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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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購買比例要超過百分之五十才能看哦麽麽噠 周玉臣是在樂曲的中段走進這間偏廳的, 他因為鋼琴聲停在了門口,隨即無聲地走進門來, 靠著牆,和眾人一樣, 把目光放在了廳中彈琴的那個人身上。
他沒有引人注意,直到樂曲結束,一位夫人搖著扇子,無意中轉頭,才驚訝地站起身來道:“周上將!”
廳中的人聞聲回頭,都詫異不已,這位帝國的新星向來受人矚目,愛慕者眾多,但偏偏總是不在舞會上多露麵, 誰都沒想到他會獨自走到這個偏廳來。
一時間不少人向他致意:“閣下。”“上將閣下。”
莊晏坐在琴凳上, 嘴角的微笑漸漸隱去,視線投向別處。
周玉臣一邊朝跟他打招呼的人點頭示意, 一邊朝這邊走來。
何賽看他走的方向, 再結合近期聽到的傳聞,隱隱猜到他來的目的,因此向女兒招手道:“莉莉,回來吧, 跳一支舞也夠了。”
莉莉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見父親認真地喚她回來, 便依依不舍地鬆開小男朋友的手, 經過莊晏身邊時,仰頭看著他道:“謝謝你。”
“不用謝。”莊晏難得溫和道,莉莉伸出小指頭,莊晏會意,也伸出尾指,兩人拉了拉勾,小姑娘咯咯笑起來,跑回父母身邊了。
周玉臣走到近前,莊晏已經恢複了麵無表情。
周玉臣站在鋼琴邊:“莊先生。”
“周上將。”莊晏淡淡應道,坐在琴凳上,沒有起身。
周玉臣道:“我父母親想請你過去見一麵。”
莊晏蹙眉,周玉臣道:“隻是見一麵。”
偏廳裏的其餘人隔著一段距離看他們,聽不清他們的說話聲,但見周玉臣一手搭在鋼琴琴蓋上,低下頭,英俊的麵容朝著莊晏說話,顯得頗為溫和耐心,莊晏則蹙著眉心,見了周玉臣也沒有起身招呼,腳仍然踩在鋼琴腳踏上,麵上也沒有笑容,但這好像並不是敵意或者陌生的表現,反而顯得兩人有種超過眾人想象的熟稔親密。
上將閣下一身鐵灰色的軍裝禮服,右胸銀色綬帶垂下,肩章和袖口都鑲有銀色滾邊,在腰部稍稍收束,黑發黑眼,成熟英武,像童話裏的美男子將軍。
莊晏則一身天青色西裝,暗色領帶,金發藍眼,蒼白削瘦,神態冷淡。
兩人一坐一立,畫麵居然異樣的有種和諧感。
周玉臣說了幾句話,莊晏終於站起身來。跟隨在周玉臣身邊,朝門外走去。
直到兩人走出門去,偏廳裏才發出一陣低低的喧嘩。
中廳的舞會正進行到高潮,空氣中漂浮著樂曲和香水、酒香,對許多人來說是種享受,對有些人來說就是煎熬了。
莊晏跟隨周玉臣穿過人群,兩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大廳一角,周敦夫婦靠牆坐在一張小桌兩邊,正在談著什麽,隔著還有好些距離,兩人已經轉過頭了,笑著看著周玉臣和莊晏走到近前。
帝國三大元帥之二在自己麵前,莊晏朝兩人彎了彎腰:“周元帥,布倫特元帥。”
“你好,莊晏,不必拘禮。”
帶著淡淡笑意的男聲傳來。
莊晏直起身子,看向兩人。
克勞迪亞·布倫特,布倫特家族的長女,外表看起來才三十歲出頭,但事實上她已經六十多歲了,比莊澤年紀還大,加之身居高位,又是一名強大的哨兵,讓她自然少不了威嚴淩厲的氣勢。
而她身邊的那氣質溫和的男子,便是她的丈夫,第二集團軍統帥周敦元帥。
周敦是帝國公認第一的向導,也是帝國有史以來唯一一位向導元帥。莊晏乍一和他對視,便不由感到驚詫——在噪雜的環境中,他竟然感受到了這個人的精神領域,就像麵對著寬闊無際的大海,具有無限的包容性,而且深不可測。
而周敦那一瞬間的目光則讓莊晏覺得自己被看透了,但並不具備侵略感,不會讓人覺得不適,反而那是一種令人不由自主臣服的力量。向導向來被稱作哨兵的附庸,居然還可以如此強大?
