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暗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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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瑾,不是我說你,你就不能不這麽小氣嗎?”孫文傑甩了甩衣袖,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我身為內閣首輔,對於孫大人的工作有督導職責,隻是問了一句,不知孫大人為何這般生氣?”紀泓燁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你還好意思督導我,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我把滿朝文武得罪了個遍。你說大家都是在朝為官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你讓我以後怎麽在朝中立足!”

    “你這話可就冤枉我了。”紀泓燁徹底坐直了身子,他順帶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皺的衣袖,說道“你年少有為,如今是戶部尚書,父親在督察院舉足輕重,你怎麽說,能不能在朝中立足都是我的原因?”

    孫文傑一看他這張臉就生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暴打他一頓。可惜,他不敢。內閣首輔,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打了他的話,他也不用在朝中任職了。

    “好了好了,昨晚去了什麽地方,又親近了哪個姑娘,我以後不提也就是了。”孫文傑心裏有些慪火。

    紀泓燁當然不在意他怎麽認為,隻要這話他不捅到阿錦麵前去說就好。孫文傑當然也是知道的,他不甘心自己就這麽被人壓製,又說“我等嫂夫人回來再說。”

    “你敢。”

    紀泓燁聲音一如往常平緩,這兩個字中也沒有多少威脅,但他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孫文傑就越是覺得心不安。

    “怎麽,我看不慣你蒙騙她,想要把真相告知,你難不成還能因此遷怒於我?”孫文傑仗著膽子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哪裏是去喝花酒,隻不過是見了一個比較重要的人證。”紀泓燁無奈,孫文傑這廝最是小氣,他沒準真會把這話捅到阿錦麵前。他當然怕她誤會。

    “什麽重要人證,還是個女子?”孫文傑問這話也是情理之中。紀泓燁如今要親自見的人證,那一定是牽扯巨大,這種人證女子自然少。

    “這事情你不知道,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

    “我怎麽都覺得這是你找的借口。”孫文傑見紀泓燁態度一緩和,整個人就來精神了。想到惠銀把戶部搞得人仰馬翻,他就想在這廝身上找些短板,好讓自己心裏痛快痛快。

    “句句屬實。”

    “你想想自己剛剛那個借口,能不能說得過去。”孫文傑得意洋洋的,還打了一個手勢,中氣十足的說“你不過是見個人證,又沒和人家深入接觸,為何身上都會染了人家的味道?你這話用來搪塞我還可以,如果真是鬧到嫂夫人麵前,你覺得她能相信麽?”

    紀泓燁不語,隻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孫文傑這麽多年在紀泓燁身上,從來沒有討到過便宜。這次一見他沉默,自己也占了上風,就忍不住蕩漾起來了。

    “嫂夫人那可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她的眼力絕非常人可比,所以我勸你呀,最好是老實交代。你知道我平時最有女人緣了,我給你想個借口幫你打掩護,保證你不會穿幫。”

    紀泓燁現在是看都不想看他,隻低聲道“我夫人如今不在金陵,我身上染了什麽味道,她自然不知。如果哪天她知道了,一定是有哪個長舌頭的在她麵前說了,你說我會不會饒過他?”

    孫文傑斜了他一眼,低聲道“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樣,更何況還有嫂夫人罩著我。”

    “我當然不會把你怎樣,我隻不過會把那個長舌頭的人,判個拔舌之刑。”

    孫文傑最是見不得這些刑罰,當初他們都在大理寺的時候,他就最害怕提審犯人了。他聽到拔舌二字,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拔舌之型,那都是用在外邦細作身上的。我可是大寧朝的二品大員,你怎麽能夠濫用刑罰?”

    “我記得有人說過,我這個人喜歡公報私仇。”紀泓燁態度淡淡的。

    孫文傑徹底被他打敗,隻能很掃興地揮了揮手,不情不願的說道“你願意跟誰鬼混就跟誰鬼混,我不問還不行嗎?”

