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有著恰到好處的溫度，到了上午八點，這是蘇素平常醒來的時間。深色厚實的遮光窗簾被徐徐拉開，陽光就像侵占領土的王鋪陳在了純色的被褥上。托尼正臉迎麵陽光，往常並沒有在這個時間點起來習慣的他顫了顫垂著的睫毛，醒了過來。

    賈維斯如同徐風舒緩的聲音響了起來：“早上好，sir，今天的室內溫度是……”

    托尼睜開了眼，神情卻還有些惺忪，剛想翻身坐起來，就感受到了他胳膊上枕著的重量。他轉頭一看，蘇素不設防的睡顏就出現在他的眼前。托尼知道女孩的作息，隻是他經常熬夜、晝夜顛倒往往醒來早就過了這個時間，不過賈維斯會如實地告訴他一切關於蘇素的日常。

    但他今天醒地卻莫名得早，反倒是他懷裏的蘇素打破了一貫早起的習慣。托尼原本想要起身的動作頓了頓，過了幾秒鍾後，他輕聲和賈維斯說道：“好了，我知道了。賈維斯，等會說。”

    他如果現在把胳膊從蘇素的腦袋下抽出的話，她一定會被自己的動作驚醒。昨天到最後托尼默默等她睡著的時候已經過了淩晨，現在醒了的話估計一天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托尼小心地換了一個他自己也躺著舒服的姿勢，期間十分仔細地保持著手臂不動。

    做完這一切的托尼有點自戀地想，他真是個體貼的戀人。

    麵對麵側躺著，托尼更能清楚地看到蘇素臉上任何的細節。略略浮腫微紅的眼睛大概是因為昨晚偷偷哭了的緣故，而眼眶下的青黑色也昭顯了她幾天來都沒怎麽睡好的事實。一點也不可愛的樣子。

    這讓托尼看了就想起蘇素罔顧危險想要回溯時間的舉動，大清早就氣得牙癢癢。但睡著的小女朋友一點也不知道，他又不能真把她怎麽樣。像對待一個七八歲時候的熊孩子一樣？得了吧，托尼覺得自己想到一個熊孩子出現在自己麵前就避之不及。

    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某人伸出手戳了戳蘇素笑窩的位置，當做是給她的懲罰。

    他知道蘇素不可能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但先前她一直憋在心底誰也不說，等好不容易把情緒發泄出來的時候，托尼覺得他不該出聲打擾她，於是托尼做了一晚上的閉眼石像。

    托尼使壞在蘇素臉上戳著，顯然打擾了蘇素的好夢。眉毛間皺起一個小小的疙瘩，同時，蘇素迷迷糊糊地囈語著。托尼戳著的手指停下了動作，睡夢中的人覺得短暫的騷擾過去後，根本沒醒過來就重新安靜了下來。

    可偏偏蘇素潛意識裏突然覺得現在這個姿勢睡得不舒服了，一個勁地往熱源的地方鑽，一點也不怕在溫暖的室內還靠近另一個火爐。

    托尼總算把他的手拯救出來了，起初還沒覺得有什麽，這會麻木混著酸痛從整條手臂蔓延上來。托尼嘶了口涼氣，另一隻手抱住鑽到自己胸膛上的人。托尼嚐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臂，不出意料根本就抬不起來。

    托尼頭一次覺得同床共枕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這次他戳不到蘇素的梨渦了。美人在懷，一張臉都埋進他的胸膛裏，呼出的鼻息灑在衣服上，暖燙了心髒。酥酥麻麻的感覺已經不隻是麻痹了的手臂所帶來的了，托尼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早晨，看著懷中所愛的人想起一大堆他以往覺得矯情的東西。

    愛情會讓人變成他想過的、未想過的樣子。

    托尼突然覺得酸麻的手臂也不是什麽事了，反正放一會它就好了。

    發現托尼沒有起來的意思後，賈維斯就安靜地充當了背景板。半拉開的窗簾讓陽光不再肆無忌憚有恃無恐地霸占著房間裏的一切，隻對人顯露它溫柔的模樣。

    托尼低下頭，覺得映入眼裏屬於女孩的柔軟的發旋也很可愛。因為喜歡，覺得她身上什麽地方都很可愛。霸道得不可理喻，偏偏又甜膩地要人命。

    不過馬上，托尼的心情就沒有這麽好了。

    他陷入了尷尬中，因為男人早晨時常會出現的晨-勃。

    這本身並不是什麽問題，生理問題再加上軟玉在懷，托尼覺得這好歹也是種表達愛的方式。

    但這並不代表他的小兄弟對戀人示意地抬抬頭敬個禮時對方醒了過來，他能夠保持一臉鎮定。

    蘇素和他之間的年齡差托尼從來都不認為是一個問題，他會在這個時候尷尬的原因，更多是因為一種在他覺得不諳此事的戀人麵前突然崩塌了成熟而可靠形象的尷尬。

    特別是女孩還不知狀況地往他身上貼了貼。

    蘇素覺得自己特別喜歡托尼身上溫暖的感覺，一個火熱熱的胸膛能夠在大清早把人重新再拉回繾綣的夢鄉。蘇素忍不住貼近，同時打了個嗬欠。

    “托尼，幾點了……”