倘若說克勞迪亞是一柄利劍,那麽周敦就是厚重的劍鞘。而且莊晏一瞬間判斷出來,即便克勞蒂亞的氣勢不輸給他認識的任何哨兵,但在這對夫婦的關係中,周敦絕對占主導地位。
這太奇異了。
“莊晏。”周玉臣一聲喚讓他回過神來。
“是我和妻子看起來太嚴厲,讓小莊先生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嗎?”周敦笑道。
莊晏道:“不,沒有,兩位元帥的風采令我心折。”他抬了抬頭,恰好跟那位布倫特元帥的目光對上。
“莊晏。”克勞迪亞道。
莊晏抬起頭看向她道:“是,元帥。”
這位坐姿筆挺如利劍的女將軍看著他,正當莊晏下意識以為她要下達什麽命令的時候,克勞迪亞道:“你看起來比照片上還要瘦。”
莊晏一怔,克勞迪亞道:“聽你父親說你常年隻身在外,年輕人離開家,應該學會照顧好自己。”
莊晏再次怔了怔,片刻後才道:“我會的,謝謝元帥。”
周敦笑道:“親愛的,你不能用教訓士兵的口氣說關懷的話,這太奇怪了。”
克勞迪亞瞪他一眼。
周敦笑道:“好吧。莊晏,你不要太緊張,我們隻是想和你見見麵,一來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雖然不常往來,但我們都敬佩你父親,二來,要說不是因為那個匹配結果,你也不會相信,我們的確想見一見,能夠和玉臣匹配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三的向導,但你千萬不要有壓力。係統隻是係統,我們仍然尊重你們的自由。”
到底是元帥級別的人物,這一番懷柔的說辭,起碼讓莊晏對這對夫婦生不出絲毫惡感。
莊晏垂眼道:“元帥的關懷,我……很感激。”
周敦笑道:“我知道即便我說不要拘謹,拘謹還是難免的,還是你們年輕人一起說說話吧。”他說著朝周玉臣揮了揮手。
莊晏不動聲色地往與周玉臣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步道:“那麽我先失陪了。”說著就要先離去。
“等等,莊先生。”周玉臣叫住他,低聲道,“那天在船上說的事,我們還可以再談談。”
莊晏看了他一眼,皺起眉,但當著兩位元帥的麵不好撕破臉,也就不再拉開距離,兩人一同離開。
周敦夫婦在原地看著他兩人離開,克勞迪亞道:“似乎也沒有船上的人報告說的那麽生疏。”
周敦道:“那孩子是在忍著呢,他的意識雲裏對玉臣還是很抗拒。”他看看妻子,“據說他很愛那位公主,玉臣可是橫刀奪愛。”
克勞迪亞道:“我相信玉臣不會做這種事。”
夫妻對視,周敦笑道:“還不錯?”
克勞迪亞道:“起碼是個踏實認真的年輕人。”
周敦笑起來道:“和你年輕時一樣,繃著臉不愛說笑。”
克勞迪亞又瞪他一眼。周敦點頭道:“他的意識雲……似乎受過一些創傷,但資質不錯。”能得向導元帥讚一句資質不錯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不怪乎能和玉臣有那麽高的匹配度,倘若這麽發展下去,或許他真的能成為讓玉臣打開心扉的人。”
“打開心扉?” 克勞迪亞道,“我看他們現在不僅沒邁出第一步,還有不少的矛盾。”
“這就要靠他們自己解決了。看他們的緣分了。”周敦起身道,“我們這些惹人煩的長輩,操心那麽多,還不如多跳兩支舞。”
他微微躬身,對克勞迪亞伸出手道:“能賞臉跳支舞嗎,夫人?”
克勞迪亞終是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伸手搭了上去。
“去外麵花園裏?”周玉臣道。
兩個人差不多是並肩走在舞會的人群中,莊晏不作聲,周玉臣知道他是默認了。
到處三三兩兩站在一起,端著酒杯聊天的人,他們走近的時候,不少人留意到了,雖然出於禮節不好光明正大地打量他們,但等他們走遠後,卻忍不住低聲談起莊周兩家可能的婚事。
走出中廳,後麵是個小花園,喧嘩聲遠去,兩人走下台階。今天是半月,是莊晏雙手插在褲袋裏,看著花園裏在月夜下盛開的薔薇,他的個子高挑,手長腿長,隻比周玉臣矮一兩公分,瘦長的身形做起這個動作來很好看,淺金色的頭發在大廳透出的燈光和淡淡的月光中閃著一點光。
周玉臣看著他,反倒是莊晏先冷冷開口道:“周上將改變主意了?”
不遠處一棵樹下有石桌石凳,周玉臣道:“去那邊坐下說話?”
