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4:奇葩的接骨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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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站在那裏做什麽?過來洗臉。”紀泓燁淡聲道。

    納蘭錦繡走到他身邊,由著他給自己洗臉。她懷既明的時候,三哥也是給她洗過臉的,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紀泓燁的手很修長且骨骼分明,和女子的嬌嫩完全不同,看起來應該是有些力量。但是,給納蘭錦繡洗臉的動作卻很輕柔。

    “三哥,你說你洗臉的手藝這麽好,以後我若是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可惜?”

    “好。”紀泓燁回應得很自然,隻不過很快又說“以後你能同我一起起身,不賴床,那我就每天都給你洗臉。”

    納蘭錦繡搖頭“那可就算了吧,你起得太早。”

    “一日之計在於晨,你身子不好,更應該早睡早起。”

    “好好好,都聽你的。”納蘭錦繡當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免得到時候三哥不止督促她寫字,還要督促她起床鍛煉。

    他本來就有晨練的習慣,若是非要拉上她,那就一個懶覺都睡不上了。尤其是冬季,納蘭錦繡想想都覺得恐怖。

    紀泓燁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應付,不過也不在這個時候跟她較真。等到她回了金陵,身子也養好了,到時候再督促她吧。

    兩人洗漱幹淨又同紀博衍一起用了早膳,本來是打算把紀博溶和紀博湛抱過來,好好看一看兩個小家夥的,卻聽到安時在門外求見。

    納蘭錦繡昨日才剛生產完,這是整個王府裏都知道的事情,按理說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打擾她。而且來的是安時,那就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門外守著的侍女,本來是不讓安時進來的,但最後又聽到納蘭錦繡說,讓他進來說話,才算是放人進去。

    “你怎麽過來了,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安時沒進寢房裏來,隻在寢房門口道“知道郡主正在養身子,屬下不該打擾,可有件事情很棘手,確實需要郡主處理。”

    “你說。”

    “阿祥受傷了,傷勢很嚴重,想讓郡主給看一看。”

    納蘭錦繡自從福和村之後,隻見過阿祥一次,還已經是多年前了。她印象中,那是個十分伶俐且有正義心的孩子,聽說他受了重傷,她有點著急。

    “那你還在猶豫什麽?還不把人抬過來,我現在這個樣子,難不成你還指著我出去?”納蘭錦繡語氣聽起來有些衝。

    安時聽到她這麽說,卻一下子就心安了。郡主就是這麽一副性子,當初在玄甲軍的時候,安時就已經深刻領教過了。

    王爺一早就放了話,郡主剛剛生產完,如今在養月子,任何人都不準隨便去打擾。他心中本來有很多顧慮,卻在這一刻沒有猶豫了。

    “屬下這就去把他帶來。”安時讓人等在院外,得了命令才讓人把阿祥抬了進來,放在外間的大炕上。

    納蘭錦繡去到外間,外間要比寢房內冷很多,她披著厚厚的鬥篷,還戴了帽子。

    納蘭錦繡初步給阿祥檢查了一下,發現他是傷了骨頭。她見阿祥滿臉汗水,看樣子十分痛苦,就低聲問“你這是怎麽傷的?”

    阿祥當然是記得納蘭錦繡的,當初就是她救了他和良山。他忍住疼痛,低聲說“我在趕往王府的路上被人暗算,有人提前放了巨石,我被壓住了。”

    “可是左側身子都壓住了?”

    “我躲得快,隻是被輕輕壓過一些地方,就是左麵。”

    納蘭錦繡先是摸了摸他的左肩,然後是手臂,最後輾轉到肋骨,腿部以及腳踝。她摸得十分仔細,動作也很輕柔,所以這個過程時間很長。

    “肩上傷了,肋骨傷了,膝蓋處也傷了。”她的聲音不大,在最後說到膝蓋處的時候,明顯慢了一些。

    阿祥知道是骨頭傷著了,而且疼痛難忍,他一直沒敢動。隨行的人決定把他帶回王府醫治,是用的馬車,而且一路上速度都很慢,就是怕會加重傷勢。

    “我的腿一動都不能動,膝蓋這裏好像是碎掉了,郡主,這條腿是不是要廢了?”

    阿祥這時候的聲音很緊張,他在軍中熬了這麽多年,終於混出了些名堂,若以後失去這條腿,那他不就是永遠都不能騎馬打仗了嗎?

