個人都想象成壞人,隻有如此,才能保護自己。

    大概是太子妃同她親近的模樣,引起了曲清澤的注意,他端起酒杯對著納蘭錦繡說“這酒是宮裏新來的酒匠釀的,名為雪頂醉,十分可口,靜安你嚐一嚐。”

    納蘭錦繡隻能從善如流的喝酒,卻被紀泓燁握住了酒杯。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所有人聽見“夫人身懷有孕,不能飲酒。”

    納蘭錦繡這才想到自己確實是懷孕了,雖然還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保下來,但她這個做母親的,總要盡到責任。

    曲清澤的眼神幽暗了些,本來以為在她身上種下寒破,就可以萬無一失。沒想到,寒破竟然沒能讓她屈服。她如今連身孕都有了,想必是已經自己解了毒。

    當初探子報回來的情報就說,她是軍醫出身,而且醫術還十分厲害。他以為不過是尋常草醫,沒想到竟然可以解了寒破。

    曲清澤放在下麵的那隻手,漸漸握成了拳頭。看樣子,他還真是低估她了。這次好不容易把她召回南楚,他絕對不會再放過這次機會。

    曲清澤心裏是這般想的,但表現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他臉上笑意盈盈,看起來十分愉悅,舉杯對著眾人說“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來,大家共飲一杯。”

    紀泓燁也舉起了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側頭對納蘭錦繡說“我替你喝了,這酒的味道確實醇厚,我給你帶上兩壇,等你生產完了喝。”

    納蘭錦繡不知三哥這話是什麽意思?她自己都不確定,她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不知他是哪來的自信?

    三哥從來都不是輕狂之人,他這麽做,不是在故意演戲,就是還有其他深意。她靜靜看著紀泓燁,想從他的神情中得出答案,奈何無果。

    她三哥總是那副樣子,要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那可真是要通神才行。她隻能順著他的話,笑著說“那還要看國主肯不肯賞呢。”

    曲清澤還沒開口的時候,就聽到有一個年輕公子說“靜安怕是有所不知,這酒,紀首輔現在就有兩壇了。”

    曲清澤神態沒什麽變化,隻淡聲問“此話怎講?”

    那位年輕人就此出列,先是重重磕了個響頭,然後才端莊筆直的跪在地上,說道“臣下今日去內務府求冬茶,正好碰見了司大人的公子。臣下打聽了一下,知道司公子就是去取這雪頂醉的,取完後就送到了紀首輔那裏。”

    司大人就是曲清澤的老師司平祥,翰林苑的大學士。他和曲清澤素來同心同德,這在南楚還一直被傳為佳話。

    司平祥牢牢把持著翰林院,可以說是南楚內閣大半成員,都是他的門生。這就讓司平祥的位置非同小可,任何人都不敢輕視。

    雪頂醉是需要用初雪做原料的,對現在來說自然是少之又少。加之口味香醇,深受宮裏各宮娘娘的喜歡,供給上是供不應求的。

    內務府對待雪頂醉自然十分珍視,絕對不是誰要都有的。據眾人所知,南楚宮中如今能喝上雪頂醉的人,除了國主外,幾乎沒有旁人。

    這樣珍貴的酒,司平祥卻是想取就能取,內務府擺明了是從國主的手裏給他省下來的。而他若是自己貪杯也就罷了,誰知竟然是用來討好紀泓燁。

    這個行為可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以司平祥的地位,在南楚那自然是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紀泓燁是大寧的內閣首輔,司平祥這麽做說他是刻意討好,進而想要通敵賣國,也不是不可能的。

    曲清澤的麵頰沉了下來,看起來又是往常那副陰森難辨的模樣。他冷聲道“盧生辰,人人都知道孤喜愛雪頂醉,要是誰人偷喝了,孤可是會不高興的。你確定你看到的是真的,而不是看錯了麽?”

    今日司平祥並不在場,但司家也是來了人的,正是司家的大公子司奚州。司奚州如今任節度使,手下也有不少可用之人。

    他本人是個飛揚跋扈的,但他確實有才華,又因為司平祥的關係,在南楚朝廷可謂是順風順水。他聞言起身,走到盧生辰旁邊跪下,說道“臣有幾句話想問盧生辰,還望國主允許。”

    “允。”曲清澤冷聲道。

    盧生辰挨著司奚州,兩人差別明顯。司奚州是武將出身,身形十分高大,麵相也有幾分凶悍。盧生辰外表看起來,就是個文弱書生,尤其是他白淨麵皮,看起來更是柔弱可欺。

    “盧生辰,你說你看見司公子在內務府取酒,那麽我想問問,是哪位司公子?”

    盧生辰表麵上看起來柔弱,但氣勢可是一點都不輸司奚州。他跪得筆直,朗聲道“就是司家的九公子。”

    司家九公子叫司奚棧,是司平祥最小的兒子,和司奚州是一母同胞。司平祥老來得子,對司奚棧素來是十分寵愛,司奚州對這個弟弟就更是愛護。

    有父親和哥哥撐腰,司奚棧飛揚跋扈,朝中不少大人家的公子都受過他欺負。司奚州跋扈有跋扈的資本,但是他卻不同了,他讀書讀不好,辦差能力也差,如今就掛著個采辦的閑職。

    “那你就是真的看錯了,我九弟昨日就已經去外祖家了,今日如何能去內務府取雪頂醉?”

    盧生辰態度依然堅定“我沒有看錯,今日在內務府取雪頂醉的就是九公子。”

    “一派胡言!”司奚州厲聲道。

    這時宴席上的其他人也開始有說話的了,眾人七嘴八舌,說來說去就是司家的九公子的確昨日就出門了。

    盧生辰在眾人此起彼伏的聲音中,顯得特別孤立無援。他回頭看了看那些發聲的人,神態冷漠的說道“你們當真是親眼所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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