“不。”莊晏道,“有話在這裏直說就好。”
周玉臣道:“在船上,我也並沒有拒絕你的提議不是嗎?”
莊晏轉過頭看向他道:“周上將分明顧左右而言他,我和我未婚妻的事,需要周上將過問麽?”
周玉臣自己走過去,在石桌旁坐下,那石凳的高度對他的身材來說有些不夠,坐下去,一雙軍褲和軍靴包裹的精悍的長腿伸直交疊,想了想,看向莊晏道:“那天是我多言了。但我也隻是多問一句,莊先生何必生氣?”
“何必?”莊晏再忍不住道,“你做過什麽,難道自己不知道?”
“莊先生。”周玉臣斜靠著石桌,像隻在樹下休憩的豹子,指了指自己,“對我而言,我隻是帶著邦交任務前往安道爾公國,和海倫娜公主的來往,也從未逾禮過,我本人更沒有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莊晏瞪著他。
周玉臣的瞳孔倒映出男人的金發。清風襲來,他舔了舔有點幹的嘴唇:“所以在談合作之前,不該先把我們之間的誤會澄清了麽?”
莊澤說:“你的未婚妻和周家長子公然調情的新聞。”
“她沒有和他調情。周玉臣去安道爾公國進行國事訪問,她負責接待他,這是禮儀……”
“你要跟我玩自欺欺人那一套嗎?”莊澤很不客氣道。
莊晏咬牙,他的確是在自欺欺人,如果莊澤的通訊來得早一點,來在他見海倫娜之前,他還能就未婚妻的社交自由和他父親來一場振振有詞的辯駁,而此時此刻,他一想到海倫娜看那個男人的眼神,隻能就這麽被莊澤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停頓片刻,他隻能說:“海倫娜心裏有數,她知道分寸。”
“給你戴綠帽子的分寸嗎?”嘲諷更不留情了,莊澤知道他這個大兒子從小就是一副固執到底的樣子,和他母親一樣,隻不過莊夫人會用柔順的外殼把自己包裹起來,莊晏則在莊夫人的縱容下,直到三十歲也是有棱有角的樣子。
“聽著,結了婚還各自養著情人這種事或許並不少見。”莊澤冷冷道,“但在我的家裏,隻要我還是一家之主,我就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在你們正式訂婚之前,你要麽把一切處理好,保證你們的關係公布於眾之後不會傳出任何你的未婚妻三心二意的新聞,要麽,就趁還沒公布和她斷了,我相信外麵還有很多淑女願意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比如秦小姐。”
莊晏道:“我不會娶任何我不心愛的女人!那是對她不尊重,對婚姻不尊重!”他有點煩躁了,不自覺拔高了聲音。
“你尊重她,她尊重你嗎?”莊澤也拔高了聲音,“你以為你已經把一切看透了?你以為你那些計劃完美無缺了?我告訴你,那屁都不是!我看見那個女人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會為了個周家長子那樣的男人背叛你!就算她已經穿好婚紗和你站在神父麵前了,隻要那個男人勾勾手指,她就會把捧花扔在你臉上,頭也不回地逃走!”
“——你要娶她,還不如娶周家的大兒子!”莊澤用古地球的中文擲地有聲地丟下一句話,就把通信掛斷了。
莊晏的臉色比欄杆下麵的河水還要陰沉。他手搭上露台的鐵藝欄杆,河上的風吹著有點冷,手指觸到鐵欄杆,更是冷得鑽心。
這邊包廂,海倫娜公主和周玉臣坐著,兩人都沒有找話頭,更沒人動桌上的菜肴,難得的靜默。
最終是海倫娜忍不住了,開口道:“上將……”
終端通訊儀“滴滴”地響起來,這次是周玉臣的。
他翻過手腕看了一眼,起身道:“不好意思,不得不接。”
海倫娜竭力地維持自己的微笑道:“請隨意。”
周玉臣走出包廂,左右看看,走廊兩邊都有露台,他向其中一個走去,不期然看到了莊晏。
他背對著他,站在欄杆旁邊,在和通訊儀說話。江風吹動他淡金色的發絲,像標尺一樣刻板的一個人,頭發看起來卻很柔軟。
周玉臣在此前從未見過莊晏,後者天才的名聲倒是聽過很多次。不過細想起來,在他小的時候,曾經見過莊夫人一次。
在貴婦們喝下午茶的花園裏。他母親是個哨兵,性格也是雷厲風行,不可能和一群貴婦人喝什麽下午茶,但有一回他被送去他姨母家裏小住,於是見到了莊夫人。