    “傷的有些嚴重,而且沒有在第一時間醫治,處理起來是有些棘手。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擔憂,也許還有救,我還要仔細檢查。”

    阿祥對她的信任,那是在福和村的時候就有的。他看著納蘭錦繡,眼眶有些紅,沙啞著聲音說“那就勞煩郡主了。”

    “我本來就是醫者,這是我分內之事,不用客氣。”納蘭錦繡的聲音總是透著幾分冷清,但是卻能讓熟悉她的人感到安心。

    比如安時,比如良山,比如阿祥。

    “把我的藥箱拿來。”納蘭錦繡對侍女說完,又接著說“還有個很小的鐵盒子,也拿過來。”

    侍女很快就找來了她要的東西,納蘭錦繡打開盒子,把裏麵的東西依次擺了出來。

    旁邊的人看見那些器具,一個個的都有些目瞪口呆。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哪個大夫用這些,這裏麵有鉤子,有錘子,還有各式各樣的刀。每一個都不同,大小也不一樣。

    “你肩上這一處是最輕的,我先給你推上,有點疼,你忍著。”納蘭錦繡做完後就看著阿祥。

    阿祥早已經被疼痛折磨的沒什麽精神,此時聽說要接骨,神態變得十分莊重,確切的來說更像是咬牙切齒。

    “我再細看看你的傷才好下手。”納蘭錦繡如是說。

    阿祥本來緊張的情緒,驟然就鬆了一下。就在他放鬆的這個當口,納蘭錦繡出手極快,已經把骨頭給他推回了原位。

    旁邊的人隻聽到一聲脆響,就見阿祥一直不敢動的那條手臂,已經恢複如常,隻是此時他自己好像還沒意識到。

    “好了。”納蘭錦繡說道。

    阿祥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臂真的能動了。他感激的看著納蘭錦繡,低聲道“多謝郡主。”

    納蘭錦繡不想跟他寒暄,手又到了他的肋骨處。阿祥以為她又要像剛才一樣搞突然襲擊,所以神情繃得特別緊。

    這種出其不意的手段往往隻能用一次,第二次的時候,人就會有防備了。納蘭錦繡知道,所以也沒打算繼續那麽做。

    “肋骨斷了,接骨的時候有些費勁,你還是要忍著。”

    阿祥現在是什麽疼都能忍,隻要別讓他變成殘廢就行。他關心的還是骨頭能不能接上,所以緊張兮兮的看著納蘭錦繡。

    “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麽,接骨之事急不得。”納蘭錦繡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但已經吩咐良山去找木板。

    “肋骨上麵的傷就是得靜養,一時半刻肯定長不上,你不要太過著急,一定要循序漸進。”

    納蘭錦繡聲音雖然冷清,但模樣卻像正在和阿祥閑話家常。阿祥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就這麽放鬆下來。

    肋骨的傷對納蘭錦繡來說也不算什麽,她很快就處理好了。真正棘手的,其實是在膝蓋處。

    她剛剛手診的時候,已經發現阿祥的膝蓋有碎裂現象。隻是具體傷口怎樣,還要更詳細的檢查。

    納蘭錦繡對著阿祥的膝蓋輕輕按壓,每一寸都沒放過,如此反複幾次,才說道“你這膝蓋傷的不輕。”

    “還有救嗎?”阿祥自始至終似乎隻關心這個問題。

    “應該有,不過……”納蘭錦繡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讓周圍的人都跟著緊張起來。

    “不過什麽?”最著急的莫過於良山。

    “不過你可能要吃些苦。”

    “我不怕,隻要能醫好我這條腿,再多的苦我也受得了。”

    “那就好。”納蘭錦繡自己動手把紗布卷好,遞給阿祥,低聲道“咬住。”

    阿祥聽話的張嘴,他還以為最多就是疼,卻發現納蘭錦繡在擺弄那些小刀子。他這才注意到,那些小刀形狀大小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鋒利。

    眾人也不知道,郡主為什麽不停摸索那些小刀。沒聽說過哪個人接骨還要動刀的,難不成她要用那個切人?

    “安時良山,你們按住他,讓他不要亂動。”納蘭錦繡在阿祥的膝蓋上塗藥,這是她自製的麻醉藥物,可以減輕疼痛。

    安時和良山一左一右站在阿祥旁邊,他們以為郡主是怕阿祥動,影響了接骨,誰知道被她接下來的舉動嚇傻了。

    納蘭錦繡挑了一把細小的刀,放在燭火上來回烤製,然後就用它切開了阿祥的膝蓋,確切的說是膝蓋上的皮肉。

    阿祥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驚詫甚至掩蓋過了疼痛。他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納蘭錦繡切開他的膝蓋之後,又用她那些奇怪的小鉤子,一點一點給他接骨。

    如果是別人身上發生這種事,他都會覺得驚悚,但是輪到他自己身上了,他就真的隻能看著。也幸好是這樣的情緒,讓他暫時忽略了疼痛。

    可能是這個場麵太過血腥,也可能是這種接骨的方法空前絕後,反正在場的人皆是秉氣凝神,一絲響動都沒人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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