    紀泓燁很不喜歡他用的鬼混二字,但是又不想跟他浪費唇舌,所以就選擇了無視。

    孫文傑好不容易抓到一次他的短板,可惜最終也沒能成事兒,示弱的依然是自己。他心裏大概受了打擊,多餘的話也不想說了,倒是難得的安生了一次。

    馬車很快就到了彭府,彭府的下人都是認得他們的,也不敢遲疑,直接帶他們去見彭景。

    彭景正在後院的暗樓中審人,他這個樓精密的地方就在於,樓下有樓,在土地深處有最小的屋子。

    這個樓還是彭家祖先造的,據說當初就是關細作的。一些經過特殊訓練的人,骨頭硬,嘴巴也難以撬開。刑罰都用過依然得不到有效的信息,彭祖就會把人關到這裏。

    那裏麵的恐怖,想必隻有見識過的人才知道。反正,能夠進入到暗樓中的人,一定都是至關重要的,當然但凡是進去之後,也從未有人能出來。

    “我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但是從來沒來過。”

    孫文傑越往下麵走,就越感覺不舒服。建在地下的房子,在他的認知裏那都是墳墓,是給死人住的。所以當他也要進來的時候,他自然是難受。

    紀泓燁的神態還是一如往常,掌管刑部多年,他見識了各式各樣的刑罰。雖然他也是第一次來彭家暗樓,但卻沒感覺有什麽不適應。

    “再往下麵的味道會不太好,兩位大人還是戴上麵罩。”彭家的人現在都是戴著麵罩的。

    孫文傑伸手接過,嫌棄的抽了抽嘴角。總覺得這麵罩實在是太醜陋了,扣在他的臉上,簡直就像是鬼麵具。

    但是相比起來自己難看,他更介意的還是,待會鼻子裏會聞見的難聞味道,所以依然毫不猶豫的將麵罩扣在了臉上。

    紀泓燁也接了過來,他們從樓上下來,已經走了很久,可見下麵的那些暗房足夠深。

    深入到地下,味道肯定不會太好,而且應該是很潮濕的。結果和紀泓燁想象的並不一樣,下麵一點都感覺不到潮濕。

    暗房四周都是用很奇怪的石頭鋪就,那種石頭似乎可以隔潮,而且還能照明。隻要有一點小小的火把光,進了裏會麵就會變得很亮堂。

    他們很快就見到了彭景,彭景臉上沒有帶麵罩,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裏麵的味道。

    他此時正在來回踱步,雖然步子很緩慢,看不出有急躁的樣子,但是還是能讓人感覺到,他一定是遇到很棘手的事情,現在正在尋求解決之策。

    “彭景,你到底在搞什麽鬼啊,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們來這兒?”孫文傑見彭景沒帶麵罩,自己也不願意帶這個鬼東西,一把就拉了下來。

    但他很快就後悔了,因為摘下麵罩之後,他聞到了一種難聞的味道。這種味道很臭,但和平時的臭氣還不一樣,是那種可以讓人作嘔,而且久久都散不去的臭味。

    孫文傑當初做過大理寺少卿,所以對這個味道不陌生,這就是腐屍發出來的氣味。

    他又重新把麵罩拉好,低聲對彭景道“人都死了,你怎麽不處理了,還讓他們留在這裏,這不是想熏死人嗎?”

    他說完這些似乎覺得還不夠,又道“你就把他們扔在這裏不管,這樣很容易散播出來疫病的。”

    彭景聽著他絮絮叨叨,無奈的解釋“這不是人還沒死麽,他們若是死了的話,我肯定一把火燒了,還能留下他們在這禍害我這暗樓?”

    孫文傑麵罩後的眼睛瞪得老大,這種味道明明就是死屍身上發出來的,而且還是死了時間不短的屍體才能這樣。

    彭景到底對那些細作做做了什麽,可以讓活人身上就有這種味兒?他對此一點都不好奇,現在想做的就是逃之夭夭。

    “你不要先走,有些話還要你親自問。”彭景看出他的意圖,說道。

    孫文傑轉過去的身子隻能又轉回來,他語氣十分無奈“這裏麵關的都是你抓來的人,有什麽話不是應該你問嗎?這到底關我什麽事兒啊!”

    “你過會兒見了就知道。”彭景從始至終臉上的表情都很木然,他平時見了紀泓燁和孫文傑,可不是這幅模樣,可見現在手上的事情有多棘手。

    “把人帶出來吧!”紀泓燁雖然能夠忍受這裏的環境,但是想必沒人會喜歡在這裏久呆,他自然是想早些處理完事情,早些回去。

    “先把甲號和乙號的人帶出來。”彭景親自給紀泓燁和孫文傑,一人搬了一把椅子,三人並排而坐。

    很快就有兩個人被帶了出來,他們應該是之前受了重刑,腿腳都不大方便,是被人一路拖行過來的。

    孫文傑一見那兩人那副樣子,就知道是挨過了很多重刑。他本來還不想看,但在眼睛觸及其中一人的容貌時,眼睛頓時瞪著老大。

    如果細微觀察他的話,就可以發現,他的瞳孔在觸及到那個人的時候,是在劇烈收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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