    托尼十分鎮定地瞥了一眼牆上賈維斯顯示的時間，說道：“九點半，我的姑娘。”在說完的同時，托尼才意識到他也浪費了一個半小時至多的時間在光光看蘇素睡顏上。

    “好遲。”

    蘇素也意識到自己睡過了時間，不過隨著迷迷糊糊清醒的腦袋而來的同樣還有遲睡的後果。讓蘇素一瞬間有衝動幹脆賴床來個爽快，反正今天也是周末。

    這樣會不會太懶惰了啊……心裏頭想著，蘇素反而更想攀著托尼。默不做聲地做完小舉動，以為托尼並沒有發現的蘇素枕在對方的肩膀上悄悄舒了口氣，有點不好意思地緊閉著眼。

    經過這麽些秒數過去，原先的惺忪睡意也早就消散了，隻剩下骨子裏頭的懶散。但蘇素想要裝作還沒睡醒的樣子，再偷偷往男人的懷裏鑽。這種撒嬌的舉動在清醒的時候她不好意思做，但現在，蘇素發現她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托尼裝出來的鎮定差點沒繃住。

    對方更貼近的動作讓她身上的熱度也傳了過來，他掩飾起來的心猿意馬，卻全部誠實地反應在了某個地方。或者說，隨著蘇素的醒來，某種叫囂的欲-望才更明顯。這種感覺托尼很熟悉，它的誠實表達了他此刻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對懷中的女孩著迷。

    但托尼打算這回做一個好好先生。

    搶救回了他橫著的手，原先麻木不堪的感覺已如潮水退去，托尼活動了下手腕就收回了身側。

    “昨晚有沒受傷？”

    蘇素很誠實地搖了搖頭，她隻是有些精力不足，卻沒有受傷。隨著她能夠逐漸掌握能力，她漸漸感受到了它帶來的強大，運用得好，她遇到危險根本就不可能受傷。

    托尼看著她眼睛下的青黑，克製著某處的反應，體貼地說了句：“再休息會吧，嗯？你要是白著張小臉，我可得擔心死了。”

    說著，托尼撫摸著蘇素圓潤的肩頭，把人往上帶了帶，夠到了枕頭的位置，同時也讓女孩的大腿根離自己某個起反應的地方遠一些。

    頭下的枕頭柔軟極了，但蘇素更喜歡托尼肩頭的觸感，忍不住挪了挪身體，膝蓋往上蜷縮了下。

    這一動，蘇素就覺得膝蓋碰到了某個硬挺而滾燙的東西。

    托尼覺得兩人相貼的地方傳來一陣熱流，但他的腦袋才是被熱血倒灌滿的地方，下麵的小兄弟熱情得更過分了。帶著溫度的親昵貼觸給予了他短暫的滿足感後，滋生出了更大的空虛。

    他瞪著蘇素，蘇素瞪著他。

    在蘇素剛開了口打算說話的時候，托尼清了下嗓子，喑啞低沉的聲音憋出一句話：“我去浴室。”就匆匆跑下了床。

    幾秒鍾後，從懵逼狀態中反應過來的蘇素比本人還要局促尷尬。

    浴室的花灑停止了噴水，托尼草草擦幹了身體，套上褲子後瞥了一眼鏡子。鏡子中的臉胡茬又長了些，托尼摸了兩把，本來想修剪的心思在反應過來這是蘇素的房間後放棄了。

    托尼打開門出去的時候，發現蘇素還坐在床上。托尼不太自在地轉了轉眼睛，發現她連之前被他掀開的被子都沒有蓋好。

    當托尼走上前兩步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他看到了被掀開的床單下頭一小片鮮紅的血跡。他第一反應就是舉起雙手辯解：“小素……”

    第二秒後智商重新上線的托尼卡殼了。

    而蘇素已經捂著臉：“托尼別說！”

    托尼：好吧……他知道剛才女朋友原本想要和他說的話是什麽了。

    昨晚蘇素的身體受了涼，導致這一次親戚來看望她的時候特別得疼，沒過一會，本來就沒睡好的臉就變得慘白慘白。蘇素本來就有輕微的痛經，之前基本上熬一熬就過去了，但這次疼得太嚴重，跟肚子被捅了一刀沒什麽兩樣。

    托尼發現這會他沒有半點關於這方麵的具體常識，以往的女伴見他的時候可不會另外身帶一個親戚。

    賈維斯一條一條地把搜索到的有用信息念了出來，蘇素疼得已經沒心思尷尬了，隻剩下托尼壓著跳的眉頭聽完。

    蘇素有氣無力地補了一句：“……還有衛生用品。”

    她才搬過來一段時間，根本來沒來得及買。而這個月的姨媽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關愛了她，蘇素覺得自己現在很絕望。

    二十分鍾後，托尼拎了一袋東西回來，把手裏的溫水和止痛藥一起給了捂著肚子的蘇素。等蘇素把藥吃完後，托尼咳了咳把手裏頭的袋子遞給了蘇素，老流氓破天荒紅了耳朵。

    蘇素抓著袋子和幹淨的褲子趕快鑽到浴室裏頭，當她打開袋子發現裏頭裝的是衛生棉條的時候，從來隻會用衛生巾而沒用過這個的蘇素呆住。

    而等了五六分鍾都不見蘇素從裏頭出來的托尼還敲了敲門，問道：“小素？怎麽了？”

    裏頭的人沒回應他，還在研究產品使用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